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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仲之原本是想要發脾氣的,但是看了一眼術後剛剛恢復的兒子,強壓下了一口火氣,“說取消就取消,你好大的口氣!……你到底有沒有為柏家想過以後?!”
斜靠在沙發上的柏少御單手支了下巴,一手指住了柏烽煬,接過了話,“他兒子是他兒子,又不是你兒子……錢財家業,本來就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玩意兒,反正在你活著的時候,柏氏是我大哥的,這就已經足以寬慰你的了,還去操那份閒心管死了之後的事情做什麼?”
“這裡輪不到你多嘴!”柏仲之冷哼了一聲,“現在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
“您說了算什麼啊?”柏少御溫柔地笑了笑,“您就這麼肯定我大哥對柏氏念念不忘地放不下手?……錢這個東西,多少能算是個頭兒?能有身邊有一個活生生的人陪著好嗎?我哥這次手術,您過去看了他幾回?您一門心思地想的是手裡的柏氏該怎麼抓穩了拿結實了死也不撒手……要是這樣子的話,您還不如就當他死在手術台上了好,以後也少對他指手畫腳……”
柏仲之冷著一張臉看著柏少御,連說了三個“好”字,“……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你有什麼資格說出來這些狗屁不通的話?!你又知道什麼?!”
柏少御垂下了眼睛,“柏氏里沒有了柏烽煬,它依然是柏氏;但是……”
“但是,少御不能沒了我。”柏烽煬沉靜地說。
“……喂喂!誰准你這麼說的。”柏少御一下子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口氣中多少有點兒被人說中了心思後的氣急敗壞。
“因為,我也是。”男人語氣未變地說出簡單但是深情不減的話語,轉而對著自己的父親說,“……聯姻的事情,你以後不用提了。至於柏氏,我會把它做好的。其他的事兒,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而繼承人的問題,不如選賢任能,我以後會把它交給一個能坐穩這個位置的後輩的。”
“不可能,”柏仲之斷然拒絕,“只有這個問題絕對不可能商量!我柏仲之怎麼可能會把柏氏交給外系旁支?”
“哦~”柏烽煬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這個問題就照著你的意思解決。少御,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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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進了車庫,柏少御一邊伸手去摸副駕駛座上的酒瓶,一邊去解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怎麼解決的?就是這樣子解決的。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他柏烽煬不鬆口的事情,別人能逼了去?
況且,偌大的柏氏,又不是他的軟處。
推開門進屋,男人已經換好了睡衣,正在翻看一些商業報刊,抬頭見他進門來,立刻站起身向廚房走去。
柏少御把手裡的酒放在客廳一角的博物架上,還順手翻出了一條彩帶,在瓶頸那裡,鬆鬆地打了個蝴蝶結。
剛把手裡的酒擺出來了一個滿意的姿勢,身後就傳來了一股甜香,轉回頭後才發現,男人手裡託了一個小碟子,香味就是從碟子裡的甜點傳來的。
是蛋撻。
柏少御略微偏愛甜食,但是又不能太甜……也許是熬夜時的習慣,以及甜品更容易補充熱量的原因。所以,家裡擺放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樣的巧克力,從純黑加濃到果仁夾心,產地更是網羅了幾乎所有國家,甚至有來自南非和巴西的原裝口味。
除了巧克力以外,還能受到柏少爺青睞的甜品中,蛋撻就算得上一個。
柏烽煬把碟子遞給柏少御,簡單地解釋著,“今天下午,有一個香港的客戶過來談生意。”
柏少御瞄了一眼,“是在檀島買的蛋撻?”
“嗯。”男人點了點頭。
柏少御看著仍然很少露出笑意的男人,“噗”的一下輕笑出聲,“我說……你該不會是特意拜託人家買了帶過來給你的吧?”
“那又有何不可?”柏烽煬的眼角也帶上了笑意。
“可,非常地可。”柏少御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地想笑,“……帶了這麼一大路……下次一起去吃好了。”
“好。”
蛋撻再次加熱後,除了香味撲鼻外,口味其實差了很多,而且是已經出爐了十多個小時,自然比不得剛做出來的新鮮好吃。
但是,仍然足夠給柏少御一個不錯的心情。
他想要的,就是這種被肆無忌憚地縱容到底的態度。至於……是不是愛情,旁人是不是理解接受,又有什麼關係?
他不喜歡住在那種大宅子裡寧願來住這種小公寓,不喜歡餐餐都要精細到魚翅鮑魚,不喜歡品味極為高雅地品酒拼派頭……但是他又喜歡在衣服和香水上破費去買一些奢侈品,喜歡吃一些很普通但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喜歡憑了興趣去收集一些可能永遠都不會用到的東西。
這些,他都願意給他,都願意陪著他一起。
洗完澡出來後,男人已經在臥室的床上了,但是並沒有入睡,而是在手裡拿著一疊厚厚的文件翻看。
柏少御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伸手抽走他手裡的文件,“你現在應該還需要靜養吧?”
“不妨事。”柏烽煬雖然口中這麼說,倒是任由人把自己手裡的紙張抽去隨手丟棄在床頭柜上,還散了幾張飄飄揚揚地落在了地上。
柏少御用左手摸了摸男人新長出來的硬扎的頭髮,“還是長點兒好看。”
柏烽煬任由他的手指滑過自己的發間,然後落在眉尖,滑下去,按住唇角,“那就等它長長。”
收回手指,柏少御單手撐在身後,“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他邊說邊盯住男人的眼睛,“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我的?……或者說,你從什麼時候想上我的?”
柏烽煬輕咳了一聲,眼底開始有著柔和下來的深黑色,“我第二次回國。”
“感謝上帝,”柏少御湊上去吻他的唇角,“如果你說是我11歲那年的話,我會感到噁心的。”他撤離開了一點兒,隨後又補充著,“不過好像也沒那麼噁心……如果我11歲就能讓你腦子裡充滿了齷齪的念頭,是不是顯得我魅力也太大了一點兒?”
“你的魅力一直都是最大的。”男人一邊說,一邊伸手去環住他的腰。
柏少御用一臉被打敗了的表情看著男人,“……其實,你一直都不適合說這些溫柔的話。”他抬起右手臂,挽高了衣袖給他看,“喏,被你搞出來了一層雞皮疙瘩……”
當調情的話被一本正經外加嚴肅無比的語氣說出來時,違和感是難以避免的。
但是,男人是很認真很堅定的說出口的,也許他不能算一個優秀的情人,但是,至少他是一個可以讓人安心的情人。
柏少御順著他摟住自己腰的動作湊前了過去,薄唇停留在他鼻尖前寸許處,輕微的哈氣隨著他說出口的話語撫上男人的面部,“我一直都不明白,我愛我的話,是因為我自己;你愛我的話,是因為什麼?”
“也是你。”柏烽煬翻身把人壓下去,手指撫上他的鎖骨,“這些問題,你可以以後再來問我。”
等到一室的綺色隨著呼吸的漸漸平穩而拉下帷幕時,柏少御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肩頭,掌心的汗濕和肩頭上的汗濕交融在一起,有著曖昧的觸感。
“餵——”聲音里有著微啞的疲憊,但是夾雜著滿足的小小嘆息,聽起來最是情色無比。
他半昂著脖頸,從頸間到鎖骨處的弧線上的汗意被臥室的壁燈映出一圈光澤,暗隱其下的是觸感良好的彈性,“你到底喜歡我什麼?這張臉?還是這個身體?”
柏烽煬反手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裡,再用另一隻手把人擁進懷裡,“自私、驕縱、薄情、壞脾氣……”
“概括的真好,”柏少御點了點頭,“連這些你都喜歡?……那還真是沒救了。”他一隻手順著男人的胸前向下撫摸,漫不經心地從胸口摸到小腹,指甲的尖端間或刮過皮膚,蹭出一層美好的戰慄感,再順而向下,撫弄住剛從自己體內帶著大量體液退出來的分身,掌心包裹住柱身,攏起來細細地上下套弄了幾下後,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還很精神嘛……”
柏烽煬深壓了一口氣,“……別玩兒火。”話雖這麼說,手卻開始上上下下地不規矩了起來。
“哪兒有玩兒火?”柏少御用指甲掐了一下已經在自己手中硬挺起來的分身,指甲不懷好意地從根部的表皮上拉到頂端的鈴口處,再用指甲背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子,“玩兒的……明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