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盛意看著曾旭,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看著。
第23章 沒有心
曾旭面無表情地駕駛著車子,他沒有看坐在後面的盛意。他不敢看。
盛意面無表情地看著車窗外,他沒有看前面的曾旭。他不想看。
盛意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說出那樣的話來,但是他真的說了。他努力回憶剛才的鏡頭,甚至他希望有人告訴自己。
你說的沒錯,你說得很好,就應該這樣說……
當然沒人在這個時候來誇讚,即使他說的都是正確的。
曾旭打了一把方向,寶馬車從園林道拐彎,車輪壓著路面凸起的減速帶上了國道。
沉思中的盛意沒防備住的,臉猛地撞到了曾旭駕駛座背後,他咬到了自己的下嘴唇。慌亂中,曾旭停下車子,回頭看他。
“盛意……我不是故意的……”
盛意捂著流血的嘴唇看著曾旭,有些驚訝地忘記了疼痛。只是一剎那,只是一句話,頓時魏醒和這個人不同的地方頓時區分出來。
如果是魏醒,他會這樣說:“小兔崽子,你亂想什麼呢?快給我看下,磕壞了沒?”
然後他會毫不心疼自己磕腫了的嘴巴,狠狠地吻自己,如果盛意心情不好,他會狠狠地報復回去,最起碼的……他也要叼著他的下嘴片子不丟口。
魏醒不會逃避責任,他不像曾旭。曾旭會在最短的時間撇清楚自己,以擺脫責任。
盛意開始想魏醒了,他決定要去找他。
“我沒事,開你的車吧!”盛意搖搖頭,從座位中間的地方抽出幾張面巾紙擦拭自己可憐的嘴唇。
“哦……”
曾旭再次發動車子。盛意探頭看下他的邁速表:“曾旭,依著你這樣的三四十碼,我猴年到家呢?明兒我還有課呢……”
曾旭苦笑了下,提了速度,盛意跟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吩咐一個計程車司機一般。
“儒初……跟我……沒關係的。”曾旭總算想起自己要說什麼了。在他看來,盛意應該崇拜他,他現在什麼都有了,盛意當然應該喜歡他。
“啥?”盛意在很短的時間再次忘記了童儒初的名諱。
“童儒初……”
“哦,他啊……”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那麼做,其實,大哥的意思,是叫他先和你交朋友……為……為我添點好話,其實以前我們的關係並不好。”曾旭小心地解釋。
盛意臉上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根本不屑在思維里加上此人,以及跟此人有關係的任何話題。
魏醒走了快兩個月了,這小半年的他都忙,雖然盛意身邊真是乾乾淨淨——誰叫他連個最基本的朋友都沒有。
這種自我封閉的態度,導致他完全沒有在突然出現的曾旭面前展現出他過得更好的樣子,這不好,很不好。
他希望曾旭嫉妒自己,他甚至一直在期盼這個人過得十分不如意。即使他不再喜歡他,甚至他看不起曾旭,他還是希望自己在他面前生活滋潤。
盛意的這種想法,是人類身上具備的最優良的先天優點:沒錢裝有錢,沒臉刷油漆。
現在,盛意覺得自己依舊一副孤獨的孤兒狀態,而曾旭在表面上來看,他很有錢了。這種不踏實的虛榮更加助長了這個人的不切實際的,以自我為中心的自以為是。他一定認為,只要他招招手,自己還是愛他的,其實……他什麼人都沒愛過,他只是依賴。骨子裡,盛意是個極度自私的人。沒人教育他怎麼去愛。他不懂這種人類最微妙的感情。
“大哥對我很好,只要我想要的他都會幫我得到。記得嗎,以前我說,帶著你一起去……”曾旭突然想起了過去,他儘量帶著討好的表情扭頭對盛意說。
“曾旭,我不想說話,你也別說。真的,好好開你的車。不然那些行人多可憐,你的駕駛技術我真信不過,而且,你現在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盛意打斷了他的話頭。他不準備給曾旭任何表現自己的機會。
車窗戶外,街景迅速地切換,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在盛意的心裡泛起,他該如何是好。曾旭的突然出現,在感情上並沒有動搖盛意半分,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麻煩事。
他的過去,他從未對魏醒提及過,他的第一段感情,他住過看守所。現在,他清楚,即使他不說,他想隱瞞,曾旭這個人,他就是個小人,他絕對會把自己的過去告訴魏醒的,用他認為所謂“妥當”的方式。
曾旭慢慢把車停到學校門口,盛意下了車子。曾旭探出頭帶著討好的語調對他說:“盛意,換個時間,我們還是聚聚吧,老久沒見了,許多事情我想告訴你。”
盛意低頭踢了一下馬路牙子,他咬下後槽牙,還是抬起頭對曾旭說:“曾旭,你覺得你腦袋是鋼筋做的嗎?”
曾旭呆了一下,他不明白盛意說這話的意思。
街邊一位中年婦女,推著一輛裝滿各色水果的平車走過去。那平車上除了裝著她家庭全部開銷,還裝了這婦女的希望——她的孩子。
“黑蛋,三六等於多少?”那女人一邊推著平車走,一邊操著下鄉口音問孩子乘法口訣。
盛意認識這位大嬸,她在學院後邊賣水果,那做生意的手段是斤斤計較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你媽媽,她很愛你,她只有你一個兒子。”盛意把眼睛從水果大嬸那裡轉回來看著曾旭。
曾旭還是不懂,表情更加迷茫。
“上次出事,你媽媽去看守所看我,給我跪下了……她說,你是她的全部。你那個所謂的大哥,我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生意的,但是我確定一件事,即使你有個鋼筋腦袋,你也架不住那個人給你帶來的災禍,他為你烙的餡餅太大了。曾旭,你從來就不是個生意人,那個人也不是做正當生意的。”
“當然是正當生意……小意,你別把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想那麼壞好不好?我跟你說……”
盛意無奈搖搖頭,這人看樣子,腦袋已經徹底被洗了,他說什麼都沒有用處了。盛意轉身走開,再也不想跟那個人多說一個字。
聽著曾旭車離開的聲音遠去,盛意拿起電話撥給魏醒。他很慶幸,魏醒在外地。在他離開的這段日子,正是曾旭出現的日子,他們互相不知道,當然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這場情敵間的交錯給盛意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在某些災禍到來之前,他必須把將要面臨的一切災難想辦法扼殺掉。
豬都看得出來,那個何磊,那個童儒初,他們根本不知道正道的路口在那個方向。天知道,為了可以繼續利用曾旭,他們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事情來。
“盛意?這麼晚?”魏醒覺得很驚訝。盛意很少主動找他,尤其是這麼晚。
盛意呆了一下,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他倒退幾步,坐在馬路牙子上開始組織語言。
電話那邊,魏醒並未打攪盛意,他在等待他開口。
“魏醒……我想去找你。”盛意說。
“小兔崽子,想我了?……不耽誤你學習嗎?”魏醒雖然很高興盛意能來找自己,而且還是主動提出的。可是他還是學生吧?
“沒事,我能跟得上。”盛意的語氣裡帶著一股子非去不可的偏執。
“那……我叫他們訂票,要不,我回去接你。”魏醒小心地帶著商量的語氣。
“不用,我認識東南西北。”
“你這人……好,好……想來就來吧,對了,你要是有事,就回家跟爸媽說下,沒事的。”
“是我跟你的事情,必須當你面說……我明天就去。”
盛意掛了電話,他盤膝坐在街燈下餵蚊子。電話那邊魏醒驚訝地看著掛掉的電話,心裡開始恐慌。
這一晚,對於這三個人來說都不好過。
魏醒翻來覆去地在想盛意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他很不安,在他眼裡盛意是乖巧聽話的。他就像一隻總是預備哭泣的紅眼兔子,隨時隨地都在等待著自己的撫摸來慰藉他可憐的兔子心。可,剛才盛意在電話中的語氣卻是帶著強硬的命令式,魏醒不習慣這樣的盛意,這令他不安。
曾旭也在翻來覆去,現在人人都對他笑臉相迎,錢的力量是可怕的,他背後那股子強大的力量給他帶來的是他無法想像的優越感,無法抗拒的比做 愛還容易得到快感的感覺。他會補償盛意的,生氣只是暫時的,他肯為自己坐牢的,所以,他必須想個辦法,重新在一起。他都找了多少人了,美的、俊的,那些人帶著目的接近他,可是,即使他奉獻出全部財產,也沒人願意替他坐牢。
盛意在床上打著滾,該怎麼跟魏醒說。大概是半夜三點鐘的時候他突然冒了一身的冷汗,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在意那個人呢?最開始他不是這樣想的,對吧?他在乎魏醒的想法?這是怎麼了?他該不在乎的。他沒有心的……
對吧?
就這樣,盛意在第二天一早跑到學校丟下一份假條,轉身就去了機場,他上計程車的時候,童儒初就站在大門口驚訝地看著他。盛意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起來的念頭,他竟然沖他笑了下,童儒初嚇了一跳。
第24章 咻…………
生存在現代就是這點不好,出個門,咻——幾小時就到了,這一路上的風景可就錯過了。
盛意到常彌市也是這樣的感覺,咻——的一下,頓時,他慌亂起來。
魏醒沒到機場接盛意,盛意來之前他的工作排得很滿,所以在機場接盛意的是魏醒新招的秘書。
“您好,盛少。我是蔣曉年,您可以叫我小年。”魏醒的秘書都三十多歲了,他還自稱小年。盛意第一次被人叫盛少,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姓氏並不怎麼好聽。剩下的少爺,那還是少爺嗎?
盛意覺著,時代在倒退,自己咻——的一下,就倒退成了剩下的少爺。
“魏醒呢?”盛意不客氣地問。他這一路想了無數的說辭,總之他憋得難受,他想著一見到魏醒就全盤托出。他要自己的話,說明他人品不錯,那就繼續處;要是他說不要……那就……他就……就地買票回去好好上學,安下心思天天向上。
就這麼定了!
蔣曉年是沒想到盛意會這樣直接。對於董事長的性向他是非常清楚的,但是不該問的他不會問,不該知道的他也不想知道,不過心思里他倒是對這個打扮隨便、說話隨便的大學生,心下存了一分的看不起。他竟然覺得,有些事情上,男人、女人都是一個樣子的——恃寵而驕。這孩子看起來太能裝了,自己叫他少爺,他還真的眼睛看著天空說話。
恃寵而驕?鬼知道這個詞彙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