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哈哈，成啊，不過就不知是鹿死誰手了。”
“來來，開棋。”
有人插話：“不知可否帶我一個？”是聶政。他走上來笑著說：“很久沒下棋了，有點怪想的。”
龔子陵和尚嵐卿同時道：“求之不得。走。”
三人下棋去了。
葉狄在一邊小聲咕噥：“大哥為何要跟他們去下棋？”要是他，恨不得有多遠就離他們有多遠。阿毛拍拍葉狄，在他手上寫了四個字——知己知彼。這下面的意思葉狄自然就懂了。他恍然大悟的摸摸腦袋，果然他想得太簡單。
快到子時，殺了個酣暢淋漓的聶政才回來。龔子陵和尚嵐卿回他們暫住的那戶人家了。床上除了小寶之外，其他三人都醒著。聶政揉揉疼痛的額角，脫衣上床。
“大哥，怎麼這麼晚？”藍無月往中間躺了躺，讓出身後的位置。
聶政爬上床，疲累的感慨：“我跟他們下了這麼久的棋都沒看出尚嵐卿此人的底細。也不知是我多慮了，還是他們道行太深。太久沒耍心機了，真是累。”鑽進被窩，聶政吐了口氣，用了一晚上的腦子，比練了一天的拳法還累人。
藍無月不是太擔心的說：“反正我們也快走了，以後也見不到了。”
“但願吧。”聶政閉上眼睛，快睡著了。
藍無月也不出聲了，大哥回來了，他也可以安心睡了。
見聶政沒話說，葉狄和阿毛也準備睡了。
+++++
夢裡，小寶看到自己走進了一條黑乎乎的密道，前方隱隱地傳來慘叫聲。小寶害怕的揪住自己的衣襟。他好像來過這裡……不，他一定來過這裡！
“啊！”
“說！你快說！”
鬼哥哥！
小寶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了！他曾經看到過，看到過鬼哥哥被閻羅王行刑！可是，可是閻羅王不是已經死了嗎？那、那……難道，難道閻羅王還活著？！
“啊——！！”
“說！快說！”
鬼哥哥！小寶慌了、怕了，他急急忙忙往前跑，可是他的右腳是壞的，跑出去沒兩步他就摔倒在密道里。
“鬼哥哥……鬼哥哥……”
小寶拼命的往前爬。鬼哥哥，鬼哥哥又被閻羅王抓起來了！鬼哥哥鬼哥哥……他爬呀爬呀，密道似乎沒有盡頭。又是一聲悽厲的叫喊傳來，小寶的心跳驟停，鬼哥哥！眼前終於出現了光亮，小寶手腳並用的奮力往前爬，淚水浸濕了他的臉，在身下打出一個個小泥團。光亮撲面，小寶被刺得閉了下眼睛，當他睜開眼睛向前看時，他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全部凍結。
“啊——！！”
“哥哥！”
+++++
一聲尖叫，小寶從噩夢中驚醒。剛睡下沒多久的聶政、藍無月、阿毛和葉狄從睡眠的狀態中瞬間清醒猛地坐起。
“寶貝！怎麼了怎麼了！”
“寶寶寶寶，寶寶寶寶！”
“寶，怎麼了怎麼了，做噩夢了嗎？不怕不怕，哥哥們在呢，哥哥們在呢。”
阿毛下床點了油燈，急忙返回床邊。小寶似乎還在夢中，閉著眼睛不停的喊哥哥。聶政把他抱在懷裡拍撫他、輕吻他，藍無月和葉狄又是搓他的手心腳心，又是喊他，阿毛高高地舉著油燈要急死了，萬分痛恨自己不能說話。
在哥哥們的呼喚和安撫中，小寶不喊哥哥了，抽泣著醒來。有一瞬的恍惚，待他看清在他身邊的是哥哥們、看清楚他並不在那條漆黑的密道里時，小寶緊緊抱住聶政，用力搖頭：“鬼哥哥，鬼哥哥……”
聶政親吻小寶汗濕的額頭，手掌在小寶的身上一遍遍撫摸：“寶，寶不怕，不怕。沒事，沒事，哥哥們在呢，哥哥們在呢。”他已經猜到小寶做了怎樣的噩夢。
“哥哥……回桃源……回桃源……我夢到，夢到，閻羅王來了，閻羅王來了……”
“不怕不怕，寶貝不怕，閻羅王死了，閻羅王已經被哥哥們打死了，寶貝不怕。”藍無月心疼壞了，他們今天真是不應該帶小寶去林府。
小寶還是搖頭，仍沉浸在那個可怕的夢中。
“我夢到……哥哥們，都被抓住了……夢到，閻羅王在，在……”
“不想了，寶不想了。只是噩夢，寶只是做了一個噩夢，閻羅王已經死了，他再也傷不了哥哥們了。”
小寶的身上出了一股股的冷汗，剛才的那個夢太可怕了。哥哥們都被鐵鏈穿過身體吊在困牢里，血，滿地的血，閻羅王的眼睛如兩顆血紅的肉球，手裡拿著沾滿血的刑具。
“寶，寶，過去了，都過去了，寶，哥哥正抱著你呢，你摸摸看，哥哥正抱著你呢。”聶政把小寶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心裡同樣後悔不已。
小寶劇烈的喘息，微微抬起頭，馬上，溫暖的唇貼在了他的嘴上。是哥哥的吻，是充滿了哥哥的氣息的吻。小寶沒有遲疑的張開嘴，他冷，他要哥哥抱他，他要哥哥親他。
聶政解開小寶被冷汗浸濕的裡衣，一點點地剝下，阿毛把油燈交給藍無月，他趕緊去給小寶拿了一身乾淨的裡衣。把小寶髒了的裡衣脫下來丟到一邊，聶政和阿毛動作迅速的給小寶換了乾燥的裡衣，再扯過被子裹緊小寶，懷裡的人在他的親吻中平靜了一些。他稍稍退開，朝藍無月使眼色。藍無月把油燈重新交給阿毛，扳過小寶的腦袋吻了上去。小寶的手冰冰涼涼的，額頭還在冒汗，臉上也是沒有一點的血色。但在哥哥的親吻中，剛才那一場可怕的噩夢似乎開始遠離他。
藍無月親完了，從阿毛手裡拿過油燈，阿毛彎身貼住小寶的嘴，格外用力的親吻他。小寶發出了低低的嚶嚀，阿毛的手伸進被窩摸上小寶的肚子，那裡很明顯的隆起了。肚子裡的孩子似乎也被嚇到了，阿毛只覺得掌心下有什麼在踢他。
呵！
阿毛一個激靈直起上身。葉狄以為他好了，擠到阿毛和藍無月的中間最後一個親吻小寶。小寶已經完全回過神來了。他伸出雙臂抱住好哥哥，主動送上自己已經被三位哥哥吻腫的嘴。葉狄吻得心疼、吻得小心。
哥哥們都沒事，是做夢，只是做夢，哥哥們沒有被閻羅王抓走，哥哥們都在他的身邊。閻羅王已經死了，閻羅王已經傷害不了哥哥們了。
小寶環著好哥哥的脖子的雙臂用力，哥哥，親親我、摸摸我，我怕，我怕，怕閻羅王會再回來，怕哥哥們再被另一個閻羅王抓走。哥哥，抱緊我，用力抱緊我。
葉狄的吻激烈了不少，離開小寶的唇，他在小寶的脖子上留下一枚熱切的吻痕，然後舔吻小寶的耳垂，輕喚：“寶寶寶寶，不怕不怕，好哥哥會保護寶寶，寶寶不怕。”正想多安撫小寶幾句，有人在葉狄的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他扭頭看去，就見阿毛一手放在小寶的肚子上，一手焦急的比劃。葉狄嚇了一跳：“阿毛！是不是孩子！”
聶政和藍無月都看了過去，心裡咯噔一聲。阿毛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可是他只有一隻手比劃，實在比劃不清楚，但是他又捨不得拿開放在小寶肚子上的那隻手。
藍無月把油燈放到床頭，急問：“阿毛！孩子到底怎麼了！”
比劃不清楚，阿毛索性不比劃了，抓過藍無月的獨手放在小寶的肚子上，又抓過聶政和葉狄的手，然後對三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寶也被大哥哥的模樣給嚇到了，想到自己剛才做了噩夢，還哭了，他很害怕的號上自己的脈。他剛才光顧著害怕閻羅王了，都忘了他的肚子裡有娃娃了！
第九章
小寶仔細檢查自己的身子，突然，他的肚子傳來幾下奇怪的感覺，他怔怔地看向自己的肚子。除了阿毛以外，聶政、藍無月和葉狄同時發出驚呼，雙眼大睜的瞪著手掌下隆起的腹部。剛剛！剛剛！
阿毛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揉的摸摸小寶的肚子，眼裡是激動的幸福。是胎動，這就是胎動吧，他感覺到了，剛才，還有剛剛才，他都感覺到了孩子的胎動！原來不是他的錯覺，孩子真的動了！
“阿毛，剛才，是我想的那樣嗎！”藍無月驚奇極了。
阿毛重重點頭，換了只手感覺，緊接著，手掌下就再次傳來了動靜。聶政簡直是狂喜，他看向懷裡的小寶，低頭就在小寶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直接在小寶的臉上留下了一塊紅色的痕跡。
“寶！孩子動了，孩子會動了，你感覺到了嗎？咱們的娃娃會動了！”
小寶拿開診脈的手，驚喜的笑了：“有，有，我感覺到了，有，有。”難怪他檢查不出來什麼毛病呢，原來是娃娃胎動了！
“怎麼這麼早就動了？還是說孩子就是這麼早胎動的？”
藍無月只覺得這一切太新奇了。本來他對於當爹還有點不真實感，但剛才那兩次明顯的胎動讓他清楚的意識到他要當爹了！他很快就要當爹了！
反應永遠都慢半拍的葉狄從被窩裡抽出手，用力抱住小寶，又是親又是笑：“寶寶寶寶，孩子會動了！寶寶！寶寶，呵呵，呵呵呵呵，寶寶寶寶！”
阿毛壓下激動拍拍聶政、拍拍葉狄，再拍拍藍無月，做了個睡覺的手勢。葉狄趕緊放開小寶，聶政把小寶放回床上，葉狄立馬給小寶蓋好被子，輕拍：“寶寶快睡，快睡。別怕！哥哥們陪著你，不怕。”
小寶一一看過四位哥哥，哥哥們都很好，那不過是個噩夢。他安心的閉上眼睛，手伸出被窩摸索，馬上他的左右兩隻手分別被兩隻大手握住了。這樣就更安心了。小寶讓自己的思緒放空，他有孩子了，他要多多睡覺。
四人暫時沒有睡意，他們分別坐在小寶的兩側，守著他、陪著他、護著他，為他驅趕走班夢。油燈閃了幾閃，小寶的呼吸逐漸平穩，被握著的雙手也沒了力道。四人把他的手輕輕放進被窩，繼續輕拍他。
等了一會兒，確定小寶完全睡著了。藍無月突然抬起他那一隻手在空中猛揮了幾拳，看起來頗為興奮。聶政無聲的笑了，讓他小心點別弄醒了小寶。葉狄則琢磨著低聲問阿毛：“四個多月就能有胎動了？”他沒鑽研過這方面的醫術，覺得阿毛應該懂得比他多。
阿毛雖然跟著師父學了幾十年的醫，可也是第一次接觸“孕婦”，還是自己的妻子，他一時也有些搞不清楚。
藍無月樂觀的說：“管他能不能動，反正咱們的娃娃是動了。實在想知道，等回到桃源問師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