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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洲執意將夏蟬送到了停車場,臨走前,夏蟬還是說:“祝阿姨手術成功。”
“謝謝……你開車注意安全。”
夏蟬拉開車門,上了駕駛座,正要發動車子,忽聽謝星洲喊道:“夏蟬!”
夏蟬轉頭看他。
謝星洲站得筆直,一手插在口袋裡,眉峰微蹙,“……對不起。”
夏蟬靜了數秒,轉動鑰匙發動車子,平靜地說:“走了,你上去吧。”
原本是生氣的,開了一路,氣漸漸也就消了。
有些人,一輩子也就看到那麼大點兒的世界,拿自己匱乏的人生經驗妄斷別人的生活,以為不符合她規則的,就是異類,就是離經叛道。
這樣的人,沒必要跟她生氣,因為她還會反過來說你氣量太小。
到家,夏蟬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的時候,突然十分地想念賀槐生。
唯獨他,見慣了她最糟糕的模樣,卻能用長久的溫柔和沉默去包容她。
她撥了個電話,然後又想到他此刻恐怕在忙,又一下掐斷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聽見開門的聲音。
夏蟬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坐起身,正要去摸開關,腳步聲已朝著自己過來,緊接著,一雙手抱住她,把乾燥的唇貼在她耳朵上,輕輕摩挲。
夏蟬一下清醒了,輕喊一聲:“賀槐生……”
?
☆、槐與蟬聲(06)
?賀槐生“嗯”了一聲。
窗簾拉著,室內昏暗,也不知道是幾時幾刻。
夏蟬問:“幾點了?怎麼過來了?忙完了嗎?”
賀槐生撫摸她的手臂,嘴唇沿著她耳廓摩挲著,輕輕地吻在她頸後。
他聲音有點兒啞:“想你了,過來看看。”
夏蟬覺得有點兒癢,縮了縮脖子,心裡一下變得柔軟。
賀槐生把她轉了個身,低頭吻她的唇,手掌沿著她的手臂,慢慢地向上。她睡覺一貫不穿著內衣,睡衣里空蕩蕩的。賀槐生探進去,幾分粗魯地捏了一把。
夏蟬輕哼一聲。
沒有開燈,夜靜悄悄的。
大約是窗戶沒有關進,夜風吹進來時,掀起窗簾的一覺,輕輕打開窗框上,發出幾不可聞的“啪”的一聲。
這一次,像是怕打破了這份寂靜,夏蟬一直緊咬著唇,壓抑著聲音。
她弓著腿,雙手像兩隻在風雨中搖擺的蘆杆,無所依憑,不知該捉住些什麼。
他用力飲著泉水的一線,這讓她無所適從,心裡覺得慌,覺得難受,但仿佛又不只是難受。
最後忍不住,只得伸手抱住了賀槐生的頭,“……你上來。”
然而為了方便,賀槐生取了外機,這會兒什麼都聽不見,反將她的動作視作一個信號,於是越發的用力。
最後,她眼前熱氣騰騰,像是起了霧,再也看不清楚。
但心裡卻越發清明,從前不敢想,此刻卻漸漸生出些天荒地老的念頭。
安靜下來,她開了燈,將衣服穿上,起床去給賀槐生倒水。
從客廳回來,他已經戴上了外機,嘴裡咬著一支煙,卻沒有點燃。
燈光照著,他臉上額上還有汗,頭髮也讓汗水濕了幾縷,垂下來些許,眉目越發顯得深邃。
夏蟬坐過去,將水杯遞給他。
賀槐生將煙掰斷,扔到一旁,接過杯子喝了大半,“你打電話時我在開會,沒接到。”
“我誤撥的。”
賀槐生看她,挑了挑眉。
夏蟬只得湊上去親他一下,坦誠道:“想你了。”
賀槐生這才滿意,“快了,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什麼?”
賀槐生轉過目光,盯著不知道何處看了一會兒,方說:“一個月,跟賀啟華做個了斷。”
夏蟬嘴唇微張,卻是沒能開口,心裡便又生出些不安感,只想問他,如果失敗了會怎麼樣?他想過退路嗎,或者說,他壓根就不覺得自己會失敗,所以一開始就沒給自己準備過退路?
這些,一直是她隱隱的擔憂,明知應該對他滿懷信心,可內心深處,仍然禁不住要往最壞的方面去思考。
安慰鼓舞的話,在喉嚨里滾了一遭,卻又被她咽了下去,最後只問他:“早上什麼時候起,我給你定個鬧鐘。”
“六點。”
夏蟬拿手機定了時間,“那睡吧,不早了。”
“困嗎?”
“我不困。”
賀槐生將她肩膀一攬,“那再聊一會兒。”
“我沒關係,就是怕你起不來。”
“沒事。”
賀槐生背靠著枕頭,夏蟬則靠在他肩上,她把他左手拿起來,仔細看著上面掌紋。
“你會看手相?”
夏蟬笑說,“沒辦法,自幼家貧,混江湖討生活的伎倆,總要都會一些。”她拿指尖輕輕劃著名手掌上的一道紋路,“這是事業線,你看,前面有很多細小凌亂的岔路,說明你前半生不大順利。但是,從這兒開始……”她指甲輕輕一划,賀槐生手指微微縮了一下,“……後面就是整一條直線,說明以後都能順風順水。”
“真的?”
“當然是真的。”
賀槐生便將夏蟬的手拿起來,“我看看你的。”
“女的要看右手。”夏蟬把自己右手遞上去。
賀槐生看了看,“你跟我一樣。”
“是麼?”夏蟬看了看自己掌心。
賀槐生指尖輕輕地摩挲著,指著從虎口處開始,延伸至拇指根部的那一條線,“這是什麼?”
“生命線。”
“挺長。”賀槐生捏著她手掌,仔細地看,忽然在三分之一處發現了一個岔口。他盯著看了片刻,蹙了蹙眉頭,只說,“知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能發家致富?”
夏蟬笑問:“為什麼?”
“這都是迷信。”他鬆開她手,“反正我不信,你也別信。”
夏蟬看著他直笑,“你不要這麼嚴肅,本來就是說了玩的。以前算命的還跟我說,我是大器晚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活這麼久了,大難沒遇到過,小難倒是不斷,還沒見到點成功的跡象,更不用說什麼福氣了。”
“會有。”
“你怎麼知道?”
“我說有就會有。”
“好好好,”夏蟬笑了,“你面子最大,你說了算。”
賀槐生卻有些不悅,微微皺了皺眉,“這段時間,別去上班了。”
“早沒去了,這不用你交代。我現在就在家裡坐吃山空,上個月的工資也沒有結,白幹了。”
“回頭我補給你。”
夏蟬大笑,“……那能給我開三個月的嗎?”
“……”
“要不兩個月也行?”
賀槐生一個翻身,作勢又要將她壓在床上,一看夏蟬捂著腦袋往裡縮,笑了一聲,抬手把燈一關,“睡覺。”
夏蟬五點半便起,給賀槐生煎了幾個蛋餅,煮了杯豆漿。東西都弄好以後,方去喊他起床。
賀槐生睜眼,看她片刻,“……怎麼起來了。”
“沒事,睡不著了。”
賀槐生起身,將她輕輕一抱,“你再睡一會兒。”
“你走了我再睡。”
賀槐生洗漱完畢,從浴室出來,看見擺在餐桌上的早餐。
夏蟬坐在桌邊,手肘支在桌上,手背撐著腦袋,微閉著眼。
賀槐生輕輕一拖椅子,她便立即睜開了眼。她這樣迷迷瞪瞪,睡眼惺忪的時候,顯得十分之可愛,賀槐生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
夏蟬急忙伸手去揮,“幹什麼幹什麼!不要動手動腳!”
賀槐生笑了一聲,坐下吃早餐,“以後你別起來了,我出去吃。”
夏蟬打了個呵欠,“這麼早,外面不一定有。”
等賀槐生吃完,夏蟬先沒收拾東西,送賀槐生出門。
在門口,她替他整了整衣領,“真忙就不要跑來跑去了。”
“這點時間還是能抽出來。”賀槐生低頭在她唇上碰了一下,“走了,你回去再睡一會兒。”
聽見樓下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夏蟬躺在床上,復又重新合上眼睛。
睡到上午九點,夏蟬接到陳艾佳電話,讓她一塊兒去看房。
“看什麼房?”
“當然是婚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