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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夏惠取出書,好奇的看向那邊,畢竟帥哥,百年一遇,還是過過眼福比較好。教室最右邊的第一排座位上,坐著一個身穿休閒裝的男子,她轉過的時候,正趕上他看過來,巧巧碰上那雙眼,平靜無波。
柳夏惠驀然睜大眼睛,那個人……忽然想起那天他說他是經濟院的。
新老師無視於她的驚訝,眼睛不曾多停留一秒,很快掃視教師一周,然後起身,走上講台。
“聽說他是個博士哦!還是從國外回來的,聽說還沒結婚。”胡阮小聲說道,柳夏惠基本上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垂著頭,他,應該不記得她了,最好不記得。
“大家好,我叫薄煜寧,從今天起的兩個月時間裡,都由我為大家代課。”聲線略低的聲音如黃昏的鋼琴曲直入人耳,落在柳下惠的耳朵中卻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低沉卻朗然的聲音引起女生的驚呼,身邊的胡阮一把抓住柳夏惠的胳膊:
“長得這麼帥,聲音還這麼好聽,太完美了!”
恩,有道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一般聲音好聽的男生長得都不怎麼樣,而長得好聽的聲音又缺乏幾分動聽,綜合之下,她覺得就是因為這種殘缺的美,才不至於讓像她這樣的大眾自卑到地下三尺,所以,存在這種長得帥聲音也好聽的人是很沒天理的事情。
柳夏惠很想像往常一樣開玩笑,但還是忍住了,把那句沒天理的話吞進了肚子。
十月的下午,陽光很是溫暖,微涼的風從窗戶中吹進來撩起窗簾,沙沙作響,薄煜寧長身站立在陽光中,稍顯凌亂的短髮觸到陽光,閃出亮光,柳夏惠自最初那一眼後,就不再看他,和著風的秋光似乎太明媚了,讓她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
薄煜寧沿襲了大王的講課方式,並不藉助多媒體,而是通過實例來講解,墨綠色的黑板上從左到右列出簡單的概述,柳夏惠抬眼抄筆記時,看著他美型的背影,手腕微動,遒勁有力的行書流暢而出,使她的目光無法移開,為他一氣呵成優雅無比的動作,更為他行雲流水出眾的字。
和柳夏惠待久了的人就會發現,她愛好溫雅斯秀的男子,愛好如拓字帖般的字,而薄煜寧,兩樣都占全了。
一節課下,縱然是偶爾走神的柳夏惠也理解了所講內容,他的教學方法很快就被學生接受。
“薄老師,您是學校的老師嗎?”課間,班長問道。
“不是。”薄煜寧彈了彈袖口上的幾點粉筆灰。
“那你為什麼給我們代課?”另一個學生問道。
“我和王老師合作一個科研項目,正好這段時間比較閒,受王老師所託,過來代課。”薄煜寧解釋,舉手投足之間透出與教室中男生不同的氣質,那是一種特別能吸引人的氣質,一般叫做成熟。
經過胡阮的宣傳,全班都知道了薄煜寧是經濟學博生,目前還是單身。
“博士啊,好年輕……”一些女生悄聲議論,也有女生大膽開口:
“薄老師有女朋友嗎?”
“沒有。”薄煜寧一挑眉,毫不在意那些瞬間發亮的眼睛。
看著下面女孩子隨行的目光,薄煜寧淡淡一笑,似是不經意掃過左邊第二排。
柳夏惠異常敏感,覺得有目光掃過自己的頭頂,皺皺眉頭,不怪自己認錯人,而是大家公認他很年輕,雖然被當成大一新生確實有點……但是他那天表現得很迷茫,完全不像今天這個樣子,很容易讓人誤解。
不過,被意味不明的目光掃來掃去,還是有點不自在,柳夏惠無比盼望下午快點過去,看了一眼旁邊的杜萱和展悅,面色如常,再撫撫自己跳得略快的小心臟,疑惑,難道自己心虛了?
可是,為毛心虛?
第二節課開始,薄煜寧輕輕一笑,說出的話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你們問了我問題,那我也要了解一下你們。”說著拿起名單,麥色的肌膚,修長的手指,合著白色的紙,有種令人舒心緩緩流淌的乾淨美。
柳夏惠瞧見,心中讚嘆,這個男人,真的是很讓人賞心悅目。
每叫到一個名字,他都會認真看一下,極為尊重人,二十幾個名字過後,忽然停頓了一下,唇角輕揚,仿佛在輕笑,再看一眼,眼中好奇與肯定並存,讓人捉摸不透,可惜柳夏惠此時正盯著本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柳夏惠。”
“到。”她應了一聲,反射性地站起來,椅子撞到後面的桌子,發出很大的動靜。
教室中響起低低的笑聲,她的臉不可抑制地紅了,從小到大,名字一直是她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痛,恩,這個說法有點誇張,但是確實是很麻煩,在還不知道孔子是誰的時候,就對柳下惠的資料倒背如流,別人一聽她的名字,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坐懷不亂被人們千年傳唱的男子。
現在這個名字被薄煜寧念出來,更加覺得不對勁。
“坐懷不亂,一見我就亂了!”帶著笑意的調侃依然悅耳。
全班哄堂大笑,柳夏惠自己也笑了起來,算是解圍。
經這麼一笑一鬧,她心中反倒平靜下來,開始認真聽課,講台上的薄煜寧看到她專注的目光,想起先前她躲閃的神色,眼中划過笑意。
下課出教室,剛走到門口,餘光瞄到一片深色衣角,抬起頭,果然是薄煜寧,他見柳夏惠抬頭,輕輕一笑,墨色水潤的眸子在陽光中流光淺淺,裡面深邃溫和讓人沉溺卻不敢直視,怕一不小心就陷進去出不來。
柳夏惠回以一笑,說了聲老師先走,便低下了頭。
薄煜寧沒有多做停留,率先走了出去。
柳夏惠看著那個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然後挽著後面跟上來的展悅的胳膊下樓,長長舒了口氣。
“這課上的……“剛進宿舍,柳夏惠就長嘆一聲。
“怎麼了,被帥哥老師迷住了?”展悅打趣兒。
“驚心動魄!”她慢慢吐出四個字。
生病的問候
“驚心動魄?”展悅探過頭來。
“你還記得上周日回來提到的那個帥哥嗎?”
“記得啊,不是大一的嗎,怎麼,今天在路上遇到了?”展悅想了一會兒,一路上沒有發現特別扎眼的啊!
“是薄煜寧。”柳夏惠有氣無力。
“那麼年輕,難怪你會認錯。”展悅想起那張年輕的臉點點頭,任何人都不會想到他是個博士吧,不是說博士都是形容枯槁,被學業生活壓榨得白髮早生麼?
“正好。”展悅一拍手。
“什么正好?”柳夏惠看著她。
“他是博士,年齡肯定比你大,近水樓台先得月,先下手為強!”展悅挑挑眉毛,意思不言而明。
柳夏惠無力一笑。
“年紀是比我大,可是,我從小見著老師就發憷。”這就是她知道薄煜寧身份後惴惴不安的原因。
“哎……”柳夏惠嘆一口氣,但願他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特別看重尊師重教的人,為一句話讓她難受兩個月。
不知者不罪,柳夏惠這麼安慰自己,可是,她怎麼覺得薄煜寧那目光老是在她身上多停留幾秒,而且,意味不明!
接下來的日子並沒有柳夏惠想得那麼難過,反而過得很快,讓人有種恍惚的感覺。
天氣漸漸變冷,從宿舍窗戶向外看過去,那些枯敗的樹葉一片一片落下來,然後被深秋的涼風吹走,這個地方本來就不熱鬧,大道上又沒幾個人,看起來很是蕭條。
柳夏惠身體不好,經常感冒,一到冬天,感冒君連綿數月不離開,到了初夏的時候才會好起來,今年冬天也不例外,剛到十一月份,她就開始頭痛鼻塞嗓子痛,不會太嚴重卻也不會好得徹底,整個人昏昏沉沉,老是想睡覺。
周三中午回去,就提不起精神,午飯後吃了藥,寫張假條讓杜萱他們帶過去,自己爬上床蒙頭大睡。從初中起就習慣了感冒連連,很少請假,倒也不是太影響學業。
宿舍暖氣燒得很足,不一會兒,她就出汗了,聽得見外面汽車駛過的聲音,卻是睜不開眼睛,只好渾渾噩噩,頭髮黏在臉上,有點難受,身體仿佛處在水中,連翻身都變得艱難起來。
被子裡暖暖的,她無意識哼嚀一聲,就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胡亂摸起來按下接聽鍵。
“餵。”軟軟低低的聲音。
那邊沒有說話,柳夏惠掙扎著看了一眼,陌生的號碼。
“您好,您問您有什麼事嗎?”
“我是薄煜寧。”電話那一端,薄煜寧聽到那無力的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說作為老師負責任地關心一下同學是很正常的,他所受的教育就是這樣,今天有三位同學交假條,前兩個也是生病,打電話過去基本沒事,唯獨這個聲音讓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好半天才作自我介紹。
“薄老師好。”柳夏惠乖巧問好,那聲線略低的聲音讓她稍微清醒了些。
“薄老師,是為請假的事情嗎?”柳夏惠心中有點忐忑,也有點詫異,不自覺地抬起身子,沒辦法,她就比較憷老師。
薄煜寧聽著那小心翼翼的話語,面上無多大表情,他覺察到簡單的問候讓那個女孩子感覺到了侷促。
“恩,是想問一下需不需送你到校醫院。”看著對面的屋頂,他儘量放緩語氣。
“不用,我吃過藥現在感覺好多了,謝謝老師。”柳夏惠吸了吸鼻子,放下心來,話說上一次被老師這麼關懷還是在小學吧。
“恩,你好好休息,需要的話就打電話。”說完,薄煜寧掛了電話,走進教室繼續上課。
和薄煜寧通完電話,她覺得腦袋清醒了好多,畢竟在大冬天感冒有人關懷還是很溫暖的,溫暖歸溫暖,她還是很困,於是接著睡。
柳夏惠很慶幸自己從來不發燒,少了很多麻煩,休息一天後,恢復了些精神,後來聽說三個請假的都接到薄煜寧的電話,輕輕一笑,不再理會。
周五晚上有選修課,她因為下午有課時間緊沒來得及吃飯,坐在教室里暈暈的,胃也有點難受,就和身邊一同上課的杜萱說了一聲,若是點名通知她一聲,然後趁著課間溜出去吃飯。
非正常吃飯時間,人很少,柳夏惠慢慢吃晚飯,付帳往回走,有點懊惱自己為什麼不再吃得慢一些,現在是上課時間,回去也不好進教室,只好在樓道中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