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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江一無所謂的擺擺手:“我們見過。你這個該死的健忘症患者,我們一起談了三天三夜!”
旭日仔細想下,又抬頭:“我不記得了?!”
邵江一看看愛比克醫生,愛比克醫生無所謂的點點頭,邵江一彎腰將這個傢伙夾在胳肢窩裡,他自己的個子也未必高,就這樣,可憐的旭日先生被他半夾半拖著帶離這裡。
愛比克醫生跟著華萊士他們向外走,他看著呆立著的老教授,無奈的搖頭,輕輕的嘆息了一句:“我該說,可憐的教授,還是表示遺憾呢?誰知道呢,也許這幾年才是你人生當中最最幸福的時刻……”
人終於都走了……大堂里一片虛無,又是一會,那屋子裡唯一的一張古董椅子突然腐朽,風化,塌陷了下去!
那隻打扮的很奇怪的五彩老猴子,站在孤獨的廳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警醒,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圍,嚇了一大跳!
“哦!我的天!這裡是哪裡!”他驚慌的跑出俱樂部,周圍原本對他見怪不見的人,此刻都驚訝的指著他哈哈大笑,一張舊報紙被風吹到了他的腳前,他拿起來,驚訝的看著那個日期。
很顯然,卡洛先生驚懼的發現,自己丟了整整四年的記憶。
那天晚上,華萊士捧著一個蘋果,嘴巴快速的轉圈的,小口的吃著。
螣柏悄悄問他:“華萊士?”
華萊士抬起眼,高貴的嗯了一聲。
螣柏:“你喜歡金花鼠?”
華萊士哼了一聲:“我最討厭鼠類!”
說完,他繼續雙手捧著那隻水果,猶如一隻老金花鼠一般的快速的,轉圈啃了起來!
第19章 華萊士與華萊士
華萊士先生清晨起床之後,發現自己不再是華萊士。旭日先生強占了他的府邸,在這裡,在此刻,他變成了客人。
自己穿好晨袍,自己套上糙坪鞋,在管家陌生的眼光,女僕客氣的微笑當中慢慢的下樓,他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著一邊喝一邊向花園走去,他神色平靜的問坐在花園大樹底下,藤椅上發呆的兩人。
“我是誰?”
邵江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有理想的某位紈絝。”
愛比克醫生捏著貓的嘴巴,仔細打量著貓的牙齒,他努力的上下看著,一直看到華萊士拖著一把空椅子,坐到他面前:“哎,我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愛比克醫生抬眼看了一下他:“華萊士?巴曼克先生,我只是情感缺乏,沒有失憶症。那個失憶症患者,現在坐在你的椅子上,看著你的報紙,吃著你的早茶,調戲著你的小情人。”
華萊士呆了一下,放下杯子,前面那些話,他都可以忍,最後那句不能忍。他站起來,轉身走向餐廳。
騰柏今天早起,一切正常,他下了樓,坐下,拿起報紙,打著哈欠,喝了半杯咖啡,當他開始享用自己的早餐的時候,他感覺,他生活在一個極其彆扭的世界,他看著面前的……“華萊士。”看看面前的盤子,再看看“華萊士”再看看盤子。
那位華萊士,遮掩一般,端起一杯水,一邊喝,一邊沖他挑挑眉毛:“怎麼了?昨晚休息的不好?”
騰柏搖搖頭,笑了下:“不,並沒有,你知道……我想我最近太過勞累了吧……說不出來,華萊士?今早很奇怪對嗎?”
騰柏有些痛苦的,雙手在臉上擼了一把,微弱的說:“我覺得,有一件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華萊士走進屋子,慢慢走到餐桌前,坐在了客人的位置,他的神色依舊不著急。
桌子右邊的騰柏,神色有些迷茫,他想,那件事情非常重要,但是我忘記了?我為什麼會忘記比生命還重要的事情?他排斥一切,仔細思考著。
華萊士並未去看那個一臉洋洋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旭日,他只是替自己的椅子委屈,旭日的個子太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必須加兩個椅墊才能正確的維持桌子表面的儀態。他拄著臉頰側過頭,第一次這樣用此種角度看,眼神不落在自己身上的螣柏。從側面,以一個陌生人的眼光去觀察他。華萊士的目光透過清晨光暈中的柔和,撫摸著螣柏的面頰,翹起的睫毛,睫毛下的眼球晶體,那晶體上有一層淡淡的膜,那是水嗎?為何如此痛苦?
下意識的,華萊士拿起一個雞蛋,熟練地轉著圈的磕著,熟練的從蛋皮里撥出一個渾圓的煮雞蛋,放進騰柏盤子裡,他幫他切好,還灑了一些鹽巴。
騰柏笑了,他雙手托著椅子,身體輕微的搖晃了一下,仰臉合眼輕輕的竟然哼起一首歌。哼著哼著,他開口說:“喂,華萊士,我被眼前的幻想所迷惑,認錯了你,會原諒我嗎?”
華萊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知道,騰柏的清醒只是一剎那的,此時對面那個依舊笑的得意洋洋的傢伙故意在放水,他喜歡玩弄人性,喜歡給你希望,巨大的驚喜之後,又令你失去。
愛比克醫生說,在旭日潛意識裡,他一定有過相同的遭遇,雖然他自己忘記了。他現在喜歡把這種感覺,送給每一個人,他觀察那些人,透過那些人尋找著自己的迷茫,然後他在找一個答案,自己說服自己。
騰柏睜開眼睛,慢慢享用那個蛋,抽空了,他會抬起頭對旭日微笑著說:“我做了一個不錯的夢,在鄉下,遍地的薰衣糙的花田……我整整跑了一晚上,你知道,我一直期盼那樣的奔跑,但是我有花粉症,這真遺憾,一晚上我都在一邊奔跑,一邊擔心過敏,我討厭過敏藥,它們令我昏昏欲睡,不過,華萊士?這是個好夢對嗎?”
旭日抬起頭,溫柔的看著騰柏笑笑,他伸出手拍拍他的手,騰柏臉色立刻漲紅:“當然,這是個好夢,好的令我羨慕。”
華萊士,他只能默默地看著。他只會給他剝雞蛋,他不會捧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過度給這螣柏無法給予的情感,那樣不對,那樣的情感他不配擁有……他無奈的搖搖頭,放下手裡的杯子抬起頭對旭日說:“放下你的蹄子。”
一剎那,周圍所有的人都僵硬的停滯在最後一個動作當中。
旭日依舊在笑,他不說話,只是伸著手,狠狠的捏著騰柏先生臉頰的兩塊肉:“你不能給他,我給他不好嗎?這樣的好人,令他傷心是罪。”
華萊士並未回答他的問題,他拿起他看過的報紙,看了一遍,慢慢站起來,自己走到衣服架前,沒人幫他搭配,不知道穿那套合適,他短暫的尷尬了一下,獨自搭配好衣服,想到一會出去會被全世界當成假冒者,他放棄選擇,回頭對旭日說:“愛比克說你從未殺過人。”
旭日攤開手,動作,眼神,形態,甚至他眉角那股子悄悄揚起的不屑,都與華萊士一模一樣,他帶著一絲討厭的嘲笑說:“那是下等人的手段。”
華萊士盯著他的眼睛,想嘲笑,又覺得有些古怪,自己從這個角度看上去,還真是討厭,令人厭惡。
他伸出手,順手從身邊的一個青花古董缸里拿出一包香口膠,他在女僕驚訝的眼神中拽了一片出來,丟入嘴巴里,一邊不停的咬,一邊順嘴吩咐了一句:“別把嚼過的香口膠,黏在我的古董家具後面。”
女僕呆了一下,看看假華萊士,看看“客人”華萊士,她羞愧的捂著臉,小跑著出門,那缸里的香口膠是她藏的。
華萊士咬了一會香口膠,他扭頭對旭日說:“現在是上午九點,還有十分鐘,司機會來接你。在車上,騰柏會告訴你,上午你要參加一個談話會,你需要記好每個細節,雖然是老調長談的針對戰爭與內陸地區穩定問題,你也必須做出一種非常願意,非常虛心的樣子。也許會有一些過激的意見,你必須面對無數的指責,當然,那些事跟你沒什麼關係。好吧,教你下,你只需……一直露著笑臉,即使那些牲口把吐沫吐到你臉上,你也就只能擦擦,不能發脾氣。記得,嘴角上翹,沒錯,露出你漂亮?的嘴角,當然,你長得……好吧,我很遺憾,這不是你的錯。
在上午十一點,有個很重要的捐贈會,他們帶來了大量的資金援助,那可是真金白銀的藥品,每一種都能挽救瀕臨死亡的士兵,每一瓶針劑後面就是一條命。記得要好好招待,因為……每一個……藥品,針劑,後面就是一條人命!你要露出你悲天憫人的表情,發揮你的特長,麻醉他們,掏光他們每一分錢。這是你的長項對嗎?好吧,一切都拜託了,尊敬的……“華萊士”先生。
對了,如果你在走廊看到我的兩位哥哥,不要客氣,變成猴子或者其他的什麼,隨便你,對了,猩猩不錯,真的!他們適合,我會告訴我爸爸,下個星期去動物園接他們。
說實話,我很想休假,這樣的日子令人惶恐不安,遙遙不知邊際,下午的兵種配備討論大會,我要鄭重請求您慎重,慎重再慎重,要知道幾十萬條人命就掌握在您的手裡。軍隊就是這樣,一步走錯,滿地屍體。好了,再見!祝願您的一天愉快!帥氣的,英俊的,智慧的……呵呵,這樣誇獎自己,還真是……好吧,好吧!再見,再見!祝願您一天愉快!帥氣的華萊士先生……”
華萊士腳步輕快的離開那裡,父親說過,失去一切不要緊,口頭上的便宜也必須討,即使是在意,那又如何?反正無法挽回,他來到花園,面露笑容的對那兩各行其事之人說:“我們今天去哪裡?我有個短暫的假期。”
邵江一舉著一張地圖,看著一個點說:“曼墨瑞環球世界遊樂場。”
華萊士習慣的扭頭對著花園那邊站立著的侍衛長喊:“去叫他們準備一架飛機,我二十分鐘後要用。”
侍衛長先生遲疑了一下,眨巴一下眼睛。不屑的扭頭裝成沒聽到?華萊士嘆息了一下,他記得他命令過這些人,除了吃住,無禮的要求可以不予理會。
華萊士嘆息一下拍拍腦袋,認真的檢討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態度後,他拿出錢包,看看是不是夠錢租一架民用小的飛機。邵江一第一次看到這位貴公子,拿著一疊錢,一張一張的在那裡下作的數,他還拿出電話,很小心的詢問是不是包機有折扣。
邵江一仰著臉看著他,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竟然帶了滿滿一臉盤的笑。
屋子裡,旭日先生越想越不合算,類似他這種思維系統強大的人,他能從一個線頭思考出一個絨線廠,他怎麼想怎麼覺得,這筆買賣他虧了,實在虧,幫別人上班,替別人挨吐沫,還要擔上責任……就在這樣的氛圍當中,騰柏悄悄的清醒,他呆了一會驚訝的看下四周,某些人因為胡思亂想也未及抹去他的記憶。
騰柏站了起來,伸出手,狠狠的給了旭日後腦勺一下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下次冒充別人!先考慮下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