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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你喜歡蹦迪嗎?”KOKO突然主動和盛意說話,但是她的語氣很明顯地有一種其他的意思:你是不應該喜歡蹦迪的,或者,你這樣的土老冒壓根就不該蹦迪。
盛意立刻搖搖頭。
“那你給我們看包吧。”KOKO很自然地指派他做今晚的工作,這姑娘的脾氣真是……依舊刁蠻可愛。
盛意點頭,他除了看包也的確沒事可做,KOKO滿意地沖他笑下,這可真難得。
“東西帶了嗎?”KOKO壓低聲音問連付權,她所謂的東西是咳嗽水,學生們還沒膽大到去吃某種藥物,但是他們又想追求某種刺激,所以,一些自譽為新派的蠢蛋會喝咳嗽水。
盛意抱著成堆的女生們的包包,站在角落裡被命令給大家把風,連付權等十幾名新派白痴躲在角落裡分咳嗽水喝。
“同學們!聽我說……!”連付權站在樓梯上吶喊,此刻情緒已經相當嗨了。
所有人都在看他,包括學生。盛意覺得很丟人,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他喜歡看曾旭做這樣的姿態,覺得頗為威風,他悄悄抱著包包向後倒了兩步。
“今天,是!我們的!班……花!KOKO大美女的生日,我建議……!”
又是我建議,連付權最愛說的就是我建議,他每次建議完後面就會跟一群二傻子複議,盛意又退了兩步。
魏醒跟辛華銘、唐遠下樓,他們這些人早就看到那群學生的做派了。
“這幫小崽子越來越膽大了……”魏大的巡場主管小聲在魏醒身邊叨咕。
沒人去管那些學生們,管了也沒用,有良心的人也許會同情下這幫孩崽子的父母們,大多的時候,人們漠視這種情形。
魏醒看到了角落裡的盛意,此刻盛意的形象在魏醒的眼睛裡就是個卑微的可憐蟲,幫女生拿包、邋遢得要死、被排擠在角落……魏醒根本看不起盛意這樣的人。
“看緊這群人,這群學生一紮堆兒一準出事。”巡場主管跟邊上的幾位保安吩咐。
“三兒,三兒……!”魏大站在二樓樓口喊自個兒的弟弟,他可算給弟弟安排到房間了。
魏醒沖自己大哥笑了下,轉身帶著朋友們上樓,那群學生的記憶很快被他剔除,半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第6章 唐遠的愛情夢
魏醒、辛華銘、唐遠,三個人在做按摩,在按摩小姐那雙巧手的撫摸下,唐遠舒服得直哼哼,當領班過來問需不需要某種服務的時候,卻只有辛華銘點了。
唐遠跟魏醒沒要,唐遠偶爾會,他是雙性戀。魏醒的性向單一,他只喜歡男人。
“還沒好呢?”魏醒穿著浴袍,端著一杯紅酒一邊喝一邊問唐遠。比起紅酒,其實魏醒想來一杯涼白開解渴,他覺得桑拿完喝紅酒有些假,甚至有些裝逼,當然,他也永遠不會要涼白開,他喜歡這種類似於西化片中真正牛人的做派——如果再有一支雪茄那就更好了。
唐遠從鼻子裡哼哼了兩聲,魏醒沒再問下去,罵人不揭短,更何況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他只是關心他。唐遠前段時間非常幸運地中標了,這事,到底唐遠傷情如何,魏醒不知道,他已經提醒過他老哥,唐遠走後最好焚燒他全部用過的東西,魏大是做服務業的,不能出一點事,尤其是那檔子事情。當然,唐遠每次來,他們會一如既往地接待,一點也不會給他看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得性病的事情。
“哥是想通了,今後這歡場上的男男女女,只能逗逗,想安全,還是找個身家清白、注重愛情、有些情趣的學生,還是學生乾淨,真的。我想好了,在天盛(一處高檔住宅區)買一三居室,家裡弄得漂漂亮亮的,就按照雜誌上那樣的整:鋪上純毛地毯,買點古董家具,買幾萬塊錢正版書,整個進口大浴缸——心形的那種,再找個身家清白、沒被社會污染的學生來一場愛情,真正純潔的愛情。以後我就只跟我的純潔做,真的,我覺得那樣最保險。”唐遠喝了幾口酒,舔下自己上嘴唇的紅色說。其實他一副娃娃臉,還是可愛的那種,說這樣話的時候實在可笑。
魏醒撲哧一聲樂了:“你這話,一會兒辛華銘回來,最好別提,求求你了,他會笑死的,他要死了也還好,打個電話,火葬場車子來了一拉完事,萬一沒笑好,只是笑破肚皮,我還得半夜拉著他去醫院掛急診,我車套新換的呀,哥哥,你就當心疼弟弟那雪白的長毛座套,一定要憋住!”
沒錯,關於愛情這個東西,從唐遠的嘴巴里露出來,那……絕對是一種侮辱。唐遠來到這個人世,他是帶了使命的,他就是為了侮辱愛情這個詞彙而出生的。這話是他自己說的。
後來這話得到了辛華銘和魏醒的證實,的確如此。
唐遠擱下酒杯,直立起腰,他把兩條腿放在面前的矮榻上,魏醒幫他倒滿酒,抬眼看下進來的兩位修腳的服務員,走在前面的那位,清清秀秀。魏大這地兒,甭管你是幹什麼的,樣子都還過得去,按照一般的自然規律,唐遠雖然不會什麼人都碰,但是最起碼他也會撩一撩、逗一逗,這樣才符合他烽樺市“野蜂”的美譽。
唐遠今日心情不錯,十分地興奮,但是品質突然特別地“高尚”起來。他沒逗那位正在給他去死皮的服務員,他那個腳,常年去工地視察,腳下全部是厚皮,不過魏醒覺得他的臉皮要比腳皮厚。
魏醒驚訝地看著唐遠,他真沒撩貓逗狗,他在繼續說著愛情。
“三兒,你想過那樣的日子嗎?”
“你都沒告訴我那樣的日子,是什麼?”
“早上起床,每次睜眼都看的是一張臉。”
“你以前說,會嚇死。”
“現在不會了,真的,我現在覺得,那樣的生活也不錯。”
“聽你這麼說,我嚇死了。”魏醒覺得唐遠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唐遠擺擺手,兩位修腳工收拾起器具站起來,唐遠看著他們出去關上門後,扭頭表情再次高尚起來: “最近我一直嚮往一種生活。”
魏醒拿起酒瓶很認真地閱讀了一下酒瓶上的文字,他不認為唐遠能有什么正經話。
“我想要愛情,我給你們講過吧?初二的時候其實我有過愛情,我班有個叫范可易,我就愛他,真的,這個故事我對你們說過多次了。那個時候我特喜歡他,現在想起來那叫愛情。”唐遠很嚮往地帶著純潔的表情回憶。
魏醒扯扯嘴角:“完全不覺得你那是在說愛情,半路劫人家;往人家書本上亂畫;趁著人家小便推人家跌進尿槽子裡就是你的愛情?”
唐遠沒搭理魏醒的譏諷,他只是撫摸著心臟的部位:“我覺得我這個人,命特別不好,那種酸酸的、甜甜的的味道,我只嘗試過一次。那個時候吧,我除了想村花之外,我就想他了,我每天想他,早上起來會想;吃早點的時候會想;打遊戲的時候會想。我記得有一次全班給軍屬老大爺擦窗戶,范可易沒帶午飯,我就把我的午飯給他吃了,開始他還不敢,我就踹了他幾腳,然後他就吃了,那之後我整整餓了一天,我家窮,每天就兩頓飯,你說我多不易!”
魏醒撫摸著自己的額頭,苦惱,實在是苦惱。
“我特高興,真的,特別的高興,看他吃比我自己吃高興。”唐遠陷入回憶當中,他停頓了一會坐起來直視正在苦惱的魏醒:“那個時候,我特別想告訴他我屁股上有個胎記的事情,我一想起他我就憋得慌,我特別想知道他在家裡是什麼樣子。我什麼都想知道,真的,這種感覺,現在想起來,就叫愛情吧?我確定,從初二以後,我再也沒遇到過了,真想再試試。”唐遠看著對面的牆壁,表情堅定,越加地高尚。
魏醒更加苦惱了,他想掐死身邊這個“變態”。
唐遠一點也沒考慮到朋友有多受不了,考慮了,他就不是唐遠了。他在繼續陳訴著自己的夢想,繼續裝他的崇高。
“我想找一個氣質特別像范可易的學生,碩士、博士這樣的就算了,懂得太多不好,要沒畢業的,普通大學學生就好……大二,沒錯,要個大二的學生。他們學的東西剛剛好,自以為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的年紀。
“皮膚要白白淨淨的,對了,一定要戴眼鏡,當然,沒有也沒什麼,還有,要男女皆可。我們就住在剛才我跟你說的那套房子裡,早上起來,我一眼就能看到他,他沖我微笑,不想起來,我就哄他,給他買早點;我們可以養只狗,起床吃完早點後,我牽著狗送他上學,我們一天三次說我愛你,早餐、午餐、晚餐,他很幼稚,天真得嚇人,雖然他的話很幼稚,但是我就是愛聽;我生意不忙了,我就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那樣的人,只要給做頓親手做的飯,他就會愛死了我,愛瘋了我……你知道嗎?他們的年紀還相信愛情,還能感覺到愛情……”
唐遠的話突然停住了,他有些驚訝地看著魏醒,此刻,魏醒傻呆呆地,臉上露著古怪的笑看著對面牆壁上的那副城堡油畫——他覺得自己的好友不但天真而且傻。
“喂,我在很認真地說我的愛情!你看哪裡呢?”唐遠很生氣。
魏醒楞了一下,連忙道歉,虔誠懺悔:“對不住,真的,哥哥你就原諒我吧,大不了,今晚的單算我的。”
唐遠鄙視:“一直就是你的,就應該是你的。”
魏醒陪笑:“是是是,應該是我的,誰叫魏大是我哥呢。說起來,你想得是挺美的,那萬一他要是不愛你呢?你知道的,他們那個年紀太自我,相信愛情,鄙視金錢,自我感覺很偉大,我覺得吧……就你這樣的……”
魏醒手指誇張地放在下巴上下打量唐遠,意思不言而喻。
他的這種表情很快就被好友反擊回來,好友一副老江湖的樣子,要多孫子有多孫子,不論此人在飯菜界多成功,現實多麼會用風度裝逼,此刻他原形畢露,就像一個土系出身的社會理論家。
“你想想下,一個乾淨的鄉下來的學生,他來都市創造夢想,他崇拜的東西是什麼?他們崇拜一切虛無,那些遙不可及的虛無!他們最愛看的是勵志書,最喜歡談論的是富豪,不談富豪的時候他們就談至高無上的愛情,你看看我們,所有書本里吹噓的,我們都奢侈得起?這只是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我們的方式。
“教育,見識,這些東西隨便掰點給他,他都會覺得你是神,宇宙唯一神。你再愛惜他點,疼他、呵護他,等你把他養成了,他的小脾氣就漲了,這個時候你再放他出去碰壁——千萬別心疼,你就放他出去,等他碰得頭破血流,你再選擇最恰當的時刻出現,給他真正的愛情、穩定,就這樣愛情就來了,他只會愛你,除了你他還會愛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