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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上眼睛前，他看到鄒衍揉了揉他的頭髮。

　　  「好睏。」變身為人魚形態的加良自然地摟住鄒衍的脖子，尾巴一甩就纏了上去，趴在他背上，「你陪我去水缸里睡覺好不好？」

　　  「不能去水缸里睡，你可以試試水床。」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頭，鄒衍由著加良掛在自己身上，上樓向加良的臥室走去。

　　  深藍色的水床涼涼的，加良一躺上去就精神了很多，神采奕奕地看著坐在床邊的鄒衍，藍色透明的蹼拍拍身旁的空位，「你也上來睡。」

　　  「別鬧。」鄒衍拉起他的蹼握在手心，說道：「我要去收拾客廳。」

　　  加良眨眨眼睛，一使勁就把鄒衍拉得躺在了床上，整條左胳膊都摔得麻掉了。

　　  看到鄒衍皺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加良趕緊過來趴在他身邊，擔心道：「你沒事吧？都怪我力氣太大。」

　　  鄒衍安慰道：「別擔心，我沒事。」

　　  加良的頭髮掃過鄒衍的臉頰，說道：「我一直很小心的用力，怕弄傷你，也怕弄壞床。」

　　  「我知道。」左胳膊的麻痹感漸漸淡下去了。

　　  嘴唇貼著鄒衍的臉，加良的聲音變得有些悶：「客廳只是地上有些水，可以一會睡醒再收拾的對吧？」

　　  「嗯。」冰涼的氣息吹在臉上，偶爾碰上舌尖的觸感讓鄒衍的心跳變得有些快。

　　  翻身枕著鄒衍的肩膀，加良滿足地閉上了眼睛，等鄒衍完全恢復過來時，他已經睡著了。抱起加良讓他躺好，鄒衍摟著他睡在旁邊。

　　  「嗚……」哭聲伴隨著嘩嘩的海浪聲傳到鄒衍耳中。

　　  是加良坐在那裡哭泣嗎？鄒衍循著聲音走過去，果然看到了加良。此時的加良已經長成十三四歲的少年，只是看背影，已經和長大的他越來越像。

　　  「加良。」鄒衍走到他面前。

　　  加良慌忙擦乾淨眼淚，抬頭看著鄒衍，略顯清秀的少年臉龐還有一些濕，眼眶中葉儘是水光。

　　  「我沒事。」被人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樣子，加良彆扭地扭過頭，冷聲道。

　　  「有事就告訴我。」鄒衍輕聲道。

　　  目光投向整個海面，加良的表情有些傷感，「這件事就算告訴你也沒用。」

　　  鄒衍抬起加良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沒有辦法？」

　　  加良突然露出熟悉的孩子氣笑容，剛開口，眼睛就又泛起了水汽，「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我想和你再跑一次。」

　　  鄒衍抓緊他的蹼，緊張道：「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意思？」

　　  是指最後一次夢見他，還是連現實中的他也再也見不到加良了。

　　  「你看這個。」目光順著加良移動的蹼下移，鄒衍看到他的肚子上長出了一些藍色的鱗片，看部位，倒和經常青紫的是同一個地方，「長出好多多餘的鱗片。」

　　  手指不由得摸上去，鄒衍安慰道：「只是長出了一些鱗片，不要緊的。」

　　  「鳳玖說要做手術，成功了就能活下來，失敗了，等著我的就只有死亡。」加良低著頭說道。

　　  「怎麼會這麼嚴重？」鄒衍皺眉道。

　　  「不知道。」加良淺淺的笑著，「反正我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現在肚子上長出鱗片需要做手術並因此死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每次夢到加良的時候都是他獨自一人，今天沒有在這裡見到加良的父母，鄒衍也沒覺得奇怪。他彎下腰說道：「來，我背你。」

　　  「這次不用你背。在長出這種魚鱗後，我就可以在陸地上奔跑了，也可以在水中以人魚的形態游泳，這是不是很棒？」加良說著說著，身體就發生了變化，變成人類形態的他裸著身體出現在鄒衍面前。肚子上長著魚鱗的地方變成了一片青紫，只有一片魚鱗還維持著以前的樣子。

　　  這青紫，可是比他之前看到的還要嚴重。鄒衍沉著臉摸向加良的肚子，手指還沒碰上，就被他躲開了，「碰了會疼是嗎？」

　　  「嗯。」加良的身體晃了晃，隨時都可能倒下。

　　  鄒衍生氣地把襯衣脫下來給加良穿上：「疼得站都站不穩了，你還想跑？」

　　  「在能跑能游泳後，我就一直在等你再次出現，我想和你一起跑步一起游泳。」加良期待地看著鄒衍，「關於這個，我不想在臨死前才覺得遺憾。」

　　  鄒衍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向你保證，我們以後會有很多一起跑步一起游泳的機會，我們不缺這一次。」

　　  「但是在做手術前，我想和你再盡情奔跑一次。」加良抓著鄒衍的手說道，「只有完成了這個心愿，我躺在那裡的時候才能安心。」

　　  「你做手術的時候我會在外面陪你。」鄒衍反握住加良的手，「請不要在手術前這樣折磨自己。」

　　  「不是的，和你一起跑步才不是折磨！」加良突然使力甩開鄒衍，轉身向前跑去。

　　  鄒衍被甩到沙灘上，看到加良遠去時立即起來，顧不得拍掉身上的沙子就向前跑去，「加良！」

　　  肚子疼還跑這麼快，鄒衍有些後悔沒答應加良和他一起跑，那樣最起碼可以拉著加良讓他慢一點。

　　  「加良！」靠著身高的優勢，鄒衍與加良的差距越縮越短。

　　  「砰！」

　　  跑在前面的加良突然摔倒在地，鄒衍看到自己的襯衫已經染上血的紅色。

　　  「加良！」鄒衍奔過去扶起他，發現獨自長在青紫上的鱗片已經掉下，原來的青紫也因為流出來的血而變得血紅。溫熱的血染紅了他的手，加良受傷帶來的衝擊幾乎讓鄒衍失去了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