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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拿著車鑰匙走了。
居家好男人啊,召之即去,這是養成的多麼難得的條件反射,我在心裡默默感嘆。瞥了眼笑哈哈的楚塵,又想到剛剛的聊天,我低頭喝了口飲料。
一對比一落差一嘆氣,我從楚塵和習進南的比較聯想到了目前正因乾旱被迫“瘦身”的黃果樹瀑布。
接下來兩天習進南都是翹班,而且連招呼都不打,出現這等怪現象的理由我是又過了一日才知道的——聶染青懷孕了。
這當然是個好消息,我也很高興,好吧,我承認我多半是因為老闆一時高興給我加了薪,還額外多放了我幾天假。
突然想到了宮廷劇里那句“皇上高興,那微臣自然也跟著高興”,現在想想過這話是多麼的正確,活生生的蝴蝶效應的例子啊。
我帶去了祝福和禮物,還從他們的相處里看到一點和諧和默契。臨走之前習進南還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你不試一下怎麼知道。”
我這位上司總是喜歡四兩撥千斤。我很不厚道地猜想,這話他肯定是深有體會。
小傢伙出生順利,而且十分可愛。粉粉嫩嫩,香香軟軟,百日照里有一張是他仰著小臉兒看攝像頭,趴在鬆軟的白色毛毯上,正笑得得意。眼裡帶著十成十的狡猾,如同黑寶石般晶亮,戴著一頂小帽子,白白的小手微微蜷縮,討喜得不得了。
我說:“真可愛,真是太可愛了。”
染青說:“這小東西太不老實了,淘氣得要命。”
楚塵說得十分直白:“這小子長得像個妖孽,水靈得真想讓人掐一下。”
習進南說:“還好。”
習進南說得多平常啊,可實際是,在我們拜訪他們的那一個小時裡,就屬他抱嬰兒的時間最多。
後來楚塵順路送我回住處,他說:“前兩天我媽又催我結婚了。”
我說:“哦。”
這種事他這幾年時常遇到,他要是應付不過來,他就不叫楚塵了。
“什麼叫‘哦’啊,你就沒點心戚戚焉?好歹你也是被逼婚一族吧。”
“那我對你表示同情。”
楚塵被我無所謂的態度氣噎,“哼”了一聲不再說話,明明已經到了我家門口,卻突然落了車鎖。
我瞪著他。
他突然變得嬉皮笑臉:“其實我覺得,咱倆知根知底,近水樓台,多好的賞月地方,幹嘛要浪費呢。”
我還是瞪著他:“給我開門。”
“我給你開門了你能答應麼?”
“你先開門再說。”
楚塵瞧了瞧我的臉色,幽幽地嘆氣:“如果你真的沒有合適的人選,我真覺得,咱倆湊合湊合過一輩子好了。”
我說得不冷不熱:“你這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啊。”
“我希望是陳述句啊,就是不知道你讓不讓。”
說得可真貼心,好像選擇權都在我。我閉眼倚在沙發背上,輕輕地說:“你平時就是拿這種態度俘獲你那些女友的?”
他回答得倒誠實:“不是。一般都有鮮花什麼的做鋪墊。”
我笑出聲來:“拿鮮花先鋪好康莊大道,然後你走得就特順利是不是?”
“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咱先不提那個成麼?你先答應我吧,答應以後我立刻請你歐洲游。”
我瞟他一眼:“跟你?”
他說:“那當然啊。我相當於一個免費提款機加一個保鏢,買一送一,總比你自己旅遊來得安全來得划算吧。”
他見我不說話,自顧自地接著說:“其實我現在心裡特別害怕,不信給你看我手心。”
然後他就真把手心亮給我看:“看見沒?上面一層汗。我就生怕這談話不成,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感想:“其實我真沒看見你出汗。”
楚塵無語,轉了轉眼珠子說:“如果你只是覺得這地點這時機不大好,那你等我一晚上,我籌備一下,明天給你一個盛大的求愛儀式。”
我說:“說得你跟只雄孔雀似的。得了吧,我沒你那麼矯情。不就是嘗試交往麼,交往而已,合則聚,不合則散唄。”
他聽到我的話,終於舒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平時那種天塌下來也不怕的神色,沖我笑得十分欠抽:“我是雄孔雀,那你不就是雌孔雀麼。”
我說:“哪涼快哪呆著去。”
突然覺得生活也像煮粥,既困難又簡單,調得稠了就加水,調得稀了就擱面,太過小心翼翼的話,說不定手一抖就得重新來,可動作太過大大咧咧的話,一鍋粥最後也許吃都吃不完。
保持一顆平常心才最重要。掛念著彼此你我,平平常常細水長流,這才是真實。
小小習番外
習睿辰番外:
XX年X月X日 天氣 晴 心情 一個笑臉
我就特別不理解為什麼大人們總是喜歡問小孩子很難的問題,這些問題難到連他們自己都不知怎麼回答。
比如今天上午,一位叔叔又是一臉笑眯眯的模樣問著我:“習睿辰小朋友,你是比較喜歡你爸爸呢還是比較喜歡你媽媽呢?”
又是這個問題,我從記事起到現在上了幼兒園都不知被問了多少遍了。這種問題簡直就是在挑什麼什麼間,再問多少遍我也不會告訴他答案,以為小孩子都那麼好哄的麼?哼,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兒子。
我眨巴著眼,努力讓笑容甜甜的,因為媽媽說我這樣像個小天使,比較討喜。我說:“叔叔,那你比較喜歡你爸爸還是比較喜歡你媽媽?”
據說這叫踢皮球,這還是楚塵乾爹教給他的。我最鬱悶的就是大人們擺出“你不明白我對你說不明白我再說一百遍也說不明白”的表情,那明明是他們語言表達能力不足,幹嘛要賴到我的身上?
真是的。
而且就連我乾爹也避免不了這錯誤,比如他前兩天還跟我說,你目前只能學到這種程度。過幾年呢,我再教給你什麼叫打太極,此打太極非彼打太極哦,就像此踢皮球非彼踢皮球一樣。說話間他還在我的面前還晃著一根長長的食指。
他這個姿勢讓我想起了狼外婆,於是乾爹那張白白淨淨的臉在我的眼裡就成了根根皺紋四處蔓延的老婆婆。
想想就好恐怖啊,雖然我並不怕。
大人們總是喜歡擺出一副神秘的樣子,不神秘的都被整神秘了,算了,今天是艷陽天,我是寬容大度的好孩子,我才不去計較這些問題,反正大人們都這樣,喜歡把簡單問題搞複雜。比如家裡那兩位大人。
哎,一想到這我就無語。
XX年X月X日 天氣 小雨 心情 太鬱悶了
今天一早起來,外面是連綿的小雨,真是太不好玩了,白白浪費了我辛辛苦苦攢了一周的五朵小紅花。
我昨晚把小紅花獻給媽媽的時候,媽媽十分開心,我於是趁機堅持不懈地撒嬌,終於獲准今天可以先出去玩半天再回來寫作業。
可是天要亡我,我不得不趴在被窩裡錘床。昨天明明還是晴空萬里的,T市的天氣真是太不給我面子了,好鬱悶啊。更可惡的是,爸爸還在一邊幸災樂禍,一邊都不同情我:“快去寫作業。”
擺出一副嚴父的冷麵孔,我真不甘心。我猜他生氣肯定是因為昨晚我沒把小紅花獻給他,他心裡有點不平衡。沒辦法啊,乾爹說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家裡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二對一,我能跟敵人交朋友嗎??
於是我可憐巴巴地看著媽媽,爸爸對媽媽最好了,媽媽對我最好了,我的眼睛眨啊眨,屁股扭啊扭,胳膊搖啊搖:“媽媽,那我如果今天上午就寫完作業的話有什麼獎勵嘛?”
媽媽還沒說話呢,老爸就在一邊慢悠悠地開了口:“你不覺得把作業寫完是你應該做的事麼?”
……無視他,我扁扁嘴,淚眼汪汪地看著媽媽。
還是媽媽笑得溫柔啊,說話也很軟,唉,不愧是我最愛的媽媽:“今天上午把作業寫完的話,明天可以不練鋼琴。”
我眼前一亮。雖然我練習彈鋼琴的時候都有媽媽陪著,雖然我也是比較喜歡彈鋼琴的,但是假如讓我把彈鋼琴的時間用作和媽媽一起玩別的,那當然是更好的。
這筆買賣不錯,成交。
中午,在我寫完作業正要拿出去給媽媽看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有聲音,先是老爸的聲音,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今天好不容易在家,竟然還要去參加這種無聊的東西。”
我偷偷把房間拉開了一絲fèng兒,好吧,我承認我最喜歡偷聽人家講話了。有次我聽到楚小菲在下課的時候對另外一個女孩子說她很喜歡我,然後我就越來越覺得偷聽是一個很必要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