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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老大嘆了口氣，這聲嘆令聶政、藍無月和阿毛的心直直地往下沉。戚老大重新拿起他的旱菸袋，抽了幾回說：“天一教說是燒了，誰知道呢。天一教的總壇像座迷宮，不認識路的人進去就甭想出來，他們說燒了，不信也沒法子。”
藍無月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該死的！”
聶政啞聲說：“這件事不要對小寶透漏一個字，他受不住的。我們找機會跟他慢慢說。”
戚老大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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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飯過去很久了，戚老大、聶政、藍無月和阿毛才從戚老大的房裡出來。派人喊來戚家莊的總管，戚老大讓他給聶政他們安排房間，要最好的房間，然後又命人準備吃食。戚老大帶著聶政他們去了另一個地方，那裡戚老二、戚老三、戚老四和小蛾子都在。一看到聶政他們，小蛾子紅腫的眼睛又有了水光。
“三位大哥，小蛾子不懂事，得罪之處還請大哥們不怪。”
她上前向三人賠罪，聶政趕忙說：“羽姑娘不必自責，本來也就沒什麼。”
戚老三用眼神詢問大哥，戚老大搖搖頭，讓他不要多問。總管來了，飯菜已經備好。戚老大招呼聶政他們去吃飯，聶政問：“不知我另一兄弟和寶現在何處？”
戚老大馬上說：“老二，你去把人請過來。”
戚老二快步走了。見大哥對這人極為的熱情和尊敬，戚家的其他人都放了心，這幾人肯定不是敵人。
聶政、藍無月和阿毛跟隨戚老大他們移步到旁邊的一間屋，果然豐盛的飯菜都擺上了，還有一碗香濃的羊肉湯。戚老大讓聶政和他一起坐在首位，阿毛落坐之後仍沒有摘掉紗帽，看得戚老三心癢不已，這幾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鬼哥哥……哥哥……大哥哥……”
一道軟軟的，帶著憂心的喊聲傳來，聶政、藍無月和阿毛在對方進屋時就轉身去看了。看到來人，三人的心裡難過極了。藍無月強迫自己露出笑容，朝小寶伸出雙臂：“寶貝。”
他對小寶的稱呼引起其他幾人的驚訝。小寶不習慣喊美人哥哥“仁哥哥”，就直接換成了哥哥。藍無月緊緊抱住他，忍著親吻他的衝動，這裡人太多。
“寶，過來。”
小寶從美人哥哥的懷裡退出來走到鬼哥哥的面前，聶政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一手摸上他的肚子，柔聲問：“餓了吧？”
小寶搖搖頭，忍不住往小蛾子那邊看。小蛾子緊抿著嘴，快哭了。葉狄沉默的在藍無月的身邊坐下，在桌下輕輕扯了扯藍無月，藍無月小聲對他說：“回去再說。”葉狄點點頭。
菜都上齊了，戚老大吩咐總管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並屏退了在一旁伺候的人。門關上了，戚老大親自給聶政他們斟了酒。坐在聶政和藍無月中間的阿毛把小寶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他沒胃口吃，只想這麼抱著阿寶。
戚老大也說不出什麼場面上的話，倒完酒後，他舉起酒碗：“啥都不多說了，喝酒，吃肉，然後該幹啥幹啥！”
聶政舉起酒碗，藍無月和阿毛舉起酒碗，還不知道那件事的葉狄也舉起酒碗，其他人紛紛舉起，在戚老大一聲大吼般的“喝”聲中，大家都一口乾了。放下酒碗，阿毛取下紗帽，戚家除戚老大外，幾人都愣了。
聶政趁此道：“我這位兄長平時出門都要戴紗帽，他嗓子受過傷，不能說話。”
戚老三很快回神，舉起酒碗：“之前多有得罪，這碗酒我幹了，跟大哥您說聲對不住。”
阿毛搖頭，也拿起酒碗，不等對方喝，他就仰頭幹了，戚老三也不遲疑，一口乾了。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壓抑的沉重，小蛾子拿著筷子卻也沒怎麼動筷，而是不時看幾眼小寶。阿毛就那麼抱著小寶，沒有讓他自己坐著吃飯的意思。他往碗裡夾了幾道菜，餵小寶吃。小寶不好意思，這麼多人看著呢，可是阿毛很堅持。小寶拗不過大哥哥，臉頰微微泛紅的張嘴。這邊阿毛剛餵完，那邊藍無月夾了塊羊肉也餵過去了。
“哥哥，我，自己來。”
“哥哥餵你。”對小寶微微一笑，藍無月的心裡在滴血。
“寶，來喝點湯。”
聶政把自己剛舀好的一碗湯遞了過去，小寶急忙伸手接住，好多人在看，這樣被哥哥們喂，太羞人了。看著小寶一口一口把湯喝下，想到他們得知的事情，聶政別開眼不敢再看小寶，他不敢想小寶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會有什麼反應。
看著那幾人對堂弟的照顧，小蛾子的嘴角顫抖著，戚老大毫不避諱的當著眾位兄弟的面把小蛾子攬到了懷裡，沉聲說：“別哭，今兒個應該高興才是。別弄得大家一頓飯吃不好。”
“……嗯。”小蛾子勉強應了一聲，雙手緊緊揪著戚老大的衣襟，臉埋在戚老大的懷裡，已經快忍不住了。
小寶咽下嘴裡的肉，呼吸也有些不穩了。這個人叫羽蛾，和他一樣，都姓羽。這個人會和娘有關係嗎？
“鬼哥哥……”小寶渴望的看向鬼哥哥，這個人，是娘家裡的人嗎？聶政艱難的開口：“寶，先吃飯，吃完飯哥哥跟你解釋。”
小寶又看了眼還埋在戚老大懷裡的小蛾子，對鬼哥哥點點頭，他先吃飯，雖然他緊張的根本沒有胃口吃。他總覺得這個同樣姓羽的姐姐知道娘的下落。
安撫了小蛾子一會兒，戚老大放開她。小蛾子拿起筷子低頭吃菜，坐在她另一側的戚老二幫她夾菜，免得她只吃麵前的兩盤菜。
接著，戚老大挑起話頭，聶政和藍無月接下，飯桌上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不過三人聊的都是沒什麼實質性內容的事情，不外乎關外的勢力怎樣怎樣，關內的勢力又怎樣怎樣。小寶不懂，有心事的他在大哥哥的懷裡沉默的吃喝。
一頓飯，誰都沒什麼心思的吃了過去。見哥哥們放下了筷子，小寶渴望的看著鬼哥哥，他想知道那位姐姐是誰，想知道哥哥是否打聽到了娘的下落。看著小寶的眼，聶政怎麼都無法告訴小寶實情。剛才被人叫出去的戚老三很及時的出現給聶政解了圍。
“各位大哥，人抓住了幾個，果然有人跟過來。”
小寶頓時緊張，有人跟著他們？！會是什麼人？是覬覦哥哥武功的人還是天一教的人？
聶政立馬對小寶說：“寶，你跟好哥哥先避避，哥哥們去看看。”
小寶馬上點頭，迅速從大哥哥的腿上下來快速走到好哥哥那裡。因為他走得很快，腳步明顯的有點瘸。戚家兄弟和小蛾子都看到了，葉狄在大哥的眼神示意下給小寶戴上紗帽，抱起他離開。臨走前，小寶忍不住說：“哥哥，小心。”
“放心吧。”聶政朝小寶點頭，葉狄把小寶帶走了。在兩人走後，聶政轉向有話想說的幾人，聲音發啞的說：“寶的右腳生來就畸形，他快十歲才學會說話。”
戚老大咬牙：“都是該死的天一教害的！”長期服毒的女人怎可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小蛾子的眼淚又忍不住了。她稍稍轉身擦擦眼睛，然後哽咽的說：“諸位哥哥，我先回去，等你們審完了我再來。”
“回去吧。審人的事你在也不合適。”
戚老大拍拍小蛾子的肩，小蛾子對聶政、藍無月、阿毛福身行禮後眼含淚水匆匆離開了。
她一走，聶政把戚老大叫到一旁低聲叮囑：“煩勞戚莊主跟小蛾子說一聲，別告訴小寶他們是姐弟，就說是本家。等查到冬夫人被葬在何處之後我們再跟他說。”
“我知道，我會跟小蛾子說的。”
有了戚老大的幫忙，聶政可以暫時隱瞞小寶，但之後呢？他不禁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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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好哥哥帶走的小寶趴在窗邊有些心焦的看著外頭。鬼哥哥、美人哥哥和大哥哥怎麼還沒有回來？他很想去找那位姐姐，但又不敢，怕給哥哥們惹來麻煩，還有一點就是怕從對方的嘴裡聽到讓他害怕的事情。小寶隱隱的有些不安，為何他們知道娘是羽冬之後會那樣的震驚？他清楚記得那位姐姐聽到娘的名字後臉一下子就白了。他們……是認識娘的吧？
“寶寶，去睡一會兒好不好？哥哥們還得好一陣子才回來呢。”
葉狄又一次過來勸小寶，小寶搖搖頭：“我不困。”猶豫了片刻，小寶不安的問：“好哥哥，我娘她……”
雖然葉狄還不知道冬夫人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隱約從藍無月剛才和他說話的口吻中聽出了些異樣，他趕緊道：“鬼哥哥他們一定可以查出冬夫人的下落。”然後他隱示的說：“寶寶，哥哥希望冬夫人她還活著，但就像出門前師父說的那樣，你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小寶的眼裡閃過心傷：“我知道，知道的。”說罷，他卻抱住好哥哥，話中帶了鼻音，“好哥哥……若，若娘，已經，不在了……我也想，也想，把娘，‘帶走’……”
葉狄心疼的抱緊小寶：“哥哥答應你，答應你……”
小寶閉上眼睛，把心傷壓下。離娘的故鄉越近，他就越渴望娘還活著。他想讓娘見見哥哥們；想讓她跟他回桃源，永遠遠離外頭的危險；想告訴娘，她當奶奶了；想告訴娘，哥哥們，是他的夫君，他成家了。
可是在見到小蛾子之後，他卻異常的心慌。如果娘還活著，那小蛾子看到他為何會哭？若娘還活著，哥哥們為何不告訴他？是哥哥們不知道娘的下落，還是……無法對他開口？想到第二種可能，小寶的身子顫抖，忍不住說出內心的不安：“好哥哥……我，怕……”
“不怕不怕。哥哥們會查清的，會給寶寶查清的。”
小寶怕，葉狄又何嘗不怕？若冬夫人已經不在了，哪怕小寶說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真到那時他肯定受不了。葉狄突然有一種衝動，就這麼把小寶帶回去，不要再去查冬夫人的下落，就讓小寶在“娘可能還活著”的希望中，永遠這麼糊塗的生活下去。但下一刻，葉狄就壓下了這股衝動，如果他這麼做，寶寶會更傷心。
有人敲門。小寶馬上從好哥哥的懷裡退出來，擦擦臉。葉狄的耳朵微微動了動，收起警戒起身去開門，來人的氣息像是自己人。打開門一看，果然是自己人，是阿毛。阿毛沒有進來，他朝屋內看了一眼，對小寶點點頭，然後讓葉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