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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同性戀,而且,對待感情這人還有偏執症,他自己無法在感情上轉過彎來,他就硬把所有的人擰進自己的彎道。有時候徐磊也弄不清自己對這個曾旭到底是喜歡還是厭惡,但是無論如何,他都得哄著他、捧著他、寵著他。沒人願意跟錢過不去,曾旭有為他創造奇蹟的能力,那麼他就必須遷就這個有怪癖的孩子。是,是的,曾旭是孩子。徐磊一直暗示自己要喜歡曾旭,要對曾旭溫柔,即使他從骨子裡討厭這個青年,甚至他厭惡同性戀,
“我聽說,你動作不小?”他笑眯眯地坐在曾旭對面的沙發上。
“沒錯,我得到情報,魏氏也玩起了上市,我沒道理看著那傢伙名利雙收,再說這事對逸卜士並沒有壞處,所以我就按照我昨日傳真給你的那份東西去做了。”曾旭摘了一個奶葡萄放進嘴巴里。徐磊這裡總是要為他準備一份那種青色無子的奶葡萄。
這葡萄,是盛意最愛的水果。而現在所有的人都以為曾旭愛吃。
“其實,逸卜士在別的地方,也可以得到像你所說的利潤,我知道你怎麼想。可是小旭,魏醒家倒是無關緊要,他背後的那個辛華銘背景比老逸卜士還要深,這一點我必須提醒你。”
曾旭笑了下,他打開那個紅色的金絲絨盒子,盒子裡一個羊脂玉鏤空雕刻的玉觀音出現在他面前。曾旭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塊玉,那玉給他的感覺並不涼,卻是溫的,那種溫就像盛意在學校門口等待他許久,見到他出來微微的一笑,那種溫也像小意瞳孔里印出的他一般。
“是哪位長老送的?替我謝謝他。”曾旭拿出那塊玉很喜歡地放在手裡細細端詳。
難得現在還有他喜歡的東西,徐磊倒是高興了一些,他起來來到曾旭的面前:“是位老長老,前陣子他退休了。社團給了他一大筆養老金,這玉原本是他夫人為他求的。帶著一筆錢到內地過晚年,衣食無憂、膝下有兒女盡孝……這些對於那些早期的逸卜士,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很感激你,希望你長命百歲……你轉過去,我幫你戴起來。”
曾旭很聽話地轉過身去,徐磊揪著玉觀音的那條紅線為曾旭戴了起來。
南方男孩子的皮膚還真是白,也很香。
這是徐磊突然有的一個念頭,當他看到曾旭的後脖頸,當他為他戴起那塊玉觀音,曾旭身上那股子POLO古龍水淡淡的味道慢慢衝擊著他的鼻翼。徐磊被自己的突然而來的念頭嚇了一跳,他猛地抓起兩條線向後一扯。
曾旭沒動,他只是喉頭一緊,剎那間他說不出話來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徐磊連忙道歉,骨子裡他受到的驚嚇遠遠比表面上大。
曾旭撫摸著沙發,喘息了一會抬頭,他的臉上竟然帶著一股子邪邪的微笑:“大哥,我這隻驢正值壯年,還能拉磨,這個時候卸磨殺驢,不適合。”
徐磊連忙道歉:“對不起,小旭,你知道,有時候我總是突然陷入對過去的一種沉思,心理醫生也提醒過我,我想,下個星期我該去看看他了。”
“沒事。”曾旭說完,緩緩坐好。他很快將工作攤開來為徐磊開始講解,他跟徐磊的關係也就是利益關係,那麼就從利益開始吧。
他們整整談了四個小時的工作,傍晚的時候,徐磊以曾旭工作辛苦的名義強拉了他去吃飯,席間他一直勸酒。曾旭對他的每一杯勸酒都毫不推遲,但是他只是一介文人,酒量怎麼敢跟這些老江湖比拼。所以當一瓶多的進口威士忌灌進曾旭的肚子裡之後,曾旭視線模糊地開始發飈,嘴巴里開始胡言亂語。
徐磊看了一眼童儒初,童儒初走過去慢慢扶起曾旭。
“曾旭,小童不好嗎?你看他是多麼的漂亮?”徐磊掂著曾旭的下巴扭向童儒初,童儒初的肌膚在燈光的照耀下就像那尊玉觀音。
曾旭視線朦朧,他很努力地看著面前的童儒初,他很認真地看了一會之後扭頭對徐磊說:“他的眼睛裡都是你……沒有……沒有我,小意……小意的眼睛裡全是我,除了我,沒有……別人。”
他向地下倒去,徐磊接住了他。就著那個姿勢,曾旭緊緊地攀了徐磊半個肩膀,在他耳朵邊說:“我是那麼的愛你,失去了,我才知道。讓我為你去死好嗎?小意,只要你說……我就為你去死……”
童儒初呆了一下,他看看徐磊,眼睛裡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這麼幾年來,他跟在曾旭身邊,該做的他都做了,骨子裡他看不起曾旭,即使他在生意上是個強人他就是看不起他。
童儒初是一個從骨髓到細胞到靈魂都很江湖的一個人,在他看來,有過一次背叛的人,那麼根本就算不上好人。就像曾旭,他竟然懦弱到叫別人為他頂缸坐牢,江湖人看不起他這樣的人。但是他是逸卜士養大的孩子,他必須為逸卜士去死、去生,在徐磊的眼裡,他現在已經不如手裡這個瘋子了。
“去找幾條熱毛巾,我看他要吐。”徐磊吩咐道。
童儒初連忙跑出去。這裡是逸卜士開的酒店,他們吃飯的地方是酒店後面的一個小角落,就是一個小花廳。每次大哥回來都會選擇這個地方跟曾旭吃飯,每次吃飯他們都儘量自給自足,不希望別人打攪。
童儒初跑到前面,要了一疊毛巾,全部是熱的,他甚至還給曾旭那個傻瓜要了醒酒茶。當他捧著這些東西從前面慢慢進入後面的花園區的時候,童儒初驚呆了。
那種驚,就等同童儒初第一次被某個人丟在大床上強要了去,他跟自己的大哥哭訴,而最疼愛他的大哥卻這樣對他說:“我們都是集團的工具,做工具的要有工具的自覺。”
他活了十七年,才知道自己是工具,他活到二十三歲,才發現,自己的大哥……竟然和自己一樣是個同性戀?
小花廳半掩的窗戶那裡,童儒初清晰地看到,他大哥抱著曾旭,先是小小的嘗試性地親了他一口,接著又是一下。曾旭向下墜落,徐磊猶豫了一下,竟然給他來了個公主抱……
童儒初站在那裡……徹底的傻了。
第37章 投進你的心波
童儒初小心的站在花廳的一角,他有些找不到自己了。他不敢看,但是越是這樣想,他越想看。於是,他小心的伸出腦袋又探了一眼,黑暗中,他大哥那顆大光頭錚亮無比,可憐的童儒初前後不得。
徐磊坐在那裡,吸著生活愁苦的香菸,他看著呼呼大睡的曾旭,難以理解,非常難以理解,他竟然對這個從骨子裡看不起的男人產生了某種興趣,他瘋了嗎?
門外,童儒初敲門進屋,徐磊下意識的向著沙發那邊的角落坐好:“他沒吐,你帶他走吧。”他這樣吩咐。
童儒初還是老樣子,恭敬,服從,對他畏懼。
“好的,那,今晚大哥在哪休息?”
徐磊想了一下,心裡毛不拉及的不舒服:“我去找幾個老朋友,你不用管了。”他想去墮落一下,充分認清自己今晚犯下的錯誤。
童儒初就這樣帶著曾旭離開了。
徐磊是單獨外出的,在這個北方都市,並未有幾個人能認識這位叱吒風雲的人物,那麼以前所謂的危險,或者是不自由也就不存在了。徐磊開著車子在城市裡轉了許多個圈,他不知道應該找誰,也不能去找誰。後來他來到一家小酒吧,那家酒吧的霓虹燈是藍色的,看上去還算優雅,酒吧的名字也十分有趣,叫“舊事”。
他停了車子,推開酒吧的門慢慢走了進去。這酒吧給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酒吧不大,就是二般人來的地方。當然,這種念頭只在徐磊的腦海里留了幾秒,他看到了幾個熟人。
世界不大,這話說的。
徐磊認識魏醒,那是因為這幾年只要有曾旭存在的地方,那麼這個名字就會反覆出現。徐磊需要盯緊曾旭,所以他就必須了解魏醒。
魏醒坐在邊邊角,唐遠坐在最亮的地方,他們的身後有個人帶著個眼罩仰著臉呼呼大睡。徐磊知道這人,辛華明,他聽說過這人的故事,他只是搞不懂這人為什麼要來酒吧睡覺。
魏醒卻不認識徐磊,他到舊事是跟辛華明他們出來放蕩。按道理,都有家了,最後一個辛華明,骨子裡也是認同王嫣的,可他就是不說,人家王嫣也每天裝瘋賣傻不戳穿,都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想的。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思,徐磊坐到了那幾人附近的座位上。
魏醒坐在角落裡剝開心果,他只是剝,並不吃。唐遠正跟這家酒吧的老闆嘮嗑,說起這家酒吧的老闆來也算是熟人,三國髮廊的老闆,妖人趙雲。這世界混的,都從髮廊到酒吧了。要不說呢,別跟時間較勁,時間能蒙太奇死你。
唐遠往嘴巴里丟了一個開心果,咬了幾口開始對趙雲進行情感教育,據說妖人這個月都第三次失戀了,每次都遇人不淑。
“這找人,我有經驗,首先,皮膚要白淨,接著一定要戴眼鏡,這叫范兒。相處我想我還是有竅門的,你看到了吧,哥現在過得不錯,現在幾點……幾點?對嘛,都十一點,哥我說不回家,就不回家。這叫什麼?這叫家庭地位。要不我就說小雲你呢,大家也是老朋友了,我跟你說,找男人,那就要像找名犬一樣找,首先,家庭出身一定要好,受的教育程度一定要高,最好是搞航空事業的……這叫范兒……”
魏醒把空盤子遞給服務員,換了一盤子新開心果。他從角落站起來,來到徐磊這邊,抱歉的沖他笑笑,指指電話,徐磊做了個隨意的手勢。
“小意。恩,趙雲這裡呢,哥正說的熱鬧著呢,那個開飛機的不在他就是個人了,跟哪裝呢……冰箱下面我叫人送了粥,別玩遊戲了,去熱熱吃了。恩,我知道,沒吃,就撥皮了,體檢單下來再說,真沒事,知道知道。”
他站起來衝著徐磊笑下離開了。
徐磊淺淺的喝著那杯酒,他看著酒吧這裡的人,男男女女的,雖然不多,但是大家大都有伴,像他這樣沒伴還沒人搭訕的就有些淒涼了。大概他的腦袋太亮,一看就不是好鳥,所以甭管男女沒人來跟他搭話。
徐磊覺著自己挺寂寞,說起來了,酒吧可不就是賣寂寞的嗎?
徐磊想起三年來從不找伴的曾旭,他徐磊這輩子,不小半輩子的人了,也算是有見識的,見過執著的,沒見過這麼執著的。三年了呢,他都替那個盛意原諒他了,那孩子不知道怎麼想的?
酒吧服務員走過來給徐磊上了一碟子烏梅,一碟子水果橡皮糖。徐磊好甜,這一點他很少告訴別人,背著下屬的時候,他還買過QQ糖吃。其實做老大的挺可憐的,吃個QQ糖還要背著人。
身邊說話的聲音突然停止,那位趙老闆站起來,扭著腰去酒吧門口跟個熟人打招呼,徐磊這邊又坐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