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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莎,跟蘇阿姨問好。”

    被叫做莎莎的女孩立即甜甜一笑,開口卻是:“蘇姐姐好。”

    兩人微訝,都笑了起來。

    杜岩歌問了蘇嘉言目的地,在前面路口處轉彎之後問道,“蘇老師怎麼來硯南了?”

    “我過來開一個會,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杜岩歌一笑,“想必蘇老師不知道,我就是硯南人。”

    蘇嘉言驚訝,笑說:“從口音可聽不出來。”

    “我讀大學到現在一直在崇城,也算是半個崇城人了。”

    坐在後排的莎莎站在座椅上,趴著杜岩歌的椅背,歪著頭,一直打量著蘇嘉言。杜岩歌從後視鏡里看到了,忙說:“莎莎,別這麼看蘇阿姨,不禮貌。”

    “沒關係。”蘇嘉言擺手笑道。

    “蘇姐姐長得真好看。”莎莎扎著雙馬尾,穿著一件亮紅色的小斗篷,皮膚白白嫩嫩,說話也是清清甜甜,讓蘇嘉言不由好感頓生。  

    “那是當然,蘇姐姐可是花旦,你知道花旦是什麼嗎?”

    “我知道!我知道!”莎莎搶答,她黑溜溜圓滾滾的眼睛看了蘇嘉言一眼,突然唱道,“妹娃要過河,是哪個來推我嘛~”

    “哈哈哈!”杜岩歌忍不住大笑起來,“你跟誰學,啊?”

    “宋祖英啊!”莎莎歪頭答道。

    蘇嘉言也被莎莎逗樂了,“莎莎,你還會唱什麼?”

    莎莎歪頭想了片刻,又唱道:“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

    杜岩歌又是一陣大笑,忍不住伸手將莎莎臉蛋一捏,“等會兒舅舅給你買巧克力。”

    “媽媽說巧克力會長胖,”莎莎躲開杜岩歌的蹂躪,走到另一邊,又趴著蘇嘉言的椅背,“蘇姐姐你也會唱戲嗎?”

    “我啊,我會唱啊,”蘇嘉言轉過頭笑著看向莎莎,“不過我可沒莎莎這麼厲害,我只會唱一種。”  

    “那我教你好不好啊,”莎莎亮晶晶的眼睛依舊看著蘇嘉言,“姐姐你長得好看,又不凶我,我喜歡你。”

    蘇嘉言忍俊不禁,“莎莎你這麼可愛,誰捨得凶你?”

    “有啊,”莎莎瞥了杜岩歌一眼,“上回和舅舅吃飯的一個阿姨,可凶了。”

    這邊杜岩歌不由失笑,“你真是記仇,都過去一年了。”

    莎莎皺了皺鼻子,“我不管,反正我不許舅舅找那樣的人當舅媽,要找舅媽也得找蘇姐姐這樣的。”

    兩人頓時尷尬不已,蘇嘉言更是笑容一僵,杜岩歌忙說:“莎莎,你把後面的面巾紙給我遞過來。”

    莎莎一時被轉移了注意力,等再說話時,就已忘了這茬。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除去小小的尷尬,總體而言相當愉快。下車前,杜岩歌一定要請她吃飯,說是既然到了他的地盤,他必須做一回東道主。蘇嘉言推辭不過,便應了下來。

    交流會開了兩天,第二天蘇嘉言回到酒店,到了半夜突然開始上吐下瀉,去醫院檢查說是得了急性腸胃炎,和杜岩歌的約會只得取消。  

    折騰了半宿,輸了液,情況逐漸穩定下來,快天亮時蘇嘉言沉沉睡去,醒來時已是正午,雨似乎停了,天色仍是暗沉。

    她正打算去弄點吃的,病房門卻突然打開,杜岩歌提著一隻食盒站在門口,他見蘇嘉言已經醒了,忙笑道:“怎麼樣,好些了嗎?”

    話音剛落,莎莎也杜岩歌后面躥了進來,幾步跳到蘇嘉言窗前,伸出柔軟的小手貼上蘇嘉言的額頭,片刻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嗯,看來已經不要緊了。”

    杜岩歌哭笑不得,“莎莎,你去值班室喊護士姐姐過來。”

    莎莎領命之後立即吧嗒吧嗒地跑出去。

    杜岩歌走到近前,將食盒打開,裡面裝著白粥,加了些燉熟的雞丁,“手藝不精,蘇老師就勉強吃一點吧。”

    他盛了一碗,手托著碗底試了試溫度,將床搖起來,方才將碗遞到蘇嘉言手中。

    粥煮得爛而不稠,口感慡口,蘇嘉言正嘴裡發苦,吃下去只覺無比受用。吃了小半碗,護士過來進行例行檢查,說是第二天再輸一次液就能出院了。

    莎莎站在床邊,一直瞅著蘇嘉言,“蘇姐姐,你現在難受嗎?”  

    蘇嘉言笑著搖頭,“不難受了。”

    “難受的話可以和我說,我給你唱歌。”

    蘇嘉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莎莎的頭,笑著說:“謝謝你親愛的,你真是太貼心了。”

    “那只是在你面前,”杜岩歌忍不住笑,“這孩子在家裡淘氣起來,她爸媽兩個人加起來都降不住。”

    蘇嘉言目光柔和,看著此刻已經一溜煙跑去和另外一張床上的老奶奶搭訕的莎莎,“再調皮也是甜蜜的負擔。”

    杜岩歌也笑,“家裡摧著我結婚的時候,沒少拿她當殺手鐧。”

    蘇嘉言將碗放到一旁,“杜教授功成名就,也是該成個家了。”

    杜岩歌眸光微微沉了沉,不置可否,只說:“蘇老師現在和傅先生如何了?”

    蘇嘉言微有幾分尷尬,然而杜岩歌如此費心過來照顧,正要敷衍卻又覺得過意不去,便實話實說,“已經分手了。”  

    所幸杜岩歌沒有見fèng插針表示其他,只是笑了笑問起劇院的事。

    晚上的時候,杜岩歌仍舊過來,帶了晚飯,還順道買了幾本書。第二天清晨仍是如此,直到蘇嘉言開始輸液,方才離開,說中午等他過來幫忙辦出院手續。

    蘇嘉言百無聊賴,又沒有睡意,便將杜岩歌買的書拿過來。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東方快車謀殺案》,蘇嘉言一貫不看這類小說,誰知看起來卻欲罷不能,一口氣看了大半,直到快要揭曉真相時才停下。她放了書,閉眼開始回想書里情節,試圖自己做一個推理。

    正在此時,她聽見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蘇嘉言忙睜開眼,待看清來人時,頓時怔住。

    來人穿黑色風衣,襯得身形愈發修長,一手握著傘柄,另一隻手捏著門把手。他開門之時,仿佛便有一陣清冽的濕氣,裹挾著風雨而來。

    對面床的老奶奶已經睡了,一時空間極靜,只有彼此的呼吸,夾雜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傅寧硯將黑色的長柄傘立在門口牆邊,邁著修長的腿走了進來。

    蘇嘉言身體不由繃緊,看著傅寧硯,“你怎麼來了。”  

    傅寧硯走到床邊,修長的手指捏住掛在藥瓶上的卡片,仔細看了看,“過來找你。”

    “找我做什麼?”蘇嘉言神情疏淡。

    傅寧硯又將目光移到一旁柜子上的百合花籃上,微微眯眼看了一瞬,才說:“來收回我之前說的話。”

    蘇嘉言面色不禁一沉,語氣卻仍是冷淡:“你可說了不少最好收回去的話。”

    傅寧硯伸手將花籃拿下,放到一邊,這才在床邊坐下,微微低頭看著蘇嘉言,目光沉沉便如深海,“我不打算讓你離開我。”

    蘇嘉言靜了一瞬,輕聲一笑,“三少這是演哪一出,打算效仿舜帝,兩全其美?”

    “我很清楚我要什麼?”

    蘇嘉言盯著他,半晌後,眸光沉了三分,聲音不免染上幾分諷刺,“你這個人,當真是個商人,什麼都要算計,不肯吃一點虧。你若真的清楚,還是守著謝澤雅好好過日子吧,她能為你做的,你可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一分一毫。”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留在你身邊做什麼?做頓飯暖暖床?”蘇嘉言別開目光,抬眼看著窗外,“既然都說還我自由,我以為我們好歹算是兩訖了。如果你非要覺得到現在我仍未償清你在劇院上花的錢……那我也無可奈何,我們沒有白紙黑字寫清楚,我總不能去告你。”

    傅寧硯看著她,半晌後伸手握住她沒有輸液的那隻手。蘇嘉言也不掙開,仍舊看著窗外,神情幾分冷寂。

    傅寧硯便攥得更緊,目光盯著她幾分蒼白的臉頰,聲音卻是無比沉著認真,“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女朋友。”

    霎時間,蘇嘉言心臟微微一顫,好似海浪擊石,一陣強過一陣。

    傅寧硯的手很冷,許是因為方才外面進來。而她的手是暖和的,由是更覺得他指尖的冷意都從手掌上傳了過來,便無端想到了那晚傅寧硯貼在她手背上溫熱的掌心。

    可不論是冷或是暖,都無法讓心底不斷蔓延的悸動之感停止半分。

    作者有話要說:“那我教你好不好啊,”莎莎亮晶晶的眼睛依舊看著蘇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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