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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寧硯微微勾起唇角,弧度遠超微笑的範圍,卻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寶貝兒,你知不知道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足夠了。”
一瞬間,蘇嘉言覺得自己不斷下沉的心臟,終於觸到了底。毫無疑問的濕冷冰涼和暗無天日,恍如荊棘遍地的鬼蜮。
但是知道了答案,她反而不再惶惶不可終日。
於是她學著他的樣子,微微勾起嘴角,“當然。”
她的笑容還未來得及褪去,傅寧硯的手指突然朝著她的脖子探過去。蘇嘉言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睫羽不自覺地微顫著,仿佛顫抖的蝴蝶。
她本以為傅寧硯要掐住她的脖子,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然而傅寧硯冰冷修長的手指卻是捏著了她的下頷,沉冷的氣息隨即靠了過去。
這是一個……讓人想要逃離的吻,充滿了絕望和苦澀的味道。
唇齒糾纏,粗暴的追逐、躲避與掠奪。蘇嘉言感覺到傅寧硯緊緊按在她背後的手掌正在微微顫抖,仿佛想要將她狠狠揉進身體之中,卻又忌憚著不敢用力。
哦,此時此刻,他眼中看到的一定不是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須臾又像是終年一般漫長,傅寧硯終於鬆開了她。蘇嘉言口中一陣血的氣息,她看著傅寧硯被咬破的嘴唇,一字一頓:“我恨你。”
傅寧硯大笑,依然一派玩世不恭,“隨意,我不在乎。”
——
後半程,好像方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在彼此的沉默之中,車子很快開到了蘇嘉言樓下。
傅寧硯還是像之前一般,將蘇嘉言扛在身上。老舊的樓梯間裡,腳步身一陣一陣迴蕩。
到了四樓,傅寧硯將蘇嘉言放下來,“寶貝,開門。”
“我今天不歡迎你。”蘇嘉言聲音清冷。
傅寧硯不為所動,“開門。”
蘇嘉言冷冷一笑,“jì|女都有閉門謝客的時候。”
傅寧硯伸手去拿蘇嘉言的包,“是,但是很可惜你不能。”
很好,兜兜轉轉一轉。他們終於回到了原點,不牽涉任何其他,一樁性質單純各取所需的交易。
正僵持著,樓下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嘉言姐,姐夫,你們回來啦!”話音落下,咚咚咚的腳步聲就響起來。
聶君君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看兩人站在門口,忙問:“怎麼啦,嘉言姐忘帶鑰匙了?我那裡有備份,要不要……”
“不用了君君,我帶鑰匙了。”蘇嘉言勉強一笑,從包里掏出鑰匙,將門打開。
聶君君將頭髮凌亂一身狼狽的蘇嘉言從頭到尾打量一遍,轉過頭問傅寧硯:“姐夫,你欺負嘉言姐了?”
傅寧硯笑得意味深長:“是,所以我正在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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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W君投的潛水炸彈,破費了QUQ收穫了第一個萌主嘿嘿嘿~第28章 心驚肉跳
聶君君攙著蘇嘉言進了房間,“嘉言姐,姐夫怎麼欺負你了?
蘇嘉言已疲累得不想多說一句話,只好敷衍道:“一點小事而已。”
傅寧硯進屋之後,打了一盆水過來,蹲□將蘇嘉言的腳輕輕放進水裡。蘇嘉言正要躬□去,傅寧硯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動作。便見他挽起襯衫的衣袖,雙手伸進水裡握住她的腳掌。
蘇嘉言當下愕然,聶君君在旁撲哧一笑,“哎呀姐夫道歉真有誠意,我長這麼大還沒幫誰洗過腳呢。”
蘇嘉言聞言尷尬地別過目光,傅寧硯卻好似並不在意,笑著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看著傅寧硯低垂的眉眼,蘇嘉言目光變了又變,最終清冷中帶著幾分悵惘。
她最開始唱戲,總是少了幾分神韻。陳梓良便說,唱戲最重要的是入戲,把別人的故事當做自己的故事,設身處地去揣摩人物心思,品嘗箇中滋味,這樣唱出來的戲,才有“魂”。
此時此刻,傅寧硯做到這步田地,心裡是怎樣滋味,又在入這什麼戲呢?
正胡思亂想著,傅寧硯突然抬頭輕笑:“好了。”
他俊朗的眉眼和淺淡的笑意霎時闖入眼中,蘇嘉言幾分心驚,隨即心底蔓延開一陣微漲的酸澀之感。
當年她初學《西廂》,只道這是一段郎情妾意的傳奇佳話,真正了解之後,方知這些都是元稹為自己薄情寡性所做的粉飾開脫,一句“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於人”便將其嘴臉暴露得一乾二淨。
所以旁人眼中的甜蜜恩愛,或許真相腌臢不堪。
她唱戲十幾載,輪到自己入戲,卻是深陷圇圄,辨不清什麼是良辰美景,什麼是賞心樂事了。
洗完之後,傅寧硯又讓聶君君找了冰塊過來冷敷。
傅寧硯坐在沙發一側,蘇嘉言的腳就擱在他手掌心裡。上次幫她擦藥的時候,他就發現她的腳也非常好看,只是此刻腫得有些慘不忍睹。
“姐夫,需要紅花油嗎?”聶君君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出聲問道。
傅寧硯搖頭,“現在還不能用。”
冷敷了片刻,腳上的腫痛之感消退了幾分,蘇嘉言精神鬆懈下來,便有幾分困意。傅寧硯見她神情倦怠,便撤了冰袋,將她打橫抱起來。
聶君君見她也幫不上什麼忙,也站起身:“姐夫我先下去了?”
“嗯,有事我喊你。”
聶君君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傅寧硯將蘇嘉言抱回臥室,放到床上。蘇嘉言頭一沾上枕頭困意就重重籠罩下來,也不管傅寧硯是不是還在身旁,小心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片刻後就睡過去了。
傅寧硯坐在床邊,看著她卻是久久一動不動。
許久之後,他伸出手指捲起了她的一縷髮絲,在指上繞了幾圈,又鬆開。她頭髮鬆軟柔順,在他手指之間跳躍,仿佛有生命一般。
傅寧硯這樣無意識地一遍一遍玩著,目光卻漸漸黯下去。
多年以來,他做事從來都是選擇最經濟的方式,以最快達到目的為原則,從不投入其他多餘的精力。是以,對蘇嘉言這件事,他也選擇了一條他認為最直截了當的途徑。
這是為什麼他最初總是無所忌憚,因為蘇嘉言對他而言,存在的意義也就僅限於目的本身。
至於蘇嘉言和謝澤雅長得相像這件事,他幾乎是在下意識地迴避這一點。但是往往在相處過程中,他避無可避。總是無意識地在兩人之間做比較,相處越久,越發現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如果是僅僅看臉,還有可能產生混淆,但只要蘇嘉言動起來,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喜,都能將她從千千萬萬個女人中區分出來,她沉靜的氣質和內里倔強的性格,都無一例外打上了專屬於她自己的標籤。
是以,越到最後他越發不敢輕易下定義,更不想去分辨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他唯獨肯定的一點是,他不需要愛情。
然而此時此刻,看著蘇嘉言安靜姣好的側顏,他心裡卻不可抑制地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換一個方式開始,故事會如何發展?
——
蘇嘉言登台之前,腳傷總算好得差不多了。這一周里,蘇懿行的電話永遠都是關機。她去學校找過蘇懿行,卻被告知他臨時簽了一個實習,已經去外地了。至於徐沛珊,更是聯繫不到。
日子充滿了讓人煎熬的焦躁,好似一團找不到頭緒的亂麻。
周六的時候,她的最後一場演出如期而至。
十年前她正式登台,唱的是《遊園》,今日暫別,依然是《遊園》,只是十年之間,心境已然天翻地覆。
若當時有幾分為賦新詞強說愁,如今就是卻道天涼好個秋。仿佛了走入了一團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之中,如何繼續往前全憑知覺。
開始化妝之前,蘇嘉言給傅寧硯發了一條簡訊。
黎昕站在她身旁,笑得不無感概:“沒想到還是到了今天。”
蘇嘉言微微一笑,“師兄,我不是不唱戲了,只是想暫時休息一年而已。”
“你如果真的不唱了也好,找到一個好歸宿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