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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小寶的臉色如鬼般慘白，眼淚像斷線的珠子，雙眼瞪得大大的，哭聲尖而顫抖。他緊抱著阿毛，眼睛卻看著臉上有青紫的聶政。聶政所有的心魂都被小寶的這副模樣給嚇沒了，倉皇的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自己被打破的嘴角，他也閃身到小寶的面前抱住他。
“啊——啊——啊——！”
小寶還是那樣的哭，而在聶政抱住他時，他的一隻手離開大哥哥的脖子，緊環住了鬼哥哥的脖子，卻不停的搖頭。
“寶貝！你別嚇哥哥啊，寶貝，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你想的那樣，寶貝！”藍無月的臉色都快趕上小寶的了。
“寶寶寶寶！”葉狄的精神在崩潰的邊緣。
“啊——啊——！”哥哥，不要離開小寶，鬼哥哥，不要離開小寶，小寶，小寶……
“寶寶（寶貝）！”
沒有人有心思再去管站在一旁的駱沛菡，阿毛抱著小寶衝進臥房，聶政喊著“寶”腳步踉蹌的奔進去，藍無月抓著傻了的二哥驚慌失措也跟了進去。小寶昏過去了。
“寶，寶，你別嚇鬼哥哥，寶，寶……”
聶政掐住小寶的人中，阿毛給小寶號脈，藍無月給小寶揉心口，葉狄站在床邊看著昏迷中的小寶一動不動。藍無月的眼角瞟到二哥，心裡咯噔一聲，回頭看到二哥的神色，他馬上出口大喊：“二哥，你別犯病！快過來幫忙！”
藍無月的話如一盆冷水澆醒了已經走到瘋狂邊緣的葉狄。他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回頭惡狠狠地朝站在外屋的駱沛菡喊：“都是你！你出去！”一個揮手，臥房的門重重地合上。
駱沛菡的身子搖晃了搖晃，被一人從後抱住。
“姐，我們走吧。”駱沛鋒把姐姐扶了出去。
“我不甘心……不甘心……”駱沛菡的指甲斷裂，手掌心裡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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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咳了一聲，小寶有了反應。給小寶掐人中的聶政和給小寶掐虎口的葉狄趕緊收手，藍無月繼續給他揉胸口。阿毛揉搓小寶的臉和脖子，在心裡喊著他、讓他快醒過來。沾著淚水的睫毛微動，緊閉的眼睛緩緩張開，當四位哥哥焦急的臉映入眼帘中後，小寶的嘴角顫抖，隨即便哭出了聲。
“鬼哥哥……嗚……”
“寶，寶，對不起，對不起，都怪鬼哥哥，都怪鬼哥哥……”聶政半抱起小寶後悔的親吻他的眼睛，“寶，你嚇死哥哥了，寶，對不起，對不起……”
“嗚……鬼哥哥……鬼哥哥……”
小寶哭得很傷心。心，竟然會這麼痛。原來，沒有了哥哥，他的心，會痛得快要死掉。
聶政的眼眶紅紅的，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猛地抱起小寶。
“現在就走！”
沒有人反對，葉狄一抹眼睛第一個沖了出去。藍無月和阿毛去拿留在隔壁屋內的行李。聶政抱著哭泣的小寶大步出了房，直接走到馬車旁把小寶放了進去。
“鬼哥哥……鬼哥哥……”
抓著鬼哥哥的手，小寶不願放手。鬼哥哥，能不能留下來……不要不要小寶……鬼哥哥，鬼哥哥……
“老二，你趕車。”
聶政鑽進了馬車，葉狄拉著馬車出了院子，藍無月和阿毛也拿著東西出來了。藍無月看了一眼駱沛菡那間亮著油燈的屋子，抿抿嘴，大步走了。
馬鞭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的清脆，也格外的刺耳。屋內傳出女人的大哭聲，已經離去的四人誰都沒有聽到。
車內，聶政抱著全身都在發抖的小寶不停親吻他。他該死，他該死。阿毛也不打聶政了，他抓著小寶兩隻冰涼涼的手給他揉搓、取暖。小寶的嘴唇慘白，臉色慘白，身體如在冰窖中般哆嗦發顫，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完，嘴裡一遍遍地喊著：“鬼哥哥……鬼哥哥……鬼哥哥……”
藍無月給小寶擦他頭上的冷汗，手指碰到了小寶的額頭，他心裡大驚。放下布巾，他摸上小寶的額頭，然後驚嚇的看向另外兩人：“寶貝在發熱！”
阿毛放開小寶的手、摸上他的額頭，身了一緊，聶政推開阿毛的手，這一摸，他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
“老二，再快點，寶病了！”
馬車猛地停下。葉狄慌亂的爬進來：“寶寶怎麼了！”
“寶在發熱。趕緊到下個鎮子！這裡應該有都門堡的勢力，咱們得找一個安靜的地方。”
葉狄狠狠咬了下嘴，爬出車外。馬車再次駛動，葉狄的“駕駕”聲驚飛了一群群在樹上棲息的鳥兒。
“鬼哥哥……鬼哥哥……鬼哥哥……”
聶政點了小寶的睡穴，小寶流著淚的雙眼合上。聶政把小寶緊緊按在懷中，痛恨自己：“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阿毛狠捶自己，都怪他，他不該當著阿寶的面打聶政。
藍無月眉心緊擰的說：“現在不是怪誰的時候。大哥，寶貝這明顯是心病！寶貝肯定看到她抱著你了，他一定會以為你不要他了。寶貝最怕的是什麼？是哥哥不要他！”
“是我優柔寡斷，都是我的錯。”聶政抬手就要再扇自己，被藍無月抓住了手。
“大哥，你跟我說實話，你對駱沛菡是不是還有……”
“沒有！”聶政斬釘截鐵的說：“那都是前世的事了。若我心裡還有她，我不會跟小寶成親！”
藍無月深吸一口氣，在小寶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這回一定得跟寶貝說清楚。我只有一次見過寶貝嚇得只會叫，就是我遇到大哥你的那一回。大哥，不管我們之中的哪一個離開，寶貝都會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聶政一想到小寶剛才的哭聲就後悔不已，他差點害死他的寶，差點害死他最重要的寶，他恨死自己了。
阿毛把小寶冰涼的手貼在自己毛茸茸的臉上，同樣恨死自己了。他嚇到他的阿寶了。阿寶，你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
“駕！駕！”
葉狄用力揮動馬鞭、沿途灑下不會被人追蹤到的藥粉，那個女人，不要讓他再看到她！
第二章
葉狄駕車一路往下一個集鎮雙狼城趕。天大亮的時候，葉狄終於把馬車趕進了城，就見他一頭大汗，焦急的四處尋找看起來像是都門堡分堂的地方。一人掀開帘子說：“老二，你慢慢駕著車，我去找。”
“好！”
一夜沒睡的聶政直接跳下車，沿著街道挨家挨戶尋找起來。葉狄放緩車速，回身掀開車簾。小寶在阿毛的懷裡，眼睛閉著，臉色仍是慘白。
“寶寶怎麼樣了？”
“還在發熱。”
藍無月和阿毛都是一晚上沒合眼。他們給小寶吃了藥，可是效果不大，小寶的額頭還是滾燙滾燙的。阿毛握著小寶的一隻手，眼裡是痛苦，都怪他，都怪他。藍無月又何嘗不自責，如果他沒有勸阿毛讓大哥帶走小寶，小寶就不會看到那一幕，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二哥，你去討點熱水，水袋裡的水都涼了。”
“我去！”
葉狄從藍無月手上拿過三個羊皮水袋下了馬車。牽著馬車來到一處賣早點的攤子，葉狄給了一文錢，跟老闆討了三袋子熱水。把水袋交給藍無月，葉狄索性把馬車牽到了一個沒什麼人的巷子口，坐在車前掀開一半車簾看著小寶。藍無月拿出一個小木碗，阿毛把熱水倒在木碗裡，藍無月吹溫了餵到小寶的嘴邊。阿毛輕輕掰開小寶發白的唇，藍無月把水一點點地餵進小寶的嘴裡。
“唔……”
小寶要醒了。阿毛輕晃輕拍他，讓他繼續睡。小寶似乎在睡夢中都在傷心，抽噎輕哼了幾聲，眼角有淚滑下。
藍無月、阿毛和葉狄看得心揪難忍。喝了一小碗水，小寶的抽噎明顯，一雙淚眼緩緩睜開，阿毛手背的絨毛沾上了淚珠。
“寶貝。”
“寶寶。”
鬼哥哥……心緒仍停留在那一刻，小寶低低地喊：“鬼哥哥……”眼淚流淌。
“寶貝，鬼哥哥去找人了，馬上就回來。寶貝，不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不是。”
“寶寶，咱們已經離開了，寶寶不哭。”
“……鬼哥哥……”
小寶的聲音發顫，眼淚止也止不住。阿毛痛恨自己不會說話，沒有辦法安撫他的阿寶。葉狄和藍無月也不知該怎麼辦了，小寶根本聽不進去他們的話，除非大哥來了，不然誰也沒辦法。
“老二！”
葉狄轉頭，如看到救星般跳下車：“大哥！你可回來了！寶寶醒了，在喊你，在哭！”
聶政的身後跟著兩個面生的人，聶政回頭跟他們說了一句話，然後匆匆來到車旁探頭往裡瞧。小寶似乎並沒有完全清醒，淚眼模糊低喊著鬼哥哥，就好像鬼哥哥已經離開他了。聶政緊了緊牙關，忍著上車把小寶抱在懷裡的衝動對藍無月和阿毛說：“我找到他們了，咱們這就過去。”
“好。”藍無月馬上在小寶耳邊說：“寶貝，鬼哥哥回來了，你聽，鬼哥哥回來了，鬼哥哥沒有走。”
“鬼哥哥……鬼哥哥……”
聶政把葉狄趕到車裡，他跳上車，另兩人也跳上車。兩人的面色平靜，上了車後也沒有好奇的往車裡看。走了沒多久，聶政把車停在一處大戶人家的門口，門口已經有人在那裡候著了。兩位僕從打扮的人上前幫聶政拉住馬韁，另一人走過來低聲說：“請跟我來。”並沒有喊出聶政的名字。
聶政對他說了聲“麻煩了”，然後鑽進車抱起小寶，這回阿毛沒有攔他。只要能不讓小寶再哭，能讓小寶好起來，讓他做什麼都行。
抱著小寶下了車，聶政、阿毛、藍無月和葉狄跟著那人腳步匆匆地往裡走。沿途的僕從們都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沒有人對聶政幾人的到來表現出好奇。那人把聶政他們帶到了一處僻靜的院子，進了屋，有幾名侍女剛好從臥房裡出來。聶政跟著那人進去，就見床上鋪著一看就是剛換上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