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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花偏過臉去想了想,以熟人的口吻回復。
【工作牌不難弄到,人情就不用了吧。第一次的人情你也沒有還我。】
地面上有小小的水窪,粟息抬腳繞過它。
【如果你需要我還,我現在就可以還給你。】
院花望著手機,面露疑惑。
【你現在要怎麼還?】
粟息抬腳邁上台階,穿過小操場。
【我可以告訴你,任何你想要知道的和楊集有關的信息。】
院花盯著手機眨眨眼睛,臉騰地紅了起來。
片刻以後,粟息收到了一條語音消息。
院花的聲音聽上去羞怯而甜軟:“那……作為兩次我幫你的交換,你就幫我在他面前保守這個秘密吧。”
粟息微微一愣,他稍稍想了想。假如是聶靖澤在追他,而他又恰好暗戀聶靖澤。他大概會以昭告天下的方式,和聶靖澤在一起。粟息意識到,他和沈清漪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兩種人。
在輸入框裡打出一個“好”字,右手拇指輕輕敲下發送鍵。他穿過宿舍區大門,一邊收起手機,一邊朝左側拐出去。抬起頭的那一瞬間,他直挺挺地撞上迎面拐過來的人。
手機屏幕面朝下趴在地面上。
來人下意識地要彎腰替他去撿,餘光瞥見他的臉時,卻直起腰起來,甚至避嫌般往後退了一步,目光疏離而冷淡地落在他身上。
粟息也沒有急著去撿,視線掠過聶靖澤身上的籃球隊隊服和對方有些濕潤的短髮,最後明晃晃地落在聶靖澤的腰腹下方,揚著嘴唇,語氣如陳述事實般道:“你恢復得很快。”
聶靖澤瞳孔沉沉地望著他,面色卻隱隱發青。他掃一眼粟息懷裡的鍵盤,意有所指地反擊:“怎麼?少爺剛剛是去我們宿舍收破爛了嗎?”
粟息皺起眉來,很快又舒展開。他將懷中的鍵盤遞還給聶靖澤,“你不要再把我買的東西拿給沈隋用。”
聶靖澤沒有伸手去接,“我們宿舍里除了沈隋以外,沒有人會需要這種東西。”他微微垂頭看向粟息,冷冰冰地出言諷刺,“少爺,這麼多天過去了,你還沒有買到我的個人資料嗎?除了不喜歡吃甜食以外,我還不喜歡打遊戲。”他皺起眉來,一針見血,“粟息,你太自以為是了。自以為是地追我,自以為是地給我買東西,自以為是地想要跟我上床。當然,市長家的公子,有自以為是的資本。不過,”他漠不關心地收回目光,“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粟息補充,“關係大了。”
聶靖澤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抬腿欲要繞過他離開。
“聶靖澤。”仿佛要驗證上一秒說過的話,粟息站在原地,伸手拽住他的球衣,大大方方地叫他的名字,“你幫我撿一下手機。”他語氣微妙地一頓,“我的屁股還很痛,不能彎腰。”
聶靖澤反應過來,面上似青似黑。
第十一章
粟息去帝都理工看球賽那天,楊集也跟去了。對方不知道粟息手中的內場工作牌是院花給的,雖然眼紅羨慕不已,卻也老實往體育館內觀眾席的方向去了。粟息跟著拉拉隊進內場,雙方校隊還沒有上場。他在院花身旁坐下來,提了一句楊集在觀眾席上的事。
院花起身走到場邊打了一個電話。
十分鐘以後,楊集從內場入口走進來,眼巴巴地望一眼穿露腰上衣和短裙,將外套披在肩上的院花,繞到粟息另一側坐下來,指尖輕輕挑起胸膛前的工作牌,眉開眼笑地道:“少爺,謝了。”
粟息目光憐憫地看他一眼,並沒有開口解釋。
帝都在十月中旬終於進入深秋,聶靖澤和其他校隊成員皆是穿著外套入場。校隊成員站在場邊脫外套時,領隊的體育老師尚未來得及伸手接衣服,拉拉隊這邊瞬時湧上三兩個身材窈窕的女生,搶著去給他們抱外套。
坐在院花身旁的短髮女孩子停在聶靖澤面前,一邊好脾氣地沖對方笑,一邊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
聶靖澤按住外套拉鏈扣的動作一頓,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面上卻明晃晃地寫著拒絕。
短髮女孩子神情略顯失落,舉在半空中的雙手緩緩垂落下來,餘光卻瞧見自己身側又來了人。
粟息望著聶靖澤,“我幫你拿衣服。”
已經脫下外套的聶靖澤,聞言卻是散漫挑唇,轉而毫不猶豫地將外套朝短髮女孩子懷裡丟去。純黑色的外套在空中飛快地划過一道弧線,落入女孩子手裡。和她挨得近的粟息,被外套的拉鏈扣裹著利風砸在臉上,擦出一道長卻淡的痕跡來。
女孩子一臉懵地望了望粟息,最終緊抱著沾有聶靖澤氣息的外套,面上難掩喜色跑回座位上坐好。
兩手空空的粟息仍舊站在原地,因為臉上突如其來的輕微刺痛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
從眼角下方一路延伸至臉頰的痕跡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紅了起來。
聶靖澤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察覺到他的注視,粟息伸出手按著臉揉了揉。本是有些發紅的痕跡,如同被揉掉了薄薄一層皮般,輕輕地浮腫起來。
整個上半場比賽中,粟息臉上的那道紅痕時不時地浮現在眼前。
裁判吹響中場休息的哨聲時,聶靖澤丟下從對手手中截下的籃球,一邊抬手將汗濕的短髮朝後撥,一邊從場上走下來,抬眼時卻看見本該待在場邊座位上的粟息,坐在留給他們休息的長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