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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狄不問原因,馬上去拿易容的工具。藍無月在阿毛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阿毛先是一驚,然後憤怒的揮舞拳頭。藍無月按住他的手,道:“等我們查清楚之後會跟他們說道說道。寶貝問起來,你就說戚莊主叫二哥去幫忙配藥了。”
阿毛讓藍無月放心,他會照顧好阿寶。
現在不能讓對方知道他們已經察覺了,容易被認出的藍無月還是留下來的好。聶政和藍無月如非必要都不會易容,因為小寶不喜歡哥哥們有一張陌生的臉。葉狄更是很少易容,以前江湖上認識他的人就不多,瘋了之後認識他的人又更少了,沒必要易容。阿毛的臉易容也沒用。至於小寶,哥哥們才不願意在他的臉上弄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呢,他們要隨時都能看到小寶可愛漂亮的小臉。
葉狄很快易容好跟藍無月走了。阿毛把他們送出院子,看著他們的方向是戚家莊的議事堂,他下顎緊了緊,關上門。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阿毛才返回屋。在炕邊坐下,阿毛輕輕摸了摸小寶熟睡的臉,眼裡閃過對他來說很少會有的殺意。
聶政以為這三人的目標是戚家莊,可是對方在進入寧甘城之後卻沒有停留的意思,甚至還買了些乾糧,看樣子是要出城。聶政馬上意識到自己猜錯了。找到接應自己的戚老三和葉狄,他跟葉狄拿了幾瓶藥,然後讓他回去告訴戚老大,他會跟著那三人出城。那三人仍打算跟著商隊一起走,趁著那個商隊在寧甘城歇腳的空檔,戚老三速度極快的安排了七、八個人也喬裝成來寧甘做生意的商隊,聶政便混在其中。
在寧甘城歇息了一個多時辰,那隊商隊啟程了,聶政和戚老三帶著自己的商隊和三車“貨物”跟著他們一起出城。寧甘是穿過天山的必經之地,常年都有許多商隊從這裡經過。聶政和戚老三這隊人馬並沒有引起那三人的注意。
藍無月的斷臂太明顯,他留在寧甘城和戚老大他們一起做準備,葉狄在他們住的那個院子裡收拾了一間房出來,他要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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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跟著商隊進了雙狼城,商隊似乎要在雙狼城停留,那三人便離開商隊繼續趕路。在這條道上連夜趕路的人很多,戚老三和聶政也不擔心對方起疑,帶著人一路跟了上去。看著他們前往的方向,戚老三喃喃道:“他們這是去俠關鎮還是要入關啊?”
聽到俠關鎮,聶政的眼神沉了幾分,沒吭聲。戚老三接著又納悶道:“這天一教是想做什麼?咱們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他們就只派了三個人出來,其他人還龜縮在奉萊,他們何時變得這麼孬種了?”
聶政開口:“他們不會是怕了你們?戚家莊想剷除天一教,天一教又何嘗不想剷除你們戚家莊?他們現在不動就是為了此目的。天一教教主和聖女都還年幼,六位長老又是快入土的人,這回若不能一舉除掉戚家莊這一心腹大患,天一教就有滅教的可能,他們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他們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機會,或者說,等一些人來。”
“什麼人?”戚老三擰眉。
聶政沒有直說,只是提醒道:“天一教中有中原武林的人,你說,若你是天一教的長老,你會怎麼做?”
“呵!”戚老三倒抽了一口氣,接著低吼:“來就來!老子才不怕!”
聶政卻笑了:“是不用怕。林盛之和潘靈雀那樣的魔頭都能叫人給除掉,中原武林也不過是個空殼而已。”
“啊?啥意思?”戚老三有聽沒有懂。
聶政笑笑,沒有解釋的意思,只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哎呀,大哥你又吊我胃口,明知我最耐不住這個。”
“呵呵。”
戚老三好奇的抓耳撓腮,不過對方不願意說,他忍不住也得忍著。對這幾人的來歷他是越來越好奇了,真想知道小蛾子的堂弟是怎麼遇到他們的。
戚老三聽了聶政的解釋之後一直以為這三人是出關找援兵的,但出乎他的預料,那三人抵達俠關鎮後就不趕路了,而是去了一處民居。這一路上那三人都沒怎麼歇息過,一直是一副趕路的模樣,怎麼好好的到了俠關鎮卻不走了?而且他們去的不是客棧,顯然不是來這裡暫時歇腳的。這俠關鎮有什麼人嗎?還是說那個小院子裡有什麼人?
戚老三找了家客棧落腳,說是客棧,其實是戚家莊的一個暗部。戚老三正琢磨那三人來此的目的呢,表現得很平靜的聶政說他要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去。這地方比寧甘城可亂多了。”
“我一個人出去就行了,放心,我不會惹到麻煩的。”
看出對方是不想他跟著,戚老三也不勉強。從懷裡掏出一袋碎銀交給聶政,他便吆喝手下人做事去了。聶政看了看手裡的銀袋,揣進懷裡走了。
那天雖然是晚上,但聶政仍清楚記著怎麼走。一派平靜的穿過熱鬧的街市,他壓低氈帽走進那條習經來過的小巷子。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踏入這裡、再來見那位曾經的知己。
一名男子坐在門口搓麻繩,巷子裡有人走動,那名男子不時提防的看看左右。見一位頭戴氈帽的男子走進了巷子,他搓麻繩的動作放緩。聶政直接走過那名男子,男子見他往巷子深處走,便收起了提防。可沒過一會兒,男子手裡的麻繩掉在了地上,腦袋耷拉著斜斜地靠在門邊不動了,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人返回,無聲的推門進入,關門、插閂。
“啪!”
屋內,一人狠狠給了另一人一耳光,怒道:“你竟然背著我給駱玉鐸通風報信!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姐!”
“正因為你是我姐我才要這麼做!你處處想著他,替他考慮,可他是怎麼對你的!你等他十幾年,他卻根本不顧半點與你的舊情!不僅如此,他還任他的兄弟欺負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你對他好!”
“他對我念不念舊情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插手!我只是讓你派人查他們現在在何處,要去哪裡,沒有讓你向駱玉鐸告密!你這不是為我著想,你這是害我!他現在最恨的就是背叛!你簡直是陷我於不義之中!你讓我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他!”
“姐,你以為他還會來見你嗎?就算你不背叛他,他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你看看他對那個痴兒的疼愛,再看看他是怎麼對待你的。姐,你別再執迷不悟了!他不可能娶你了!而且你也沒有背叛他,給駱玉鐸去信的人是我。”
“沛鋒,你是我兄弟,你背叛了他就是我背叛了他。你為何要這麼做?你明知他不願再與江湖上有所瓜葛,你明知我愛他,你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如此傷我!”
“姐……”
“你別叫我姐!我沒你這個弟弟!”
“……姐,我這麼做是為你好。”
“你這是為我好嗎?你這是害我!”
“……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怎麼會害你?我是不想再看到你為了他受苦受委屈。我告訴駱玉鐸他在這裡也是為了他著想啊。京城裡的人到處在找他,他再厲害、再能藏,能厲害過天子嗎?能藏到天邊去嗎?他不如與我們聯手一起輔佐殿下,有殿下做靠山,他何須再東躲西藏?姐,他藏不了一輩子,總有一天會被人找到。他不願再與江湖有瓜葛,但那可能嗎?他在殺了林盛之和潘靈雀之後就再無退路,要麼被那個人殺掉,要麼輔佐殿下,若他不識好歹,殿下也不會放過他。姐,以咱們這種身份能得到殿下的看重那是多大的榮幸。等成事之後,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他只會感激咱們。”
“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怎知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以前能對你柔情蜜意,轉眼間就棄若敝屐,你以為他還是原來的那個聶政嗎?他若還是原來的那個聶政,就不會這麼對你。”
“你不許這麼說他。他在我心裡永遠都是那個聶政。”
“好好,我不管他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聶政,姐,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與我們聯手。駱玉鐸說了,殿下不僅可以保他們平安,待殿下繼承大統,日後的榮華富貴也絕不會少。姐,哪怕不為了榮華富貴,單就為了武林存亡,他們也該出手吧。皇上是鐵了心要剷除咱們,同為武林之人,他們難道不應該盡一份力嗎?”
“皇上……為何執意要殺了他們?林盛之和潘靈雀在的時候皇上都沒動這個念頭,為何反而要殺了他們?”
“殿下說皇上不想再看到另一個林盛之,所以執意要殺了他們。”
“哼,笑話!他們連林盛之和潘靈雀都沒辦法除掉,又豈能動得了聶政他們一根指頭?我看純粹是自取其辱。”
“這就不關咱們的事了。他們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我也不想看到他們終於報仇雪恨卻又要死在皇室的手中。他們雖不念咱們的舊情,我還是念的。聶政是聰明人,明白了這些利害關係我想他會同意的。到時候我會跟他說清楚給駱玉鐸送信的是我,你沒有做任何背叛他的事。”
“……戚家莊抓走了咱壇口的人,他們不會……”
“放心吧。他們只會以為那兩人是教中派去監視羽蛾的。”
好半晌之後女人才出聲:“等駱玉鐸到了?你要讓他向聶政講明。”
“我會親自去向他們賠罪。”
“他……他們,還在戚家莊?”
“嗯。最近戚家莊弄出了不小的動靜,戚自成都放了話出來要麥羽蛾進門。這不,那六個老傢伙坐不住了,讓人找你過去,想借咱們的手請駱玉鐸幫他們剷除戚家莊。你心情不好,我就替你去了,也免得你來回跑,累。”
“天一教早就不如從前了,也只有那幾個老頭子看不清事實。要我是戚自成,早就把羽蛾娶回去了。你是怎麼回他們的?”
“面上自然是答應。我看戚家莊突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很可能與聶政他們有關,也許戚家莊已經知道了聶政他們的身份。我不明白的是聶政他們為何要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他們要找的人是誰?既然是找人,又為何要帶著那麼一個傻乎乎的累贅?不過,不管他們為何到此,若他們與戚家莊是一路的,我們不如賣聶政一個人情,幫助戚家莊裡應外合,剷除天一教,也算是我對他們的賠禮。姐,你覺得如何?”
“剷除天一教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你想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