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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吃飯了。”她喚道,聲音也輕得幾乎聽不見,仿佛是怕驚擾到他們。

    楊嘉躍警覺地回過頭,見喻媽媽微笑地站在門口,笑容一如剛到家時他所看到的。

    晚上在狹窄的浴室里洗了澡,家裡沒裝熱水器,喻媽媽燒了好幾壺熱水,說:“儘管用吧,我還在燒,用完了還有。”

    楊嘉躍不好意思洗太久,匆匆淋了下就抖著身子穿衣服,沒有空調沒有暖氣的城市,冬天幾乎要把人冷死。穿內褲時浴室門被叩了兩下,接著門就開了一條fèng,楊嘉躍嚇得差點滑倒……

    一件棉睡衣挨著門fèng被遞進來,外頭女人溫和道:“小楊,洗好了穿著這個,別涼著。”

    楊嘉躍接過衣服,悶悶的在裡頭說了聲謝謝。

    睡衣是舊的,但看起來很新,有一股樟腦丸熏過的味道,料很軟,穿在身上大小正好。

    楊嘉躍換好衣服拉開門,見喻媽媽笑眯眯地站在門口:“挺合身的呢。”

    楊嘉躍不知道說什麼,一時臉有些發燙:“……是喻年爸爸的衣服麼?”他問。

    喻媽媽搖搖頭,緩緩道:“是他大伯的。”

    楊嘉躍:“……”

    喻年接著去洗澡,楊嘉躍先他一步鑽進了被窩。被子入口是冰涼的,腳伸下去卻觸到一股暖意,楊嘉躍探了探,找到一隻裹了布的熱水袋。

    一點一滴的貼心讓他眼眶發酸,頭一次體會到來自一個母親的細心,和任何一個追過自己的年長女人、亦或是生母都不同。

    他恍惚地想: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那些陰差陽錯的事情呢?如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會怨恨就好了,自己肯定會很喜歡很喜歡這個小伯母……

    床很小,喻媽媽安排他倆分頭睡,喻年的被子鋪在楊嘉躍邊上。他洗完回來,噝噝叫著鑽進被窩,問楊嘉躍:“睡著了嗎?”

    楊嘉躍:“沒。”

    聽到媽媽進房間睡覺的聲音,喻年趕緊換方向,和楊嘉躍頭靠頭:“擠不擠?”

    楊嘉躍搖搖頭,說:“很暖和。”

    喻年:“小地方,委屈你了。”

    楊嘉躍:“我想抱著你睡。”

    喻年:“……”

    楊嘉躍從被子底下伸手過去,找到喻年的手握著,然後閉上眼睛。

    喻年叫他:“楊嘉躍。”楊嘉躍沒出聲,喻年又叫:“哥。”楊嘉躍應了一聲,喻年說:“真好。”

    楊嘉躍:“嗯?”

    喻年:“你能回來,真好,哥……”

    如果以往的懷疑什麼都證明不了,那麼至少還有字,我不是筆跡鑑定專家,卻能一眼認出你寫的字。你忘了你給我寄的聖誕明信片嗎?我親愛的堂哥。

    ……

    空氣中激流暗涌,喻年在等楊嘉躍的回應,楊嘉躍卻縮了一下手,喻年緊緊反握住,氣急,“你!”

    “小年,”楊嘉躍打斷他,顫著聲音道,“不要說……”

    兩人就這樣各藏心思地沉默了許久,喻年才忍不住又道:“就算你真的是他,我也不會放手的……”少年的聲音因委屈而透著些鼻音,“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瞞著我,但我不會逼你,我好不容易才讓你喜歡我,你別再逃走了好嗎,哥?”

    楊嘉躍:“……”

    喻年:“算我求你……!”

    被子微微掀起,灌進不少冷空氣,楊嘉躍把喻年拖自己懷裡,一下一下吻他的額頭,髮際,充滿疼惜。

    他聞到了一絲鹹鹹的味道,嘴唇立即向下舔去少年眼角溢出的眼淚。

    “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個屁用!……”(抽泣)

    “對不起……”

    “你告訴我原因我就既往不咎……”(抽泣)

    “對不起……”(=_=)

    “……”尼奏凱!

    第77章 我們分手吧

    喻年的心情很複雜,對於楊嘉躍可能是喻悅的這個猜想,並不是回老家後才有的。

    第一次見到阿思時,那雙和記憶中相似的眼眸,以及那人身上讓自己覺得熟悉的好感就曾讓喻年期望——如果他是喻悅就好了。

    他聽自己談及過去時會感傷流淚,他曾說想當自己的哥哥,他父母離異,跟著母親,卻一個人生活,他喜歡吃辣,愛吃年糕,他叫自己小年,問自己如果找到哥哥,最想跟他說什麼……

    不止一次衝動地喊楊嘉躍“哥”,其實已經下意識地把他當成喻悅了吧?

    可喜歡上堂哥這個事實又讓喻年難以接受,所以本能地傾向於相信喻悅另有其人,那些相似之處只是巧合。然而,墨菲定律再一次證實事情往往會向我們避免的那個方向發展。

    楊嘉躍的道歉已算是默認——原來他不止知道自己喜歡他,還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他的堂弟。難怪他從來不跟自己進一步親熱,難怪他總是忍耐,總是淺嘗輒止,總是不太願意表露自己的心情……

    在確認真相的那一瞬間,喻年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下。他應該是高興的,因為多年的願望落實。

    可那心情竟被巨大的氣悶所掩蓋——自己被蒙在鼓裡那麼久,甚至到現在楊嘉躍都不願意對自己敞開心扉!

    他很想大聲問為什麼,或對楊嘉躍拳打腳踢來發泄怒氣……可母親就在隔了一堵牆的主臥室睡覺,除了默默難受,他什麼都做不了。

    喻年也很失望楊嘉躍的沉默,他背著他兀自睡了。

    次日醒來,喻年精神不大好,楊嘉躍看上去也很憔悴,他整晚都沒怎麼睡著。

    氣氛挺尷尬,楊嘉躍問:“阿姨呢?”

    楊嘉躍初醒時沙啞的嗓音,性感的眼神是喻年最喜歡的,可他並不打算輕易原諒對方,只冷聲道:“上班去了。”

    喻媽媽一早就走了,為兩個孩子熬了八寶粥在鍋里溫著,兩人洗了臉,默默無言地面對面吃早飯。

    楊嘉躍問:“阿姨現在在做什麼?”

    喻年:“在服裝廠。”

    楊嘉躍想起來了,喻媽媽是裁fèng,客廳角落還擺著一台fèng紉機呢。小時候家裡衣服掉了扣子,破了邊角,或是褲子長了,都會拿去讓喻年的媽媽修。

    不過喻媽媽現在眼睛不能識物,還能做那些細緻活麼?

    “她在後勤幫管理。”喻年補了一句,解了楊嘉躍的疑惑。

    楊嘉躍又問:“收入怎麼樣,家裡會不會困難?”

    喻年道:“湊合吧,熬到我畢業應該可以。”……但要繼續讀碩士就可能有點困難了。

    楊嘉躍心道難怪喻年要拼命打工做兼職,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擔這麼大的壓力,實在難得,自己還曾覺得他不成熟,可當他不再只是弟弟,還是愛人的時候,就成了心疼了。

    楊嘉躍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一會兒帶我去看看爸爸吧。”

    喻年:“嗯。”

    下午,楊嘉躍買了一束花,還有掃墓用的金箔紙、香等,跟喻年坐公交車到墓地,又爬了近半個小時的山坡才到喻年大伯的葬位。

    墓碑上刻著熟悉的名字。“大伯,悅哥來看你。”隨著喻年的問候,楊嘉躍的眼淚應聲而落。

    獻花,上香,磕頭,疊金元寶,再堆成一堆燒掉,全過程楊嘉躍一句話都沒有說,連“爸爸”都沒有叫。喻年怨楊嘉躍心狠,可對方的表情又悲痛得讓人深覺戚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的芥蒂那麼深?

    當年一個家庭離婚是相當不光彩的事,大伯和大伯母分離的原因喻年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對堂哥來說是巨大的打擊,可還未等自己有安慰哥哥的機會,伯母就帶著愉悅走了。

    後來伯父和媽媽再婚,喻年還打心裡反對過,因為街坊鄰居都傳伯母和大伯離婚是因為自己母親的插足,那時伯父還一臉慈祥地開導喻年“人言不可輕信”,可若不是這個原因,楊嘉躍又為何不肯承認自己是喻家人?

    回去路上,楊嘉躍忽說:“小年,晚上我還是不去你家住了。”

    喻年啞然,“隨你吧。”這一次他沒再挽留。

    在鎮中心找了一家招待所,果真環境衛生都很差,房間常年沒人住,充斥著一股黴菌味。

    晚上回喻年家吃了晚飯,喻媽媽一聽楊嘉躍要走,緊張地問:“是昨晚睡冷了嗎?床小了?也是,你們兩個大男孩睡一張小床,肯定很擠,要不晚上年年和媽睡吧,叫你朋友一個人睡你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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