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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我待會兒還要開會。”薄煜寧放緩語氣。
“哦。“柳夏惠快步走上前,邊走邊想,他因為要開會才會會那麼著急。
這麼想著,心中的委屈慢慢散去。
因為這個校區和本部距離有點遠,這邊建有小洋樓一樣的教工宿舍,許多老師申請宿舍,有時候晚了就不回去,平日這邊有事也住在宿舍里。
他們現在正在做項目,估計是在大王的宿舍吧。
進門,薄煜寧脫了外套就開始講解,不拿講義,信口講出來的東西很是透徹,聽完,柳夏惠又問了幾個問題,他一一解答。
薄煜寧穿著一件深色毛衫,從柳夏惠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他濃密的睫毛和專注的眼神,清冷凝神。
他,並沒有表面上表現得那麼溫和,或者說,他只是習慣性溫和。注視著那修長的手指,柳夏惠忽然就這麼覺得。
靠得越近,心跳越快,也越覺得自己和他似乎隔了千山萬水,無法靠近。
出了教工樓,柳夏惠有點沮喪,回頭看了一下,樓牌是9,轉身握緊背包帶離開。
二樓陽台,薄煜寧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慢慢遠去,中指曲起,有節奏地敲打窗台,迴響在空蕩的房間,顯得有些寂寞。
他不是二十出頭的毛小子,對感情之事還有些朦朧,他已經快三十了,早就過了懵懂的年齡,再加上輔修過心理學,對人心理的把握還是很準確的。
那個女孩子,對他有好感,準確的說,是有點喜歡他。
還真的是有點麻煩!
”我來了。”門被打開,趙尋帶著帽子的腦袋就伸了進來,鼻子一動,嗅嗅:
“有女人的味道。”
“你看我是嗎?”薄煜寧冷眼看他,心想這小子說他能用鼻子識別女人還真不是吹的。
趙尋身子一顫,臉上掛上討好的笑容:
”當然不是,我昨晚看了偵探小說,嘿嘿。”
“把策劃案給我。”薄煜寧也不再跟他貧,直奔主題,餘下趙尋疑惑地掃一眼屋子。
回到宿舍,其他三個人都在。坐在椅子上,她忽然就有點發困,爬上床,窩在被子裡。
據說人只會對在安全範圍內的對方發脾氣,是因為知道他們不會離開。自己今天似乎干錯了件事情,那時候,不應該委屈的。
似乎,只是自己在唱獨角戲,這個認知讓她更加沮喪。
很快就到周一,周六發生的那件事仿佛離她很遠了,她誰都沒告訴,覺得那樣的事情,還是埋在心底的好,就算將來發生什麼,也只是她一個人的難受,一個人的甜蜜。
下午上電視新聞採編,需要到實驗樓,下課經過9號教工樓,有點緊張,不知道他在不在宿舍,看不看得見她,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自始至終,那一排宿舍里沒有發出聲音,沒有出現一個人。
周三正好是冬至,冷風嗚嗚吹來灌進衣領,身邊同學都縮著脖子趕路,柳夏惠、展悅和杜萱三人進了溫暖教室,坐下沒多久,她就感覺嗓子痒痒的,一時沒忍住咳嗽起來。
“天氣越來越冷,大家注意身體。”聲線略低的聲音從講台上傳來,柳夏惠一抬頭,就對上他無波無瀾的眼睛。
心中一酸,柳夏惠低頭捂嘴想要壓抑咳嗽,卻發現咳得越厲害,停不下來,展悅拍拍她的背,輕聲問她,她滿面通紅搖搖頭,表示沒事。
果然,咳嗽、孤獨和愛是壓抑掩飾不住的,越壓抑,越濃烈麼?
就在她終於忍不住要出去的時候,咳嗽終於停息了,拿出紙巾收拾好,抬頭發現薄煜寧面色如常講課,稍微放心。剛才她已經儘量壓低聲音了,再折騰,就得出去了。
薄煜寧看著下面抄筆記微微喘氣的柳夏惠,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忽然想起從那次請假開始,每次上課她狀態都不太好,那點憐惜轉瞬即逝,口中繼續授課,誰都不會在意那一瞬。
課間,胡阮爬過來:
“小惠惠,感冒了?”
“恩。”柳夏惠應一聲,她挺喜歡性子直率的胡阮。
“好好吃藥哈!”胡阮摸摸她的頭,對著身邊的展悅道:
“要是把小惠惠放到初中都不會有人懷疑,看上去太小了,身體還這麼不好,真讓人心疼。”
“對啊!”展悅也摸摸柳夏惠的頭,弄得她哭笑不得,她生了一張娃娃臉,每次出去,總被人當成初中生。
“噯,你們知道嗎,唐茜。”胡阮揚揚下巴。
“怎麼了?”展悅開口問。
“她喜歡薄煜寧,聽說打算追他呢!”
柳夏惠心中一頓,不自覺看了講台上的人一眼,見他正在閒閒翻書,垂下眼瞼,繼續聽胡阮講話。
“他不快上完課了嗎,再不追就沒機會了!”胡阮挑挑眉毛。
“恩,厲害。”展悅看著唐茜,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
“可是你不覺得薄煜寧雖然看上去很溫和,但是感覺不好相處。”胡阮看一眼講台。
“有點,每次看他,我總是不敢亂動,這就是所謂的氣場!”展悅輕笑。
柳夏惠想起有幾個女孩子在市場營銷課上表現很積極,不只是唐茜,咬了咬下唇。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薄煜寧放下粉筆,雙手撐在講桌上,微笑看著他們。
“下周王老師就回來了,這是我帶你們的最後一節課。”
此話一出,下面同學唏噓一片,班長大喊一聲老師我們捨不得你走,引來笑聲。柳夏惠垂著頭,心中有點空。
等到聲音稍小了些,薄煜寧再次開口:
“兩個月,和同學們相處地很愉快,希望以後還能合作。”
下面同學鼓掌,柳夏惠也拍手,聽胡阮講,薄煜寧並不是這邊的人,他來L大只是為了做項目,做完項目就離開。
下課,有幾個女孩子等在教室門口,柳夏惠回頭看了一眼低著頭整理書本的薄煜寧,挽著展悅下樓。
至此之後無相見
展悅看著柳夏惠直勾勾的眼睛,捏捏她的臉:
“喜歡那輛車?”
“還好,我比較鍾情奔馳!”柳夏惠偏頭微笑。
“可是你明明快要把那輛奧迪盯出洞來了。”展悅打趣兒。
“咳咳,你吃醋了,沒事,今晚我好好補償你!”柳夏惠摸摸展悅的小臉,笑得色迷迷。
“額,不用了,你還是盯著奧迪吧!”展悅一副怕怕的樣子,兩人笑起來。
不是她喜歡那輛車,而是大王回來後說薄老師真正是年輕有為,27歲就有了一家屬於自己的上市公司,雖然低調地開著奧迪,但是幹的事情卻一點兒也不低調。
從那以後,每每看見奧迪,她總要多看兩眼。
時間越長,覺得差距越大,再也跨不過去,兩人並肩走在校園的那個下午越來越模糊,最後隨著冬天流逝。
期末的時候,聽說唐茜有了男朋友,是異地戀。課間,柳夏惠不經意間轉頭,看見唐茜對著手機微笑,心裡有些難過。
那天晚上,她破天荒的到操場跑了兩圈,回來後繼續看書,馬上要考試了。
考試前最後一周沒課,宿舍四個人窩在被窩裡看書,早上六七點起床,晚上十二點多睡覺,昏昏沉沉,看書看得頭疼,沒辦法,文科都是這樣子,考前突擊。
考完最後一門英語,背著書包下樓,外面冷冽的空氣衝進胸腔,讓她哆嗦了一下,站在樓門口,看著帶著雪霜的松柏,吸吸鼻子,不是說咳嗽和愛是無法壓抑的麼,那麼,放任自流呢,就像咳嗽一樣,總有消停的時候。
柳夏惠家離L市不太遠,坐火車四五個小時就到了,所以早早就定了車票,一等試考完就回家,今年她和杜萱先走。
“嗚嗚,老公,你走了就剩下我了。”展悅看她收拾行李。
“木事,一個月後咱又回來了。”柳夏惠拍拍她的頭。
杜萱收拾好之後,他們四個人就出門了,每年回家的時候,後走的人都會送先走的人,袁霖拉著杜萱的箱子,迷眼看著冬日的暖陽:
“噯,可憐我和展悅,每年都是最晚走的,短髮人送長發人啊!”
看著甩短髮的袁霖,柳夏惠回頭一笑:
“說不定今年,啊,不,明年回來,我也成短髮了。”
“拉倒吧,你不是從小到達就沒剪過短髮嗎?”杜萱笑道。
“是啊,可是我現在大把大把掉頭髮,芝麻糊都快喝吐了,薑汁洗髮水洗了好幾瓶,也沒見好,我想要是把它剪短了,一次性長出來,應該會變多的。”柳夏惠很是無奈,從這學期開始她就開始掉頭髮,每次洗頭臉盆里黑壓壓的,看著嚇人。
“沒事,回家不要碰電腦,不要費腦,估計就會好。”展悅摸摸柳夏惠垂下來的長髮。
“恩,但願會好,其實我很捨不得我這長發的。”
剛回家的幾天睡懶覺,睡到後面早早就起來,爸媽上班不在家,她為了自己的秀髮儘量遠離電腦,正打算出門走走的時候,就聽到門鈴響了。
開門,首先就是一個熊抱。
“君子。”清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臭小子,你先放開我。”柳夏惠奮力掙開抱住自己的那雙手,暗嘆這小子又長高了,有一米八了吧。
“不要。”那人賭氣說到。
“你明知道我在補課,放假了也不來看我。”男孩子露出委屈的臉。
“呵呵。”柳夏惠乾笑著,放假前這小子就嚷嚷著讓自己去看他,可她懶得動,就沒有去,哪想到今天他就找上門來了。
“你不會是忘了吧?”男孩子嘟起嘴,桃花眼裡水汪汪,即使是從小見到大,柳夏惠還是忍不住暈了眼。
“說啊!”男孩子搖搖她。
“沒忘,這兩天收拾了一下東西,所以沒來得及。”柳夏惠趕緊搖頭,惹了這個小冤家,後果可是很嚴重。
“快進來吧,站在門口冷。”柳夏惠招呼楚騰躍進門。
“乾爸乾媽去上班了?”楚騰躍靠在沙發背上,打開電視。
“你以為像你這樣閒啊!”柳夏惠幫他拿來熱茶。
“我才剛補完課好不好。”楚騰躍拉住她的手。
“好,你辛苦了。”柳夏惠摸摸他的頭,坐在他旁邊。
楚騰躍,她的乾弟弟,17歲,高三。
“那你得補償我!”楚騰躍眯起眼睛,手摸著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