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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臨走那天,禮貌地問我要不要搬到他的總裁辦公室。
我想了想,就同意了。
男人輕鬆地靠在原先屬於他現在屬於我的辦公室大門上,看我在窗台上擺放一盆仙人掌,“小嵐……”
欲語還休。
我撥弄了一下仙人掌的尖刺,轉過頭來笑著看著他,“葉總請講。”
他也笑了,“……你啊……”眉宇間突然閃過一次落寞,然後回復一貫的倜儻不羈,“把天宇帶好。”
“這個自然。”我不是一個不顧大局的人,同意搬到他辦公室里來,就是一種對此的表態,給他看也給做給自己銘記。
“如果……”他再次開口,卻仍然是半句話,“……就好了。”
然後,轉身離去。
我看著男人深灰色的西裝衣角消逝在視野里,沒有出聲挽留一句。
沒有“如果”,現在就很好。
浪子回頭,真愛勝利——這是很多人希望看到也希望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們沒有看到的是雙方為之所做出來的努力和退步。
而這些,都不是我和他願意做出的。
……好吧,我承認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我太久沒有和諧完美的性生活。
再次見到Sean時,是在公司舉辦的一個酒會上——主要目的是介紹公司新總裁和公司的一線藝人認識並拉近彼此之間的關係。
因為自己也曾做過藝人的關係,所以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而彼此間的關係也更容易熟稔起來;而帶來的不良後果就是:我在被人一杯接著一杯的灌酒:從公司管理階層到各大金牌經紀人,從詞曲作者到導演製片人,從影帝影后到潛力新人……
我開始懷念自己做藝人的時候了,那會兒如果被灌酒了,先有經紀人擋駕後有Sean擋駕最後還有Jessica照顧我……Spark不喝酒,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可是,現在……我把唇邊的微笑調整得再親和一點兒,然後接過來李導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現在沒有Spark,只有天宇的總裁。
咽進喉間的酒液先是冰涼的留下接著帶來灼燒般的錯覺,我覺得自己的眼角被逼出了一絲水意……可是澆滅不了剛剛回憶起的一個名字。
要命……
我扯開了一點兒領帶,伸手去接另一杯酒……他是公司的藝人,是我原先的隊長,是我的朋友,是……沒了。
接到手的酒被人半道奪去了,我抬眼看去——是我剛剛在YY的男主角。
他對李導說,“郁總醉了,我來陪您喝一杯。”
我用力揉了揉眉心,舒出了一口氣,“你怎麼來了?”
他一周前去了瑞士拍GG,原定下周一回來。
“托天氣的福,拍攝的一切順利,所以我提前趕回來了。”他替我擋了一圈子的酒後,抓住我的手腕往休息室走,“剛好趕上這個酒會。”
大概是真的喝多了點兒,我說話開始不經大腦運轉,直接想到什麼就出口什麼了,“哪兒有這麼剛好的事兒?……再說,你回來後,應該是要休息倒時差吧?”
他輕聲笑了,“對啊,不是剛好,是故意。”
我止住了腳步,在宴會廳的出口處停下了腳步,“……那個,我喝多了……先走一步。”
然後掙開了被他攥住的手腕,招呼早在一旁候著的助理送我回家。
離開的腳步儘量沉穩放慢,脊樑也挺得倍兒直,我郁嵐絕對不是在逃避或者臨陣溜走……咳咳……
一連數周,我都是採取這種冷淡到克制的態度對奚仲恩……倒不是討厭他或者自己憑空在拿腔作勢,而是心中有鬼。
好吧……我承認開始肖想他,但是理智上又在勸誡自己必須要遠離。
把手裡剛剛簽過字的筆拋擲到不遠處的筆筒里,我仰頭靠在轉椅上,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自己這種心態,是不是禁慾太久了?
也許,該去找貝少引薦幾位他家的當紅MB給我?
畢竟,從美國回來以後,我始終沒有動過找床伴的心思……
打定了主意,還沒有來得及去打電話給那位著名的HELL家的老闆,手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Jessica。
“早,穎小姐。”我半開玩笑般地接起了電話。
“早早早~”Jessica那邊兒的聲音有點兒嘈雜,應該在片場,“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她停頓了一下,“周五有奚的演唱會,是要在驪館舉行的亞洲巡演首場演唱會,你……知道的吧?”
“知道。”我的聲音里聽不出什麼大的波動,只是心跳有點兒加快。
“他邀請了我做嘉賓……按照朴策劃的意思,你最好能以嘉賓的身份出席,畢竟是一個組合的嘛。”Jessica停頓了一下,“你覺得呢?”
“……,”我翻了翻日程表,那天沒事兒,“我去不太合適,畢竟我現在已經不是歌手了……我安排Shawn的經紀人給他排開檔期吧?”
“哈哈哈……”她笑了起來,“要是論身份的話,你直接過問廖的經紀人這種小事豈不是太不合規矩了?好了好了,大忙人,我馬上要拍戲了,回聊。”
挑了挑眉,我翻閱起另一份文件,之前好像要做什麼事兒來著……是什麼?
“郁總,提醒您一下,上午十點的會議還有十分鐘,是您和E.O影視公司執行總裁的一個私人會談。”助理推開了門,不失分寸地盡著自己的職責。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收拾起一旁準備好的案夾,起身跟著他去二樓的接待室。
早到總比卡著點兒到,來得尊重人。
被這麼兩件事兒一打斷,我去尋歡作樂的心思也淡了許多——剛接手一家大公司,創業維艱守成更難,我還是安分點兒做好自己的事情,省的被柏董拍回到美國回爐重造……不,也許是人道毀滅。
到了周五的早晨,我剛開始就覺得心情浮躁,連助理都看出來了我的不耐,因為我接連拿錯了兩份文件給他。
端過來一杯咖啡放在我桌子角上,他溫和地笑了笑,“郁總,您應該多休息一下……雖然一開始我也覺得您是不是太過年輕坐不上這個位子,但是,現在您做的已經很好了。”
“只是很好罷了,”我喝了一口咖啡,“謝謝。”
他是葉行鋒手下的老人,因為對公司足夠熟悉所以沒有被我換下來。現在看來,自己的確是做出的正確決定。
“這周的工作我們基本上都完成了,”已經走到門口的男人迴轉過了身子,“郁總要不要休息一下?……對了,Sean下午有一場演唱會,公司里不少star都過去捧場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全當是休閒了。”
“……再說吧。”我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好吧,我敗了。這是我開車去驪館時很氣餒的想法……
躲了人家將近2個月,偶爾不躲一次,也不算什麼吧?況且我是一個人偷偷過去看的,就只是看看就好。
——以上,是我對自己的自我安慰。
由於之前的猶豫和決斷花費的時間,等我到了驪館時,演唱會已經到了下半場了。
是一首舞曲。
憑藉著以權謀私,我拿到了中間最好的位置——按照自己之前的經驗,站在舞台上望下去,看到的除了人頭就是螢光棒還有什麼帶螢光的照片……其他的,就全是一片黑壓壓一樣的混沌色了。
台上正在唱的是一支舞曲,紛亂妖冶的燈光下,穿著綴有亮片皮背心和褲線處鍍上銀色的男人顯得身材極好,隨著強勁的節奏搖擺出來一片肆意的性感和魅惑。
我遠遠地看著他,耳邊傳來的是歌迷們興奮的尖叫聲——這個男人,舞蹈本來就是他的強項……
而我,這種舞已經跳不來了。
極重的鼓點敲擊得越來越快,燈光已經變成了一束,全程追逐著男人的腳步,留戀在男人的腰肢,映射著男人的面孔,襯托出男人的……存在感。
對荷爾蒙來說,這是一種足以令人窒息的強烈壓迫感。
——我能聽到,每一根血管里血液奔騰著涌去的節奏,而且流速驚人。
這傢伙,想把演唱會搞成白熱化的魅力放射?
一曲終了,燈光中的男人帶著因了汗濕而重的呼吸,用左手的拇指指向自己,右手的話筒遞到觀眾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