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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邊兒去。”
姚蜜第二天卻也沒走,看著她嘆口氣:“我再陪你幾天。要不,咱倆去香港買點兒東西去吧,反正這兒離香港也不遠。”
兩個人果然去了香港。姚蜜逛街逛得十分過癮,豈止是買“點兒”東西,簡直是拽著聶染青在路上狂奔,在店內狂掃。聶染青吃穿用度前段時間在T市剛買了齊全,此刻看到眼花繚亂的商品,倒是勾不起很大的興趣,如同已經吃得很飽的人看到了一盤炒菜,儘管色香味俱佳,可還是食慾缺缺。但是她看著購物無休止的姚蜜,又實在是不忍心打攪她的雅興。
因為來香港是臨時起意,姚蜜隨身帶的錢並不足夠她這麼花銷。先是錢包在短短半天內迅速癟了下來,到後來連信用卡都刷爆,只好向聶染青求救。聶染青一邊按著密碼一邊損:“幸虧您不是去賭博,否則我的錢還不都打了水漂。”
姚蜜笑眯眯地摟著她的肩膀:“親愛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聶染青睨她,揚了揚手中的卡:“我覺得對現在的你來說,它才是最好的。”
姚蜜還是笑眯眯地:“親愛的,你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
來香港的第二天晚上,聶染青和姚蜜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再次接到習進南的電話。
上次談話很不愉快,這次聶染青一看到屏幕上不停閃爍的“習進南”三個字就微微皺了眉,但是再一看比三個字更大的一張豬臉,鼻子上還有個金鉤掛著,正歪著腦袋傻兮兮地看著她,習進南就從來沒這麼可愛過,聶染青一想到這兒,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姚蜜本來在一本正經地研究附近一位美女擦嘴的美好姿態,看到聶染青一會兒瞪眼一會兒彎眼覺得莫名其妙,隔著桌子伸出手來試探她的額頭:“你沒事吧?”
聶染青笑眼彎彎地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呼出,等電話又震動了兩下才接起,努力讓聲音平淡至極:“你好。”
習進南顯然被她這兩個字給噎到了,頓了頓才慢慢地問:“你好,請問是聶染青女士麼?”
請問你個鬼,女士你個大頭鬼。她才多大啊,竟然還女士?聶染青暗自磨牙,回答得慢條斯理:“不好意思啊,你打錯了。”
姚蜜本來側著耳朵往這邊湊,聽到這兒,口裡的奶茶全數噴了出來,並且還很沒出息地自己把自己驚到了,唯恐不夠亂地發出一聲尖叫“啊”。
聶染青反應及時,側身一躲就避免了劫難。服務生趕緊過來幫忙收拾,電話另一頭卻把姚蜜的這聲叫聽得清清楚楚,立刻問:“怎麼了?”
聶染青把餐巾紙一張張遞給姚蜜,剛想張口回答,又覺得說出來就是一堆廢話,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沒事。”
那邊這次停頓的時間更長,習進南再開口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漫不經心的語氣,並且舊事重提舊調重彈:“還想在香港玩到什麼時候?”
“玩到不想玩的時候。”
聶染青的語氣比他更加漫不經心。
接著就是長久的沉默。習進南不說話的時候比說話更有威懾感,她沉默的時間越久,聶染青心裡就越惶恐。她屏住呼吸,越來越心虛,開始在心裡暗暗反思著剛剛撩撥他的話,就在她要開口進行自我批評的前一刻,習進南卻不緊不慢地開口:“聶染青。”
“啊?”
聶染青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迅速回答。這讓她想起了大學時代的軍訓,教官一念名字,學生立刻清晰明亮地喊“到”。聶染青在心裡對自己進行了無數遍的鄙視。
習進南依舊很平靜:“好好玩。”
然後卻是毫不留情掛斷電話的聲音。
姚蜜都要扶額呻吟了:“你們倆這是鬧騰什麼啊?嫌日子太過太平了?習進南也有問題,平時不都挺願意讓著你的,這次跟你這種幼稚小孩子鬧得哪門子大脾氣?”
聶染青一聲不吭地把電話放回包里,姚蜜揶揄她:“你就給我裝吧,剛明明都快嚇出冷汗來了。”
“我有那麼虛弱麼,”聶染青沒好氣,忽然想起來,“習進南怎麼會知道我在香港?”
這問題對於無條件臣服於習進南的姚蜜來說顯然很白痴:“習進南要是想知道一件事,當然不會不知道。”
姚蜜的街還沒有逛夠,聶染青只好頂著炎炎烈日在後面跟著。她買的東西不多,和姚蜜正好相反。但是托姚蜜的福,聶染青的儲蓄卡里很快就只剩了幾毛錢。聶染青拿著一張儲蓄卡望天長嘆:“蜜子,我要是只帶了這一張卡,那現在咱倆買回去的火車票都成問題。”
姚蜜托著下巴看她:“那現在你還有辦法麼?”
“我這還有張習進南的黑卡,”聶染青說,這張卡本來只是備用的,現在不得不用了,“前些日子我過生日的時候從他那裡要來的。”
姚蜜“靠”了一聲:“你個富婆婆!”
“請叫我暴發戶,謝謝。”
又過了一日,姚蜜看著柜子里大的小的各種袋子,總算認識到了錯誤:“我竟然買了這麼多,我不能再買了!”
聶染青懶懶地說:“這話你已經從來香港的第一天說到現在了。”
“我今晚就要飛回去,再在這兒待著我就傾家蕩產了。”
“嗯。”
“你呢?”
“我還沒碰到吳彥祖謝霆鋒古天樂梁朝偉,我還要再在這裡了尋找一下那些美男的蹤影。”
姚蜜嗤一聲:“回去看習進南就行了,在這裡找到的也不是你的。”
聶染青笑得咯咯地:“這可難說。”
一個人逛街很沒意思,姚蜜離開後,聶染青一整天都無所事事。氣是早就消了的,可是讓她自己飛回去,習進南肯定會送給她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眼神,嘴角還肯定帶著濃濃的嘲諷。聶染青一想到這個就覺得頭皮發麻。姚蜜跟她在網上通話的時候聶染青把這個想法說給她聽,聽得姚蜜直諷刺她,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聶染青回她,我現在過得慡呆了,一點兒也沒受罪。
但是事實卻是,呆是經常發,慡卻好幾天都不曾覺得了。天氣悶熱得很,聶染青待在酒店房間,連飯都是叫的外賣。她現在分外佩服起那些隨隨便便就背起書包去環球世界的人,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香港的滋味就三個字:爛透了。
兩天她沒邁出房間一步,聶染青深刻體會了一把古代待字閨中女子的苦楚。再這麼自娛自樂下去就要發霉了,聶染青總算挑了個清朗的好天氣出去走了走。路過的一家包店正在打折,聶染青進去看到了一個體型不小的包,柔軟的皮料摸起來很是舒服,雖然款式簡約,可是挎在模特的臂上卻別具風情,聶染青一下子就愛上。
輸密碼刷卡,導購小姐連續摁了幾個鍵,卻忽然停了下來,詭異地看著她,話倒是依舊很禮貌,只是熱情減了大半:“對不起小姐,您的卡似乎被凍結了。”
聶染青一呆,隨即反應過來。
她表情自然地往外走,剛拐出去就給習進南打電話。簡直不可置信,他竟然敢把卡給凍結了!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聶染青甚至還沒組織好語言,只聽到那邊一個低沉聲音:“餵?”
聶染青氣急敗壞,剛剛在店裡窘得不行:“習進南!”
那邊口氣倒是很悠閒:“嗯?怎麼了?”
聶染青憋著一口氣:“你把卡都給我了,你憑什麼還給凍結掉?你是破產了還是喝醉了?”
習進南倒是一點兒都不急,話還是慢悠悠的,卻泄露了一絲笑意:“唔,我只說我把卡送給你了,可沒說裡面的金額都是你的。”
聶染青這下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jian商!百分百的jian商,這也太陰險了!
習進南笑意不減,還是那句話:“請問你什麼時候回T市?”
“我餓死也不回去!”說完還不足以排解心中怨氣,聶染青衝著手機惡狠狠地給習進南下定義,“你個小氣鬼!”
她連回去的機票都成問題,怎麼回去?學兩萬五千里長征還是學唐玄奘西天取經?
那邊聲調還是淡淡的,慵懶的態度讓聶染青更加冒火:“那也行,我去接你。”
“習先生不必這麼勞累奔波,”聶染青的話涼颼颼地,“您只要把卡解凍了就行。”
習進南再次笑,一個字一個字地挑戰聶染青耐心極限:“我就不。”
聶染青果斷地掛電話。
她一個人坐在小店裡喝著冷飲,剛剛氣得汗冒了一層又一層。冷飲很快被喝完,正打算離開,習進南的電話卻又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