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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
駱沛菡緩緩解釋起來。她離開中原到關外,偶然得知有天一教這樣一個勢力龐大的神秘之地,她便想,若能得到天一教的幫助,她也許可以找到葉狄,進而查采聶政是否真的死了。天一教一聽駱沛菡來自於中原,在中原還有一個響噹噹的女俠稱號“冰玲瓏”,因前任教主的叛教而元氣大傷的天一教也希望能得到中原勢力的相助,便極力邀請駱沛菡入教。駱沛菡便順水推舟,成為了天一教的一位副壇主。
後來林盛之和潘靈雀被殺,駱玉鐸成為武林盟主,駱沛菡因為這層關係成為了天一教的思壇主,至於她“思”的是誰,無須多言。駱玉鐸在成為武林盟主之前就投奔了敏王,成為武林盟主之後他便向敏王建言,藉助駱沛菡天一教壇主的身份,把天一教也拉攏過來。敏王一開始還很贊成拉攏天一教,但在知道了天一教聖女和養功的存在後,他對天一教的態度變得很微妙。
駱沛菡是天一教和京城聯絡的重要人物,在得知聶政還活著之後,她把教中的事都交給了弟弟打理,她則四處尋找聶政的下落。如今聶政幾人對敏王的作用更大,而天一教在某件事情上反而成了敏王的絆腳石,所以敏王毫不留情打算除掉這顆絆腳石。
“天一教的總壇在地下,暗道極多,不熟悉的人進去很容易迷路被暗器所傷。要徹底剷除天一教就必須殺掉六位長老,只要他們有一人逃脫,我們就會後患無窮。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來個裡應外合。”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聶政點點頭,然後說:“我從戚莊主那裡聽來,這天一教的教主練功很邪門,得由天一教的聖女幫他養一養才能練成。現任天一教的教主和聖女實力如何?”
駱沛菡不由得多看了聶政幾眼,斟酌的回道:“只有教主和長老可以見聖女,我至今都未曾見過聖女一面。至於教主,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不足為懼。”接著,她低低地說:“不知從哪傳出來的,說聖女的養功有益壽延年之效,養的時間足夠,還可能長生不老……敏王他似乎,信了。”
聶政的眼裡閃過寒光,極快,快得連駱沛菡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他笑了聲,說:“若真能長生不老,天一教的教主也不會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們的上任教主也就不會死了。”
駱沛菡下意識順著聶政的話說:“上任教主是以叛教罪被長老們殺掉的。”她惋惜的嘆道:“那是我知道的天一教歷任教主中最值得我敬佩的一位。天一教的教主和長老根本就不把聖女當人看,除了上任教主。他不僅愛上了聖女,還幫助那位聖女逃出天一教,更為了那名聖女殺了一位長老。那名聖女逃了,他卻慘死在自己的教眾手中。”
聶政壓著內心的傷痛,面上保持正常的說:“聽你這麼說,確實是條漢子。”
駱沛菡的眼裡閃過奇怪,問:“那名聖女是戚家莊養女羽蛾的姑姑,你不知道?”
聶政“愣了”,搖頭:“不知。”隨後,他理解的說:“難怪戚莊主這麼恨天一教。那這位聖女現在在何處?”“死了。”“啊?”
“她逃出去好幾年,卻不知為何又回來了,簡直就是自投羅網。我那時還未入教,也是後來好奇打聽到的。她的身上有幾十年的純正養功,長老要她交出來。她說她要先祭拜一下那個男人才肯交,否則她就散了一身的養功。那男人雖是以叛教罪處死的,但身份畢竟是教主,長老還是把他埋在了天一教的地下墓穴中。哪知,那位叫羽冬的聖女在祭拜了那男人之後卻吐血身亡了。有人說她是心傷至極心碎而死,有人說她事先就服了毒。總之,也是位烈女子,只是我怎麼都想不通她為何又回來。”
如果是阿毛或葉狄,肯定當場就要殺人了。還好在這裡的是聶政。他完美地控制著自己的臉部表情,做出一副在聽一個悲傷故事的惋惜模樣。
“那位教主可有姓名?”
“沒有。”駱沛菡一副不能苟同的說:“這天一教的教主都沒有名字,就叫‘教主’。直到他從教主的位置上退下來成為長老,才能恢復自己原本的名字。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據說是為了防止教主的家族在天一教中的勢力坐大。教主是教眾的主子,不是某個家族或某個人的。所以上任教主和聖女相愛就已經犯了天一教的忌諱。這樣的邪教,不除不快。”無法與聶政在一起的駱沛菡最痛恨的就是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聶政贊同的點點頭,嘆息道:“他們生前不能在一起,若死後能在一起,對他們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是啊。長老們為了安撫羽家,把羽冬和那個男人葬在了一起。我看他們也是心裡有鬼,怕羽冬和那個人的魂魄不放過他們,所以才這麼好心。”
聶政在聽到駱沛菡說“是啊”時,差點激動得跳起來,要不是他嘴快的咬住舌頭,他怕是就露餡了。克制著嗓音的顫抖,聶政道:“待進入天一教總壇之後,我要去祭拜祭拜他們。”
駱沛菡點點頭,她也有此念頭。不由得看向聶政,她多麼希望自己將來可以和這人葬在一起。聶政的全副心思都在那兩人“被葬在一起”的激動中,哪裡還顧得上去注意駱沛菡的心思。而且就算他注意到了,也只能假裝不知道,難道還要惹小寶吐一次血嗎?
駱沛菡見聶政沒有什麼反應,不由得失望,不過聶政同意輔佐敏王了,她還是提醒道:“伴君如伴虎,待大事成了,你還是儘快離開得好。”
“我知道。你也是。”
駱沛菡點點頭,又為聶政的這一點關心而欣喜。她站起來道:“我該走了。我今天去天一教,之後沛鋒會跟你聯絡,有事我會讓沛鋒來告訴你。等計劃定下來之後,我會按計行事。”
對駱沛菡始終都是有那麼一點情分在的。聶政忍不住道:“你也要多加小心,若有何不對要立刻脫身,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駱沛菡的呼吸瞬間不穩,眼睛很快便有了一層水光。
“聶政……對不起……都怪我沒有管好沛鋒,他……”
攔下駱沛菡的話,聶政道:“這件事就別再提了。沛鋒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不可能這麼躲一輩子。”
駱沛菡聞言,心中的愧疚稍稍去了些。其實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聶政答應輔佐敏王,那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會長,也許她可以重新挽回這個男人的心。
“小寶他沒事吧?”
“沒事。他沒見過我們打架,嚇到了而已。時候不早了,你不是說今天要回天一教嗎?早點走吧,免得天晚了路上不安全。”
聶政這麼關心自己,讓駱沛菡驚喜不已,立刻忘了那個孩子的事,說:“那我走了,你要當心啊。”
“你也是。”
沒有易容,聶政只把駱沛菡送出了房門。
駱沛菡心情複雜的告別了聶政離開戚家莊。駱沛鋒隨後也離開了,駱玉鐸留在了戚家莊。不過駱玉鐸很納悶的是,一直都只見聶政和藍無月,卻不見另三人——葉狄、那個毛人和那個據說腦子不大機靈的孩子。駱玉鐸很好奇聶政四人為何要帶著那個孩子跑到這裡來,去年他們在石門鎮出現的時候也是帶著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對他們有何不同之處?還有,他們這幾年究竟是藏在什麼地方?
駱玉鐸的疑惑,聶政自然看得清楚,更別說他之前曾聽到過駱沛鋒和駱沛菡說的那些話。駱沛菡對他有意,但這份情意中會夾雜很多的東西。對如今的聶政來說,他要的情意必須是最乾淨、最純粹,最毫無保留的,只有這樣的感情才能引出他所剩無幾的那份熱情。哪怕沒有小寶,他也不可能和駱沛菡在一起,就如駱沛菡第一次見他時隱瞞了她是天一教的壇主,而他,隱瞞了駱沛菡他已經有了“妻子”,他與她,都變了。只不過駱沛菡還沒有發現,或者說,還不願承認這一點。
聶政找戚老大重新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院子,是戚家莊最靠後最偏僻的一個小院子,只有兩間房。戚老大覺得太委屈聶政他們了,但聶政要的就是這樣的住處。他們在晚上搬了過來。小點的那間房作為葉狄的藥房,大點的那間就是五人的臥房。好在臥房也分里外兩間,就是小了點。不過因為是炕,五個人橫著睡在炕上也夠了,就是阿毛要委屈點,他個頭大,腿伸不開。不過為了小寶,這點委屈對阿毛來說不算什麼。
對,聶政要搬來這裡就是為了小寶。戚家莊的外人會越來越多,聶政不想太多人注意到小寶,尤其是駱玉鐸他們。對此,小寶沒有任何異議,哥哥說搬他就搬。房子小一點、床擠一點都沒關係。
在聶政他們搬到後面去住的第二天,不知出於何種考慮,戚老大也搬到了後面來住,和聶政他們僅隔一堵牆。戚老大私下跟聶政說他是擔心莊子裡有天一教的細作,他們這陣子都很忙,萬一疏忽讓對方鑽了空子就糟了,畢竟天一教一直都很想把小蛾子帶回去。這種時候跟聶政做鄰居最合適。
聶政倒是挺歡迎,這樣小寶和小蛾子姐弟倆來往更方便了。小寶和小蛾子也喜歡,兩人都清楚以後再見面會很難,都格外珍惜姐弟間相處的時間。
第十二章
駱沛菡回到天一教,表示表哥那邊願意幫助天一教對抗戚家莊,不過條件是天一教要讓出兩個壇主的位置給駱家。六位長老私下商量了之後表示可以。第二天,駱沛鋒和駱玉修來到了天一教,被六位長老任命為天一教的新壇主。之後,駱沛菡、駱沛鋒和駱玉修做出一副積極聯絡中原武林的姿態,陸陸續續有一些自稱從關內來的中原武林人士加入到天一教中。駱沛菡親自率人砸了戚家莊在寧甘城的客棧,也就是小蛾子的那家客棧,還派人伏擊戚老三,差點砍了戚老三的腦袋,傷了戚家莊幾十個人。
這是戚家莊和天一教對上以來戚家莊損失最重的一次,戚老大氣得在莊裡罵娘。當然,不知情的人只道戚家莊和天一教的戰火越演越烈,卻不知這不過是雙方演給天一教看的一齣戲。這些事,被哥哥們藏在戚家莊深處的小寶一概不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哥哥們有大事要做,因為哥哥們每天都很忙,因為好哥哥又鑽進藥屋裡不出來了。葉狄要配藥,保護小寶的責任就落在了阿毛的身上。
小寶每天在房裡要麼教姐姐女紅,要麼聽姐姐聊天,要麼跟姐姐學做關外的菜,他會給自己找事情做。每當這個時候,阿毛就坐在院子裡鼓搗他自己的東西。聶政和藍無月負責跟戚家莊、駱玉鐸的人商量事情,阿毛和葉狄就留在屋裡從不在前頭露面。為了保護小寶,戚老大對幾位兄弟和手下下了封口令,不許任何人說出小寶姓羽,所幸知道小寶姓羽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人,這事還算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