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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染青在他飽含期待的眼神里掙扎了很久,還是憋出了一絲笑容:“謝謝。我能冒昧地問一下您的年齡麼?”
年輕的美髮師不知在想什麼,打量了她半天,遲疑了又遲疑,不過還是回答了她:“二十二。”
“哦。”聶染青禮貌地再次表示感謝,儘管老大的不情願。
難怪和她有代溝,剪的頭髮都這麼非主流。她這幾天都不要出門獻醜了,她對這髮型真是不敢恭維。連姚蜜她都不要見了,省得這毒舌女說出什麼話來給她造成心理陰影。
可她千算萬算卻漏掉了一個人,她沒想到習進南竟然是看到她髮型的第一人。
聶染青在造型師的微笑恭送下走出美髮店,迎面就撞見了習進南。聶染青在心中呻 吟一聲,無比希望地面能變出一堆沙子,就讓她像個鴕鳥一樣埋進去吧。
習進南看到她的那一瞬,明顯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接著他右手捲成個圈兒放在嘴邊,輕輕地掩去了一聲咳嗽,再接著就看到聶染青的惱羞成怒,於是又立刻擺擺手,嘴角還有些微的笑意,也不知是出於禮貌還是在忍笑:“我咳嗽還沒好。”
不過這看在懊惱的聶染青眼裡純粹就是欲蓋彌彰,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她從鼻子裡發出一個“哼”,語氣不善,實則在拼命掩飾窘迫:“你怎麼在這裡?”
習進南指了指後面的大樓,臉上掛了淡淡的笑:“我有點事。”
聶染青巴不得這尊大神趕緊離開,他再立在她面前聶染青就連撞牆的心都有了:“那你趕緊去忙吧。”
習進南閒閒地看著她:“我的事辦完了。”
“……那就趕緊回公司吧。”
習進南指著手腕上的表:“現在已經下班了。”
“……”聶染青無語地望天,這種狀況再發生幾次簡直就能折了她的壽。
習進南說:“你要去哪裡?”
聶染青眯起眼看著他:“那你要去哪裡?”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聶染青忽然有種很強烈的新鮮感,接著她突然發覺她好像從來沒有對習進南說過類似這樣的話。
習進南的眼裡盛了笑意,又輕輕咳嗽了一聲:“正打算去藥店。”
聶染青“哦”了一聲,說:“如果咳嗽的話止咳片和甘糙片一起吃,效果會十分好,不過止咳片可能在大醫院買不到,好像是這樣的,你如果想買的話建議去小規模的藥店。”
聶染青每說完一句話就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分,雖然她刻意讓這句話聽起來十分客套,可她在說完之後還是有點後悔。怪只能怪她平時對陌生人太禮貌了,現在她刻意把習進南列在陌生人群名單,自然也要按照陌生人的標準來對待。聶染青這麼想著,卻覺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然後又想到自己頂著的那個討厭的髮型,心中更加鬱悶。
習進南突然笑了起來:“謝謝,我知道了。不過你不覺得美髮店的門口並不是一個很適合談話的地方麼?找個地方坐坐吧。”
聶染青耐心地提醒他:“你不是打算去醫院的麼?”
“唔,”習進南耐心地回答她,“計劃趕不上變化。”
“我不去,”聶染青乾脆地拒絕,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髮,“我才不頂著這種髮型招搖過市。”
“唔……那你回家?”
“嗯。”儘管聶染青不情願這麼早就回去,可似乎也只有這麼做了。
於是聶染青就這麼再次坐上習進南的車子。與上次不是同一輛,車內的香水也換了一款很清新的,聶染青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她知道車子內空氣太憋悶,可她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來和身邊的人分享。
氣氛竟然還不如上一次的好,聶染青都有些昏昏欲睡。
車子到達的時候,聶染青明明感覺到了,當下卻是一動不動,簡直不想離開,直到耳邊有人輕聲說話:“到了。”
聶染青在心裡嘆了口氣,還是略帶疲憊地睜了眼。她只覺得這個座椅實在是舒服,已失眠了好幾天的她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更是捨不得動彈。
更確切地說,似乎只要他在,不論是調侃還是真的掛念,她都會產生一種微妙卻又不可或缺的感覺。
唔,也許這就是再多的藥片也難以提供的,所謂的,安定感。
她睡眼迷濛,十分留戀這個能讓她睡著的座椅:“謝謝你送我回來。”
習進南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淡淡地說:“客氣了。”
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可是假如真是再三了會有什麼後果,古人卻沒有告訴她。
於是聶染青在隔天再次遇到了習進南的時候,已經不知該用什麼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T市的天氣變化十分快,前一日還是陽光曝曬,下一日就是陰雲密布。聶染青出門的時候沒有意識到外面的寒冷,只是穿了一件長袖的單衣去學校,於是在路邊打車的時候禁不住地牙齒打顫。
雖然她十分希望能進了一輛車裡暖和一下,但她也沒希望那輛車就那麼巧的是習進南的車。所以在此刻的聶染青的眼裡,儘管習進南笑起來的模樣好看得讓人錯不開眼,可她還是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聶染青笑得虛情假意:“好巧啊。”
巧個鬼,她三天之內已經遇到他兩次了,就算是再奇蹟,這機率也忒高了點兒。
習進南看出她故意擠出的笑容,以及她眼裡的懷疑,笑意擴大,舉起一隻手,就像是在宣誓:“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老是遇到你了。”
聶染青撇撇嘴,極小聲地說:“越描越黑。”
誰知習進南的聽力卻是極好,竟然能聽到她的自言自語,接著突然笑了一下:“好吧,那你說我為什麼老是見到你?”
這下聶染青答不上來了。
第 三十九 章
39、
聶染青繼續著自己的休養工程,她甚至聽了很多的勵志演講。其實只是在使用百度的時候偶然看到,窮極無聊便聽了幾個,然後真的被激勵到,於是便鬼使神差般一直聽了下去。
視頻里的人神情激昂,雙眼圓睜,兩臂揮舞,抑揚頓挫,有理有力,精力充沛得不可思議。這讓聶染青十分佩服,她最近體力差得很,那天被演講刺激到,心血來潮地在學院樓爬樓梯,結果只登了幾十個台階就已經氣喘吁吁。
聶染青在晚上吃飯的時候接到了楚塵的電話,依舊是那種吊兒郎當的調調,帶著調笑和漫不經心:“嘿,聶小姐晚上好啊。”
這話從誰嘴裡說出來也沒從楚塵那裡聽到來得諷刺。聶染青靠著窗台,抬眼看了看天邊的彎月,頗為好聲氣地說:“楚先生,您最近在泛濫的桃花堆里樂暈了吧,我可不是您那堆奼紫嫣紅。”
楚塵笑:“瞧這話說得,我和你就不能通電話的麼。你在幹嘛呢?”
“吃飯。”
“一個人?”
“清靜。”
“我昨天自己在電影院看了場電影,你猜猜我看的是什麼?”
“《色戒》。”
楚塵撲哧笑了出啦:“合著我在你心中就這形象啊。咱倆這對話讓我想起了《手機》里的葛優。你別老倆字倆字地往外蹦成不成,好歹我也說了這麼多了,就算我兒童節的時候沒給你發簡訊祝福你也不必這麼嗆人吧。”
聶染青翻白眼,一個字都不說了。
楚塵以一種談天氣的口吻又開始寒暄:“最近忙什麼呢,按道理你那課題現在不是忙的時候啊。”
聶染青說得輕聲慢氣:“楚先生,敢問您今天晚上喝了多少酒啊,竟然能紆尊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一口都沒喝,”楚塵笑,“前兩天有人送了我兩張XX首映禮的貴賓票,你不是一向都挺喜歡那個誰誰誰嘛,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乾脆送一張給你吧。”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聶染青涼颼颼地說,“誰告訴你我挺喜歡那個誰誰誰了?”
楚塵打著哈哈:“哎,你現在趕緊看窗外,十六的月亮就是比十五的圓啊。”
聶染青靠著窗戶不說話。
楚塵有點頭大:“你原來說過啊,你這麼快就忘記了?”
聶染青不依不饒:“我什麼時候說過了?”
“就是前些陣子啊。”楚塵睜眼說瞎話,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證,“你肯定是忘了,就你那記性,連個路都記不住。不說了,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先掛了啊,我明天派人把票給你送過去。”
“不准掛,”聶染青陰森森地威脅,“你要是敢掛我就敢把你所有的事都抖給你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