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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江一的聲音裡帶著笑意:“看透了的東西,知道的,了解的東西就不可怕。雖然……不是未知……但是一樣有危險。最柔弱的蟲類,也有保護自己的武器。你最好不要嘗試。順其自然吧……別掙扎……抱著我……就好。”

    他們能感受到自己在移動,因為總有凸出的石頭會觸碰到他們可憐的身軀,雖然那些蟲子數量繁多,隨著跌跌撞撞,依舊有一些倒霉蟲子被擠壓的稀爛。那蟲屍變成肉泥透過紡織物的fèng隙流入袋子。邵江一用手接住那些透進來的蟲泥,小心的往螣柏身上塗抹。

    螣柏不敢反抗,壓低聲音說:“你要做什麼?!”

    “這可是好東西,這蟲子視力不好,在岩洞裡基本是全盲,它們靠氣味分辨夥伴,我在照顧你。”他手下沒閒的在袋子的轉動間,巧妙的將那種難聞的汁液塗抹在螣柏身上。不知道抹了多久,邵江一終於滿意的嘆息了一聲:“好了,該你了。”

    “呃……”螣柏噁心了一下後,屈從於現實,也小心的接住那些汁液幫邵江一抹了起來。  

    ……當他的手摸到了他胳膊上的那個烙印,那個數字,那地方硬硬的,凸起的不像皮膚。他摸著那個數字……,很溫柔的觸摸著。

    邵江一能感受到,那種觸摸帶著濃濃的憐憫,帶著一種他早就期盼的情緒。憐惜,心疼……安慰。

    “這是哪個部隊的紋身?這明明是烙上去的,我不知道我們的部隊有這麼殘忍的紋身方式?”他觸摸著那裡,小聲問他。

    沒有回答……只有耳邊傳來微微打鼾的聲音。

    螣柏抱怨著,手下使勁擰了一把,奈何,那傢伙全無反應……

    未知的旅程……在繼續著……

    第45章 紅色披肩…

    格里芬州,曾是南大陸的明珠,帝國的旅遊聖地。現在,這裡確是一個只有灰白水泥色的都市,需要修養的地區太多,道路更是坑坑窪窪的不平坦。

    戰爭過後,一切都在等待覆蘇。  

    這是天氣並不好的一段時日。各種災害侵襲著格里芬地區的農田與並不健壯的新都市。幾日來,隨著連續不好的消息接連的被送到新總統府,新上任的聯盟副總統內南?伯內特?基德決定對受災最嚴重的格里芬地區進行一次實地考察。

    這日清晨,內南?伯內特?基德先生一動不動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他有些呼吸困難,還有些站不起來的感覺。外面準備好的車隊已經等待了他大約一小時三十多分鐘,對於一向守時的內南?伯內特?基德先生來說,是少見的事情。

    他就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仿若一尊雕塑。

    瑞嵐溫?菲爾彌?伯內特夫人推開丈夫辦公室的房門,慢慢的走了進來。她先是看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前,逆坐在清晨光輝下,內南?伯內特?基德先生的那張背光的臉,她看不清楚他,卻能聽到他問她。

    “你怎麼來了?”內南?伯內特?基德先生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抑鬱。

    瑞嵐溫?菲爾彌?伯內特夫人慢慢的走到那張桌子面前,優雅的摘下自己手裡那雙小羊皮手套,一邊摘,一邊帶著漫不經心的語調說:“您要去格里芬?”

    “是,馬上要出發了。”內南?伯內特?基德先生站了起來,做出馬上要出去的樣子。  

    “我想……我應該跟您一起去。畢竟,我這個總統的妻子,也需要時常站在您身邊常常露個臉。”瑞嵐溫?菲爾彌?伯內特夫人看著他由光線下逆轉的臉,走過去,伸出手在他的下巴上颳了兩下後笑笑繼續說:“您在害怕?”

    她的丈夫一貫不帶的表情的臉上有些扭曲,但,是還是努力克制住了。

    瑞嵐溫?菲爾彌?伯內特夫人似乎很高興看到丈夫的失態,她仰頭看天的說:“他們說,你要去災情最嚴重的礦坑區,您一定……很害怕吧,雖然那裡現在住著的都是災民……但是,夏爾的鬼魂在那裡,他等了您很久了,您一定能聽到他的笑聲的,他會快樂的撲到您懷裡,撒嬌,打滾,像波比(狗)一般撒歡兒……”她又慢慢走到總統的座位上,很舒服的坐在那裡,她翹起自己的二郎腿,露出兩條白腿,來回打著優雅的叉子,她的語調悠然自得,就像說著情話,但句句又是誅心之言:“我們走得脫嗎?怎麼可能呢……最近,我常常做那樣的夢。在我的故鄉,我的小閣樓,我那張潔白的小床……我張開雙臂,全身心的賴進去,我愉快的睜開眼,卻看到他渾身是血的躺在我身邊問我,‘媽媽為什麼不愛我’。是啊,為什麼呢?您知道的,那閣樓是我最愛的地方,現在,我做夢……卻也不敢去了……”  

    瑞嵐溫?菲爾彌?伯內特夫人向上翻著眼皮,將一些水分咽了回去。繼續用譏諷的語調說:“您敢做夢嗎?我親愛的丈夫。您敢去礦坑區嗎?……”

    “閉嘴,閉嘴!!”大總統先生突然猛地扯下自己的領帶,脫去自己的上衣,他走到辦公室的窗簾前大力的拉上它……隨著窗簾鋼鐵環扣連鎖的摩擦聲,一切墮入黑暗……

    那組車隊終於在警車,軍車,禮儀車的帶領下走出了總統府,在媒體的閃光燈的照耀下,給格里芬重災區帶去一份希望。

    副總統坐在他的車內,神色又再次平和,悲天憫人的那股子與民同悲的味道充裕他全身。不用做任何演講,不用說多一個字。每一人都能看出,這個國家的某位主人,他是多麼的擔心,多麼的為民而心急如焚。

    獨自躺在總統辦公室的瑞嵐溫?菲爾彌?伯內特夫人,用一卷毯子裹著自己的身體,靠在窗台上,臉上帶著一絲放鬆與微笑,看著那車隊離開。

    “他總歸是離不開我的,只有我最了解他。”她笑說。

    幾隻白鴿飛落在窗台上,咕咕咕的不知在索求著什麼。  

    “只是……委屈了您,老爺他……,我是說他以前不這樣。您需要給他找個心理醫生了。”管家阿爾平手裡捧著一套新衣服,有禮貌的向女主人建議。

    總統夫人笑了下,慢慢站起來,圈在她身上的毯子緩緩的滑下。一些猙獰的青紫色,成片的出現在胸部之下的位置。她走到阿爾平面前,拿起一條帶著絲邊的內褲,慢慢的穿著,臉上看不出半分的痛苦之色,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解脫,還有一絲痛快:“哦!哦!阿爾平,您又天真了。”

    阿爾平沒有說話,只是神色嚴肅的看著夫人穿著一套與剛才一模一樣的衣衫,對著牆壁上的尊銀色的雕像方座化妝。她挑出艷麗的口紅遮蓋蒼白的唇色,她拿著一塊隨意揪來的軟紙在口腔里擦了一圈,丟在地板上。

    那紙團,由白色變成了粉紅色……

    “阿爾平,今晚有個夫人茶會,準備一些……伯內特家的傳統點心,啊哈,我娘家的廚子做著伯內特家的傳統點心,好吧,多準備點,奶油多一些,緊俏的香料多放一些……我要帶那套……那套珍珠,在九號櫃。把那些所謂夫人的資料給我準備一套,有關於特殊的嗜好,怪癖,喜歡的顏色……你知道的。麥德斯這邊的圈子我不熟……這是個大問題……”  

    瑞嵐溫?菲爾彌?伯內特夫人穿好鞋子,一邊嘮叨一邊踩著一堆破爛的衣服布料走出辦公室。她大力的摔上房門,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將下巴向上挑起,兩個肩膀優雅的聳動幾下,渾身的筋骨便立刻整裝完畢。她如女王,驕傲的露著她的謙和親切的牙齒,對每個僕人,每個士兵的名字都瞭若指掌,她來到走廊,她的女秘書捧著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生日蛋糕,她們一起露出俏皮的笑,一起悄悄走入總統府的司機房。隨著一聲巨大的拉炮聲,總統夫人大聲的對那位滿身油泥,叼著香菸的老司機喊到:“生日快樂!親愛的瑞!”

    老司機嘴巴里的香菸嘴邊掉落在地,頓時淚流滿面……

    邵江一與螣柏,猶如躺在滾在浪尖舢板上一般的在蟲浪頂頭翻滾。整整四個小時了,他們的路程還沒結束。

    “哈……”邵江一微微的打個哈欠,竟是一覺醒來。在他的身邊傳來一聲壓抑著的氣惱的聲音:“您竟睡得著?”

    “要不然呢?陪著您一起害怕嗎?”回答的聲音很無賴。

    自從進入這洞穴,螣柏就覺得自己成了被捉弄的對象,不知道身邊這人怎麼來的膽子,竟然敢調戲長官。  

    已經習慣在黑暗中窺視的邵江一,側著頭,好奇的看著那張表情不斷變換的臉,自從進入這裡,這張臉就變得很活潑,很白痴,很有意思……那一整張雞蛋臉,竟然能萌發出一種強大的,不好說的,難以形容的……邵江一也不懂得,反正就是看著就想欺負的氣氛,感覺?表情?

    邵江一不敢將這種情緒歸納與本我,他不懂得這種情緒是不是真實的,不過他想,如果不是畏懼死亡,不是害怕驚了蟲子……他覺著有團火,要燒的他炸開了……在炸開之前,欺負一下,應該也沒什麼吧?

    其實,那些蟲兒很膽小,唯一保護自己的手段就是拼命地四處亂飛。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對嗎?動作小一點的捏幾下沒什麼吧?

    “吃東西嗎?”邵江一問他。

    螣柏恩了一聲,他早就餓了。

    在袋子裡摸索了一下後,邵江一遞給他一塊東西。螣柏接過那塊東西,大力的咬了一口,接著一邊咀嚼,一邊讚美:“我覺得……老黑是個美食家。”

   

    那是老黑的硬皮麵餅兒。他們使勁咀嚼著,找到了最佳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磨牙!

    螣柏說:“那傢伙一定在那裡等你。”

    “老黑?”

    “恩。”

    “華萊士不是也在等你嗎?”

    “那不同,我跟華萊士是摯友。”

    “難道我跟老黑就不是?”

    “當然不是,別人看人看臉,老黑看你看臀部,我看到過好幾次。”

    “華萊士也是這樣看你的,我也看到過好幾次。”

    “嘿,說謊,也要說合情合理的謊言,政治家怎麼會有這種情緒呢?情感這東西屬於政治第二需要的需求,他們相信權力之下萬物臣服……真是個傻大兵。”

    “政治家?”  

    “對,政治家。”

    “華萊士是個政治家?”

    “不像嗎?”

    “當然不,他那種人,一輩子都不會是政治家!”

    螣柏仰面朝天的躺著,嘴巴里快速的咀嚼著,他伸展自己艱難的食管,咽下那塊餅笑了下轉開話題:“說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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