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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舉措帶來的傷害是顯而易見的,不說最近的國度巴茲卡,單說可憐的麥德斯,因為大量失業人口的沖蝕,各地民變開始一小股,一小股的悄然發生。雖然由新的內南內閣想盡舉措。但是,目前的情形是,各國對新大陸新生公司的各種新產品的依賴是個歷史問題,再加上每年進口大量的糧食,能源消耗產品。而新大陸新生公司有足夠的時間與財力抵抗各國的制裁。這種兩傷的拉鋸戰進行了整整一年多時間,隨著各國不安定的問題逐漸浮出水面,麥德斯執政黨終於放低身段,第一個說話了。
當年,第一個反對的,也是他們。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新大陸新生公司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中就贏了。沒有人口的流動,新大陸內部境地也是一度尷尬。各國強行扣下新大陸新生公司雇員召回,加大力度打擊偷渡人口。這並不是一件好的事情,人的流動是比誰的分子流動還玄妙的事情。
當人停止運動,留在某一塊地方的時候,人會產生感情,產生情緒,誰又知道當解禁消失,那些新大陸公司花了無數資金投入培養的人才是不是可以正常回歸,誰又知道在緩慢的社會運動當中,各國是否能想出更好的生存方式以來掙脫對新大陸新生公司產品的依賴。商業團體本身就是社會整個團體中的一環。很顯然,新大陸新生公司並不適合執掌一個國家。萬幸的是,華萊士?巴曼克先生充分發揮了他的作用。他與新大陸新生公司新的副總裁大衛先生挑起了洛卡斯城這幅重擔,將這件在所有人看來不可能實現的社會機器,逐漸,逐漸的推向了軌道。
這種尷尬的對持一直進行了整整一年,終於,第一個反對新大陸新生公司的國家麥德斯內閣,又第一個站出來與新大陸新生公司華萊士方面接洽,提出來人口換取能源以及各種消耗品的計劃。
這是某個深秋的清晨,洛卡斯城寂寞嶄新,街邊是零碎的幾個屬於新生公司的商場,大部分的建築物還處於封閉狀態。
大衛先生開著自己那輛漂亮的古董敞篷車,在洛卡斯城到處遊蕩,他在找邵江一。沒辦法,城市太大,最初整個城市開發出來的時候。只要是小組成員輕輕一瞥,大衛與華萊士便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多看一眼的那件物事劃歸到小組成員的名下。比如一棟五十層以上高的大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有的是地方,財產、資源。
這件事帶來的後果就是,大衛先生與華萊士再也找不到小組成員了,這五人投身於整個大都市。到處遊蕩,隨便打開一扇門,便住進去。第二天起來,又不知道遊蕩到了那裡去。從一棟五十層大廈內找到一個人已經屬於不易。更何況是一個大都市。
大衛在都市裡轉了幾圈,嘴巴里不停的感嘆:“啊,這個寂寞的城市。”他現在在新大陸新生公司權利很大,不看好他的父親已經將他提拔到相當重要的位置。大衛慶幸對華萊士的投資使用的是他私人帳戶上的資金,為此,新大陸新生公司跺腳懊惱不已。為了冠名權,他現在還跟家族裡的人鬧得不可開交,但是,那又如何呢,他已經完美的將自己從家族這個爛包袱里脫離出來。當然,他將名下的一半資產白送給了父親,那老頭子雖的確說過。將來這些都是他的,包括那個新大陸新生公司。可是,大衛的世界已然很大了,隨著華萊士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他與家裡的老頭子都知道。他們回不去了。
有關於背後的那個傳說,它只是掌控在很小的一族人手裡,他背後那個無限資源小組。才是最大的財富。大衛對於新生公司的重要位置坦然接受,卻決不告訴他們那些人是誰,他對他們的控制達到什麼程度?他雖然願意幫助新大陸新生公司,但是,那邊是那邊,這邊是這邊,他區分的很清楚。小組第一,家族第二,世界第三。這是他為自己劃分的利益區,他是個商人,從來都是!
控制!這是一個大衛先生嗤之以鼻的詞彙,別說他。即便是與小組關係最近的華萊士又如何,他一直有種感覺,那些人他無法控制,華萊士也無法控制。他們只是沒地方去,不知道要做什麼而已。
停下車子,大衛叫住了街邊巡邏的一個警察:“喂,你,過來一下。”
警察先生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看到大衛掛在脖子上的一個金色的卡洛斯城最高權限項鍊墜卡。他亮出手腕,大衛將那個金色卡片插進去,獲得最高權限。
“您好,先生,有什麼吩咐?”年輕的警察有些誠惶誠恐。
大衛有些不好意思的調出主腦連接器,對於卡洛斯城這台主機。他並不願意帶上身份識別儀。事實上他與華萊士,還有那幾個人都不愛帶這個東西。
大衛下達指令,都市指揮中心調出最近的監控,很快找到了邵江一最後消失的那棟大廈。那是一棟位於都市邊緣的住宅大廈,按照這些人的一貫品味,他們喜歡住的高高的。不拘住房面積有多大。有一次,華萊士在一個工廠的水塔上找到了住在帳篷里的螣柏。就連住在農莊的老黑,他的農莊也建立在一座小山上。那座山完整的屬於老黑,他對此很高興。在小組成員里,他是唯一為獲得一座山而高興的人。
幾個小時後,大衛與幾十名警察終於找到了在這棟大廈某套住房內,已三天沒出門的邵江一。他輕輕的敲門,邵江一打開屋門,並不驚訝的看著他。
“嘿,找到你了。”大衛笑眯眯的比出一個手指,一臉高興的表情。
邵江一側頭看下站在不遠處好奇的看著他的那群警察。那些警察很快退去,消失在他的眼帘里。
“我想進去。”大衛一邊說,一邊走進了屋子。他四下打量著這一套古代公寓。笨拙的家具,考究的壁畫,人工壁爐上擺放著的家族照片。地面上丟著一塊狗狗磨牙的人造骨頭。牆壁邊的一個音樂播放器正在唱著濃重且鄉土氣息厚重的民謠。一隻貓悄然從那邊的房間出來,並不看他,它蹦到窗台上,又蹦到了懸掛在窗台外的室內溫度調節設備箱子上曬太陽。那貓,是蘭蘭茲的貓,現在,邵江一去哪,都會帶著它。
大衛欣賞了一會這屋子的客廳,回頭又上下打量著手裡拿著一隻冒著熱氣的馬克杯,穿著一件銀灰色厚毛巾浴袍,腳下穿著皮拖鞋的邵江一。
“這衣服不錯?”他言不由衷的誇獎。
歸來的這些人當中,邵江一幾乎成了最好相處的一個。他的態度溫柔,很大度,大多的時候他有問必答,總是和善的笑著。總體上看來,他並不像螣柏先生那般猶如冰塊,也不像老黑那般古怪喜歡溜達,收集大件的奇怪物品。他看上去很合群,但是住的地方大多都是獨立的地點。這一點不同於旭日先生,旭日先生喜歡在人多的生活區找一套房子呆進去,不出門,但是窗戶總是開著。最會享受的是阿爾平,因為懶。他獨居在這個都市最大的一間酒店內,每天叫三次客房服務,大量的閱讀書籍。他們都極其討厭與人相處。對於人群有著發自內心的一種排斥性。
“衣櫃裡,有很多的,我想以前住在這裡的是一位緬懷過去的老人。他的睡衣大多都是毛巾的,穿上去很舒服。他有一些不錯的咖啡豆,我試了下,還能喝。你要來一杯嗎?”邵江一招呼他。
大衛先生有些鬱悶的搖頭,坐到沙發上無奈的勸:“不是告訴你們了嗎?一切入口的食品,最好吃檢驗過的。誰知道那麼多年,這裡面會有什麼變化,這棟樓的對面不是有商場嗎?又不要錢,你可以隨便拿的!”
邵江一沒有回答,只是笑笑,繼續喝那杯咖啡。大衛知道,他懶得下樓。
“你……來的目的。”邵江一坐到皮沙發上慢條斯理的說到。
“作為公司的大股東之一,你最好每個月去過問一下你的財務情況。你的財務總監跟我哭過無數回了。”大衛無奈的抱怨。
“哦。”又是慢條斯理的一聲回答。
“最近有個出訪團,那個什麼人口換能源糧食計劃,我們需要開個會。”
“恩。”
“你見到螣柏了嗎?”
“沒。”
“他們說,他也住進了這棟樓,在兩個月前,我沒敢找他。”
“是嗎?”
“那傢伙現在古怪至極,根本不與人類溝通。”
“他,挺好的!”
大衛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華萊士,很擔心他!”
邵江一放下杯子笑笑:“知道了。”
大衛抱怨了很久,邵江一隻是一貫的應付。不知道過了多久,大衛終於站了起來,對他笑笑說:“那麼,看到你平安無事,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華萊士晚上想親手下廚,希望你們能回家吃飯。”
他沒等邵江一回答,便開門離開。
邵江一看著那扇厚重的大門,因為門背後的自動關門裝置的推動關閉起來。他走到窗戶前,坐上去,低頭看著小如螞蟻一般的大衛離開,不遠處的街道已經戒嚴,看樣子,這裡以後屬於他了。
浴室的門緩緩推開,螣柏裹著兩塊毛巾,渾身滴答著水滴走了出來。那隻貓親昵的湊上去,趴伏在他腳下撒嬌一般的來回滾動了幾下。
“你去嗎?”邵江一問他。
螣柏擦著頭上的水,無聲的點點頭。
這天傍晚,邵江一與螣柏慢慢走出他們窩點,邵江一走在前面手裡提著簡單的換洗衣服,螣柏抱著那隻貓跟在後面,走出一層大門,他們看到老黑帶著一副巨大的墨鏡,開著一輛用來耕地的農用大腳拖拉機有些得意的坐在那裡看他們笑。
“車不錯。”螣柏非常難得誇了一句。
回歸都市後,老黑對這種有著大腳的車輛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喜歡沒有遮蓋物的拖拉機,各種各樣的拖拉機。他奢侈的使用著昂貴的柴油,拖著各種機械農具,奔馳在這個都市的大街小巷,四個人里,他是最好尋找的。
“我還有三十多輛!”老黑炫耀一般的咧嘴笑著,他伸出手,將他們拽到拖拉機一邊的新焊接的座位上。很顯然,這位先生的審美發生了質的變化。他收集拖拉機,巨大的輪胎內胎,養貓科動物。比如獅子,老虎,野貓。很奇怪的是,在他住的那個大大的農莊裡,幾十隻動物愉快相處,很少互相廝殺。老黑管那貓科動物叫小可愛們,鬼知道那些渾身生跳蚤的東西那裡可愛了?
邵江一不介意的坐在敞座上,風將他的細軟的頭髮吹得整個向後倒。這拖拉機的速度,無論如何也比不得現在新大陸出品的磁力懸浮車,但是老黑開的無比快樂。車子喀!喀喀!的巨大聲音給了他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悅,他甚至能開著這種笨拙的車子玩漂移。
去華萊士府邸的道路一路戒嚴,他們暢行無阻,闖了一路紅燈。在洛卡斯城,他們是絕對的特權主義者。
這日傍晚,小組成員到達了位於城市中心區的一處小院子。這是華萊士新的住宅,步行到指揮中心,只需要十分鐘。這位當權者過著不符合年齡的,清心寡欲的日子。養花,養糙,自己動手做飯。步行去工作地點……日子規律,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