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不過她對這些也確實沒什麼非要知道的執念,他不說她也懶得問。有次她偶然看到媒體上報導他心思縝密,頭腦靈活,商業眼光極好,聶染青當時一哂,媒體就採訪了一下就知道了這麼多,她嫁給他一年多也沒發現他這些優點,除了喜歡拿人開涮以及偶爾挑剔還有性格很溫和,別的一概有待挖掘。
於是下結論,她看人的眼光,從小到大就沒好過。
等聶染青回家的時候,習進南已經一身藏青色睡衣地在客廳有一搭沒一搭地看電視,見她回來,一隻手搭在沙發背上,懶懶地問:“約見偶像感想怎樣?”
聶染青把鞋子踢到角落就不再管,直接閉著眼撲進沙發里,慢悠悠地說,“還行,人家手指尖都戳到我腦門了,”聽到習進南輕笑,聶染青卻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睜開眼,目光灼灼,“對了,她是怎麼弄到你電話的?”
“電話很容易就能弄到好吧,當初你的電話我不也很容易弄到了。”
“得了吧,說得你多神通廣大似的。”
習進南回過頭看了看電視上跌宕起伏的股票曲線,忽然笑了下,又轉頭看她:“你不覺得她跟你很像?”
聶染青嗤一聲:“我有她那麼……漂亮麼。”
習進南故作驚訝:“這麼有自知之明?真是難得。”
其實聶染青是想說,她有許談那麼幼稚又專橫跋扈麼,但是轉念一想,她有時候也確實挺幼稚,但是她沒想到自嘲一把反倒被承認,於是恨恨:“習進南, 今天下午許談管你叫進南的時候,我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習進南一笑:“你吃醋了?”
“切,我雖然不漂亮,起碼也算大度賢惠好吧。”
習進南再次笑出來:“算。為表你的賢惠,後天跟我去個生日宴會吧。”
“誰的?”
“鄭伯的。”
“私人宴會?”
“公共的。”
“為什麼我也要去?”
習進南挑挑眉:“難道你想讓許談去?”
“……”
第 二 章
2、
夜路走多了,連三公分高的鞋子都能崴腳,時機要是到了,連去個宴會都能遇見故人。
聶染青正無聊地捧著個酒杯,打算透過它看看這個奇特的世界,結果發現果然很奇特。
十米遠的地方,杵著個人,一個故人。
聶染青眯著眼睛看過去,覺得這情景萬分的熟悉又萬分的陌生。陸沛很悠閒地站在那裡,眉目間依舊是熟悉的自信,妥帖的衣服,和煦的笑意,捏著個盛了小半杯暗紅色液體的酒杯,正和對面的美女相談甚歡。
他本來就少年老成,兩年不見,更添成熟。眉目清朗神采奕奕,不過看起來好像比原來好像缺了點兒什麼。聶染青仔細一看,才發現他鼻樑上的眼鏡已經不翼而飛,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真正大“黑”於天下。
聶染青忽然就想起了台灣小言裡出鏡率極高的那句話,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陸沛此刻怕是早就被滅了。只可惜,她的目光只能是像殺人,又偏偏殺不死人。
她心有不甘地瞪著他手裡的玻璃物品,很惡劣地想,要是紅酒能灑出來,那她也不枉此行了。
只可惜,這概率實在是低了點兒。
倒是旁邊一個清涼如水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聶染青一偏頭,這才發現自己正緊緊掐著習進南的手指尖,她低呼一聲,趕緊鬆手,奪目的燈光下,她能看清他的手指上有一個淡淡的紅印正慢慢地浮上來。
十指連心啊,難為他還能忍這麼久,聶染青有點赧顏:“不好意思啊。”
習進南倒是不以為意,收回手隨口問:“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這麼快就累了?”
聶染青扯扯嘴角:“還行吧。”
聶染青原來還一直想像著和陸沛再見的場景,說不定是當著聶染兮的面一個耳光甩上去,或者是轟轟烈烈地找個樓頂威脅著跳下去,再不濟就是像當時那樣在一干人前嚎啕大哭一頓,總之表情肯定是豐富的,但是當現在陸沛真正朝這邊從容走過來的時候,聶染青臉部卻有如面癱一般一動不動,沉著又冷靜得連自己都驚奇。
其實聶染青有那麼一瞬倒是看了看天花板上大大的吊頂水晶燈。她希冀著老天能聽見她的祈禱,犧牲幾塊玻璃和電極管把他直接砸進地獄。
不過事實證明,她沒什麼誠意的臨時抱佛腳並沒什麼作用,何況陸沛身上還帶著家傳的避邪玉。聶染青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邁過來,步幅姿態翩翩有禮,一副佳公子模樣的在他們面前站定,臉上還掛著很標準的笑容:“染青,進南。”
陸沛的聲音時隔三年再次響起,聶染青卻因為他的一句“染青”搞得嘴角不自覺抽搐。
習進南帶著清淺的笑,跟他碰了碰杯,問:“聶染兮沒來?”
“嗯,她說時差沒倒過來,正在家裡睡覺。”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天晚上。”
“在英國怎麼樣?”
“還行,就是天氣差了點兒,回來後這邊天天晴天,都有點兒不可置信。”
聶染青聽著這倆人一問一答,自己正無聊地看著天花板,忽然聽到陸沛好像是在跟她說話:“最近課上得忙嗎?”
她收回視線,嘴角再次扯出個弧度,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還行吧。”
習進南輕笑,臉頰有隱隱的酒窩閃現,他忽然伸出手,旁若無人般捏了捏她的臉頰:“你一晚上就這三個字說的頻率最高。”
聶染青很淑女地繼續保持著微笑,只覺得脊背直得都過了頭。
好不容易等到陸沛離開,聶染青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笑僵了。想想兩個曾經談婚論嫁的人現在如此親和又陌生的交談,聶染青覺得這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後來他們去拜見習進南口中的鄭志明前市長,祝福的詞彙照樣是壽比南山健康永遠,信手拈來的話一般都很難讓人感動,尤其是前市長在十句話內咳嗽了兩次以後,這些話更顯得蒼白。等聶染青禮儀周到地挽著習進南離開的時候,她心裡有點難受,於是使勁揪著習進南的袖子說:“我就看不下去老人生病的樣子,感覺很不好受。”
習進南遠遠看著鄭家長子扶著鄭伯父去了休息室,這才說:“其實我也不好受,我小時侯見到他的時候,他頭髮還是黑的呢,到現在都滿臉皺紋了。他最近身體很不好,肺部好像有問題,兩天就要去一趟醫院。”
聶染青說:“既然這樣,這次他大壽為什麼要開這麼大,多費事,還傷心神。我剛剛還聽見他的孫女說呢,說這生日宴會一點也不好玩兒。”
習進南本來有點出神,此刻聽她這麼說卻突然笑出聲,他輕輕搖著手裡的酒杯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聲音低沉,甚至還帶了點兒幸災樂禍:“是不好玩兒,還是玩兒不好?”
聶染青愣了愣,明白過來他指的是剛剛陸沛那件事,立刻伸手去掐他的腰,卻被他早有預料,輕輕躲開,動作不大,並未引起周圍人的注意,聶染青恨恨地看著他,他卻牽著她的手徑直往前方走去。
聶染青當時和陸沛的事當時鬧得轟轟烈烈,凡是認識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不過習進南究竟對這件事了解多少,聶染青並不清楚。他沒問過,她也沒提過。聶染青對習進南的過去基本算是毫無知曉,習進南對她的過去也是不聞不問。姚蜜對他倆的婚姻一直保持非暴力不同意態度,她認為他倆的結合最般配的地方,就是兩人都是怪胎,真不知道這婚結了幹嘛。
宴會上有不少的熟人,習進南拖著她又去見了幾個關係很好的朋友,聶染青對其中有個叫楚塵的印象十分深刻。他眼睛漆黑又明亮,但是頭髮卻很黃,在人群里格外打眼。習進南曾經告訴過她那是天生的,可是聶染青還是對他的頭髮保持很濃烈的興趣。她一直盯著人家的頭髮看,直到把楚塵看得不自在,表情很怪異地問她:“我頭髮怎麼了嗎?”
習進南抿了口酒插話:“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那一頭毛黃得太過分了,就跟痞子似的。”
楚塵誇張地叫:“喂喂,習進南,不帶你這樣的,什麼毛啊,我這可是天生的,你有麼?”
習進南微微一笑:“唔,原來天生就是一痞子。”
“我說,人不能太那個啥了,你最近賺了錢,在口舌上就要讓著點兒,這叫平衡。”
“沒覺得。”
“跟你說了也是白說。你看看嫂子,往這一站,那叫端莊。”
聶染青笑盈盈地說:“楚塵,你看看那邊那個美女,像不像你姐姐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