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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事物的轉機都是物極必反,因為阿星不想變成“九指乞丐”,所以瞬間的潛能爆發力,讓他抓住了對方“老大”的小拇指,並且一腳狠狠地踢在了那人褲襠上。

    那人夾著褲襠蹲著蹦著,一蹲一蹦想離開阿星這個易燃物,但他的小拇指還在阿星的手裡控制著,傳來的吱哇亂叫聲告訴我這是逃生的唯一希望。

    阿星把鎖頭繞在“人質”的脖子上,一步一個腳印的挪了好久,一直到我們安全的地方撒開人就跑。那人搖搖欲墜地爬起來哆嗦著,他被踢得夠嗆,努力的在地上摸索著足以致命的鐵棍。

    如果沒在這種地方做這樣的事情,我想自己已經笑瘋了,從來沒體驗過被一群漫不經心的“狼群”追趕,而我們卻是拼盡全力的衝刺,阿星劈胯一樣的跑姿與我神似。

    我和阿星都在做同樣的劇烈運動,就連呼帶喘這種由低至高的自然生理都要人半條命,阿星在我身前喘得讓人擔心他會死過去。我一邊念叨著讓我去死吧,一邊念叨著我要活下去。

    越來越遠的背後不停傳來“攮死你”“再看到就打殘”之類的謾罵聲,而我在阿星執著的奔跑中開始逐漸落後。  

    阿星雖然逃的快但是耐力比我差多了,他突然勸我,“歇歇……歇會兒……歇會兒……”

    我不但沒有停止腳步,反而兩條大腿甩的更猛了,“我他媽的根本停不下來。”

    阿星呼哧帶喘地說,“我幫你停。”

    他一伸腿,做了個伸腿的假動作,我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跨了過去。

    在百忙之中,我看了一眼身後還沒被甩掉的江湖老油條,又抬眼看了看阿星,他實在眷戀生命到了不要臉的地步,無奈的重新奔跑起來。

    我們兩個的表情都很猙獰,一個比一個猙獰互相瞪著,我很想掐死面前這個該死不死的阿星,但是發現自己的血液好像都截了流,使不出力氣。

    不知道跑了多久,阿星驕傲地涎笑著,他現在可以驕傲了,因為我們甩掉了那幫人,當天晚上跑回家我只能扶著牆喘氣,從沒試過把嗓子跑啞的經歷,沫沫見了我,不免疑問,“阿卡,你看起來怪兮兮的。”

    我和阿星的事儘量不顯露出來,於是我哼哼地笑,“我天生就是一副異相。”  

    沫沫確定我並無惡意時綻放了笑臉,我卻忍著焦慮告訴沫沫要出去躲幾天,這段時間最好把我忘了。

    沫沫拽著我非要一起走,我又生氣了,“我養活自己都難,你跟著我做什麼,你要是願意就在這等著,我一回來就找你,唉,算了算了,明天你也別在這住了,換個地方吧。”

    如果沒有我,以沫沫的收入狀況,天天住酒店都沒經濟壓力,我也會問自己,曾幾何時,兩個人會突然變得這麼冷靜。

    我感覺自己有點兒不太清醒,“那啥……我得走了。”

    我和沫沫沉默了,沫沫毫不掩飾的露出失望之色,“走了啊?”

    我點點頭,“嗯,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見到你。”

    於是我們繼續沉默,我們沉默是因為都不想哭。沫沫幾乎沉痛的回覆我,“噢!”

    我太知道沫沫不同意了,我去哪裡她一定會跟到哪裡,此時阿星的車已經在外面等我了,我顧不得那麼多,把沫沫推開後奔了出去。  

    奔跑了幾步,我回頭看見站在門口掀帘子的沫沫,她是那樣的孤寂,我帶著最後的念想轉回了身子:對不起了,就這樣吧。

    雖然沫沫瞪著我但是很迷茫,我不知道她在怎麼想,也不知道為什麼而哭泣。發傻的我想帶她遠走高飛,但搞不清是不是因為心裡的邪念而猶豫。

    我鑽進車裡後,看見沫沫在車後努力的追趕,她邊追邊掉眼淚,我問自己在不久的將來還會回來找她嗎?這是個設問句,而設問通常是個坑,可總會有人奮勇的往裡跳,如果有如果,不會再是我。

    沒有誰離開了誰就活不下去,但終究要知道屬於自己的很少,在失去某些人以後,要學著一個人獨立的生活。人嘛,總是要給自己找點事做,哪怕找點開心或者找點悲傷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存在這錯綜複雜的世界。

    車子因為速度太快而顛簸不停,我像罐頭一樣在車裡翻來覆去,腳下的墊子在我身邊活躍地上下飛舞,但已經顧不上它們了。

    文明在這樣的惡劣中也只好蛻變為野蠻,我終於忍不住的在車裡粗野地大叫,“你他媽的能不能慢點,腸子都讓你顛斷了!”

    ☆、《幽夢長酩》第二卷 無名村落(01)  

    阿星不停的轉動著方向盤,“斷了就斷了吧,沒看見後邊追上來了嗎?”阿星的嚎叫慢慢變成了幽怨,他用齧牙咧嘴和痛不欲生的表情來表達我覺得到的東西。

    追上來的不是沫沫,而是那一窩沒打算放過我們的“狼”,阿星這自殺式的車技居然是為了活著,他說命是逃出來,而在我看來是凶多吉少。

    車是好車,但路不平,我看不清外邊的事物,更分不清東西南北,只能看見車窗外的白茫和瞬間閃過的樹木,這輛看起來不算太破的車顛得快要散架,我沒有在形容,它真要散架了。

    車裡沒有誰再喊叫,因為這緊張的氣氛根本喊不出聲,直到車子緩下來我才意識到安全了。

    終於到了一個偏僻的旅館,手機顯示沫沫打來無數次電話我都沒有接,阿星鑽著拱著進了那個覺得不夠踏實的旅館。

    阿星嚎著,“那群王八日的被咱甩掉了吧?”

    我回復著不知道,實質我氣得對自己嚷嚷,“我算是長了見識啦!”

    阿星問我,“啥?”

    

    我沒有再理他,阿星嚷嚷著要報仇,其實是別人在找他報仇,我躺在看起來有些歲月的床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只是住了三天,那群盯著我們不放的“狼”開始在旅館不遠處轉悠,為此,阿星說他能找到了安身好去處,我只能笑笑,雖然他看起來有些愚蠢,但行動上總富有想像力。

    平房所在的村子胡同很深,凋零破舊的景象包容了凋零破舊的我,那破舊不堪的牆角下仿佛有跟我同樣的物種,他們的眼神充滿了不安、空洞、迷茫、絕望,相比之下,我現在的狀態還可以算作生機勃勃。

    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這是一句多麼壯志的豪言,可衣服和食物是我瀕臨最嚴峻的一個問題,時間像撒旦一樣無情,不斷吞噬著我現在的青春,最主要是我沒有錢,我和許多一樣的我都出現在這個村子裡,這應該是上天特意安排好的一所“監獄”。

    走到村子的頂頭,路的中間有個氣定神閒的“村頭大王”擋住我們的去路,倚靠在他左右兩邊的是七八個站沒站樣、坐沒坐像的狗腿子,看上去他們只是一副副餓的骨瘦如柴的架子。

    從外表上看不出他們有過人之處,說他們衣冠不整都看不到衣服在哪裡,那個村頭大王的上身是用床單縫製成一個沒有袖子的袍子,下身是用整條破牛仔褲撕成的褲衩,那張熟悉的臉讓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他們對我這個陌生人早就垂涎已久,從他們喉結浮動的節奏上可以看出他們很久沒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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