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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著雨他在街邊站立了很久,想將自己隱藏在人群當中,但是,所有的人都會下意識的看他一眼,無論是誰。都會覺得,這人,像是外地人,這人很古怪,這人……說不上的奇異,這人,跟自己不一樣,這個人必定不正常,卻又說不上哪裡不正常,這一點才奇怪!

    面前走過的每個人,他都可以輕易打倒,但是這些普通人卻又像每個人都具備了打倒他的能力。許是越來越大的雨,許是,對前途越來越茫然的情緒,邵江一退縮了,他終於決定,去一個他所熟悉的環境進行這檔子事情,去打劫一個他所熟悉的人,無論如何,那個人欠自己的,他去把錢要回來,也是沒錯的吧!?

    就這樣,邵江一很細心的給自己上了偽裝。很輕易的就秘密潛入了華萊士的宅邸,在這個城市,除了醫院,他熟悉的地形便只有這裡了。他攀爬在院子裡枝葉茂盛的大樹上,將身體巧妙的融到院子裡最粗,最茂盛的樹幹上,一動不動的潛伏下來,慢慢的等候最佳時機。

    雨嘩啦啦的下著,邵江一的眼睛盯著坐在客廳說閒話的兩個男人,讀他們的唇語打發時間。

    “嘿,真是驚訝,這本書上說,人體的心,肝,脾肺都是非常重要的器官!”

    “你少了什麼重要器官嗎?”  

    “沒有。”

    “那是一本什麼書?”

    “《香蕉,人類無法離開的一種水果》,這上面說,一天一根香蕉,可以活到一百七十四歲。”

    “為什麼是一百七十四歲?”

    “對呀,為什麼?”

    邵江一點點頭,覺得自己學到了東西,他將腦袋輕微調整,又看向另外一個房間。那間房的床在有頻率的律動,被子上下起伏起著有規律的棉浪。不時便有一張臉露了出來換氣,一個張男人的臉,一張女人的臉,偶爾一隻手伸出來,在空氣里抓撓幾下,又縮回被子。

    邵江一高興了,決定多看一會。單,這場免費大戲並未觀賞多久,房間的大門便被人一腳踢開,剛才在客廳說香蕉的其中一位,帶著邵江一熟悉的一個人走進屋子。那是螣柏少將,邵江一對他的印象並不壞,因為他長相高貴。

    螣柏少將先生死死的盯著那張床,那被子裡的一動不動的兩個人。

    他上前幾步猛的揭開被子眼神凌厲,帶著一絲鄙視,一絲由高向低俯視的神情看著那裡面驚慌的人。  

    邵江一第一次見到這位先生如此可怕的眼神,他在醫院沒跟真正的與螣柏碰面,當再次相遇,卻已是檔案暴露之後的事情了,那之後的螣柏對邵江一一直是豁達,溫柔,甚至是寬厚的。

    被子裡的人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

    一位年輕的軍官跟一位穿著長裙的豐滿女性。

    邵江一聽不到吶喊聲,但是裡面的爭吵,通過讀唇語,他是知道的。

    螣柏:“您還真是體面,把不乾淨的應召女郎帶到自己弟弟家廝混。”

    那位軍官端著一副臭架子,樣子蠻不講理,態度粗暴的揮舞著手:“這房子姓巴曼克,倒是你,你在我家,覬覦著我的弟弟,你見不得光的心事在整個麥德斯都成了茶餘飯後的笑料……”

    那女人在地上嚎:“不!沒有我的事,天那,不要抓我!”

    再後來,螣柏先生動了手,將那位軍官打的鼻青臉腫,他們從臥室打到客廳,再打到邵江一看不到的地方。

    邵江一沒想到螣柏先生的搏擊術相當不錯,他打架的樣子相當專業,拳拳到肉,那裡疼他打哪裡,眼睛,肋下,下面,鼻樑,這傢伙看樣子是個下黑手的。真是可惜了,長相那麼高貴。  

    又過了一會,邵江一看著螣柏指揮人,將已經昏過去的軍官還有那位女士丟了出去。

    這一次,邵江一倒是挺清楚了那位女士的聲音,就如貓爪子抓有機玻璃的聲音,刺耳極了。

    螣柏擦著嘴角的鮮血,換好衣服,趴在一個有遮陽篷子的陽台吸菸,他吸了很多根。那種吸菸的姿態很……恩……不好形容,那是一種完全不做作的優雅姿態,帶著一絲頹廢,一絲來自靈魂的痛苦。

    如此接近目標是錯誤的,是危險的,明明知道,邵江一還是故意的攀爬到了危險的地方默默的看著他,他們的距離其實還不到一米半。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雨,終於停下,天邊出現了火燒雲,那一抹雲彩是那麼的亮麗,那麼的溫暖,夕陽送出今日最後的光照耀整個城市,幾乎所有的植物身上都開始閃光,未曾滑落的水滴是光的鏡面,世界猶如白天的星空,到處一閃一閃的。

    華萊士走進自己的宅邸,一臉陰鬱。他腳步飛快,身後的管家跟在他後面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趴在陽台上的螣柏看到華萊士,那些所有不愉快的情緒迅速被他隱藏了下來,他對著下面笑著大聲說:“喂,怎麼這麼早回來,不是跟名媛約會嗎?!”  

    華萊士停下腳步看著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約會,臨時取消了,你知道我討厭這樣的應酬,能夠選擇的話,我寧願每天跟你在家打發時間。”

    螣柏笑笑:“你這麼說,我很高興。”

    華萊士將手裡的手套,還有帽子遞給管家快步上樓,來到了陽台。不久,有傭人抬來玻璃台,藤椅,擺上了簡單的差點,華萊士便跟螣柏坐在陽台一邊欣賞餘輝,一邊悠閒的喝起了茶。

    有關於今日下午的事情,他們都暫時沒提,有關於生活當中的閒話,因為自小便生活在一起,該說的早就說完了。

    他們默默的看著遠方,邵江一無奈的看著他們,一動也不敢動。

    一隻帶著翠綠色翎毛小鳥扇著翅膀,降落在了邵江一的偽裝著枝葉的屁股上,它突然發現,這地方不錯,角度相當適合做窩。於是,小鳥用它長長的尖嘴,四處敲打,啄啄叨叨,敲敲抓抓。它展開翅膀飛去,不久便銜回一支樹枝滿意的架在了邵江一的屁股蛋的某個角度上。

    這隻鳥,不能不說它是一位有著高品位的講究鳥,它對那支樹枝的擺放角度非常的不滿意,它不停的調換著位置,在夕陽反光的樹葉當中,翠鳥辛勤勞作,為了未來,而精心架構自己的窩兒。  

    輕輕的端起杯子,華萊士優雅的喝了一口茶,再優雅的放下杯子,他從靈魂當中為這個雨水之後的晚霞斜陽而陶醉,為之讚嘆:“生命之美好,自然之奇蹟,也許下個月,我們就可以在這裡看到一窩新的生命了。”

    螣柏點頭:“不知道它的故鄉在何處,但,此刻,它在我們的家外鑄造未來。”

    華萊士:“出生,尋找,在天際飛翔,翅膀划過天空,將太陽的光線切開。然後,它發現了這棵樹,定居在這裡。這是命定,無法抗拒……螣柏。”

    “嗯?”

    “我一直記得四歲的時候,你的母親帶著你來到我的面前。那一刻,我就確定你將會是我一生當中最最親密的兄弟,親人。除了去世的媽媽,你是我生命當中無法分割的一部分。這些話,即使我不說,你也清楚對嗎?”

    螣柏放下茶杯的手,顫抖了一下,玻璃杯碰到玻璃桌面的聲音格外刺耳。邵江一的心被揪了一下,竟然違背原則的輕微的動了下。那鳥嚇了一跳,飛到了附近的樹枝上,驚訝的打量它的“地基”。當它確定安全之後,這才又回到了那裡繼續工作。當然,邵江一本人是不歡迎它回來的。  

    抬起頭,螣柏看著華萊士輕笑,一臉故作的茫然:“喂,你在說什麼啊?!你也相信那些謠言嗎?”

    華萊士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帶著深深的抱歉說:“螣柏,我試過,很早在學校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我只能愛你,我必須愛你,因為我的親人,我最重要的人實在不多,除了你我還能愛誰呢?我嘗試了很久……但我失敗了。”

    螣柏的臉,慢慢沉下,坐回位置,用沉默來掩飾自己的一切痛苦。

    華萊士蹲下,想擁抱他,被他推開:“滾開,從這裡滾開華萊士。”

    華萊士站起來,雙手放置在陽台欄杆上,看著遠處說:“我想告訴你個秘密。”

    螣柏先生低著頭,聲音卻傳入了邵江一的耳朵,很痛苦,揪心裂肺的聲音:“我不想聽,華萊士,求你,求你不要說,說了,那層膜就會被打破,回不去了。”

    華萊士卻不管他想不想聽的說了起來:“每個人都說我出身良好,家境優越,天生貴胄。我有最美麗的母親,帝國所有男人都崇尚的父親,外公,我有最美滿的家庭,我的一切盡如人意,我生來便高高在上。”  

    邵江一呆了,他仿若看到自己的靈魂與面前這個男人合併在了一起,他說著自己要說的話,相同,卻也不同。

    “每個人都羨慕我,每個人都嫉妒我,他們詛咒我交了好運。原本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並且深深的為之驕傲著。

    可是,螣柏你知道嗎?自你四歲跟父母去了故鄉,有一件事,發生了。這件事情,它毀了我愛別人的能力,我不再相信愛情,家庭,除了地位,權利。任何情感都無法給予我安全感。現在的我……不過就是一個攀爬權力頂峰的機器。”

    螣柏站起來,盯住他看。

    “四歲的時候,父親去了前線,我跟母親一起去了赫吧鄉下的莊園。自小便在父親的溺愛中長大的母親,在最初離開父親的日子裡,每日以淚洗面,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我那個帝國出名的溫柔媽媽,開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席各種宴會來打發她大把的空閒時間。

    莊園裡,慢慢熱鬧起來,各種各樣的人都以來赫吧參加各種名目的聚會為榮,母親成了當地出名的交際花,她出席各種聚會,然後晚上悄悄的私會情人……”

    華萊士停了下來,眼神恍惚了一下,又恢復正常,那一下恍惚,螣柏沒看到,邵江一卻看到了。  

    “但是,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是我最最心愛的媽媽,她愛我,我也愛她。我們相依為命,一起在那個家,過著我們的日子。隨著時間推移,我忘記了父親,忘記了我的家還有一個那樣的人。

    那年夏天的一個夜裡,我被母親哭泣的聲音驚醒,我爬下床,來到母親的臥室,借著門fèng,我看到了憤怒的父親,哭泣的母親,還有那個該死的男人……”

    螣柏伸出手,從華萊士身後擁抱他,華萊士的語速依舊是那種樣子,不喜不悲,就像講著別人的故事。

    “我看到那個男人拔出槍殺了一個人,他解下皮帶抽打那個可憐的女人,他抓著她的頭髮拖起她,一腳踹開門,我被他像抓雞崽子一般的揪起,我哭嚎著喊著媽媽,而媽媽卻無能為了,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就這樣,我跟媽媽被他送到赫吧莊園附近的農莊看管起來,那之後的三年,他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年冬天,天氣很冷,農莊裡什麼都沒有,外公在美沿地區征戰,三年了,母親深深的懺悔,幾乎每天都給父親寫信,乞求他的原諒,她沒有告訴父親自己到底遭受到的待遇,也許,那男人根本就知道,也許那是他故意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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