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勁歌熱舞,燈紅酒綠,女人們儘可能用沒有意義的布料纏住自己的關鍵部位,在舞池裡搖曳著動人的身姿。
舞池裡的空間並不大,互相擁擠著對方的胸脯,彼此踩著別人的腳,以至於所有男人的皮鞋遭了殃,沒人在意這些,我扒拉著別人,同時我也被別的人扒拉著。
有反應的不僅僅是他們蠕動的喉頭,因為軟體動物們正在一刻不安地摸索著對方的身體,互相沒有任何感情,而坐在我身邊的男女更像是求偶期的獵豹,兩眼冒著綠光四處掃尋。
阿星把酒吧比作人性暴露最明顯的地方,來這的人心懷鬼胎,也放縱恣意,在這裡喝一杯衝散萬千愁緒,在這裡舞一曲甩掉所有羈絆,所以孤單成了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成了一群人的孤單。
我和沫沫到的時候阿星已經喝得差不多了,身邊的女人像八爪魚一樣盤在他的身上,舞池裡有幾個大長腿正在興奮地尖叫著,我被聲音吸引,回頭去看卻僵在那裡。
酒吧的燈打在我臉上,還好紅橙黃綠青藍紫的變換掩飾了我僵硬的臉。
世界很小,朱娣在這時像是也發現了我,她站在遠處對我說話,距離太遠,燈光太暗,我分辨不出她所說的內容。
沫沫叫我,“阿卡。”我連忙回頭,竭力掩藏自己的慌亂,杯子一抖,酒水盡數抖撒在我的身上。
阿星戲謔著我,“太久沒來,喝酒都不會了。”我靜靜看著阿星全不抗拒的在女人身上揩油,但這並不干擾女人舔著酒杯,並且大膽地往阿星懷裡鑽,我只能暗罵阿星是禽獸。
沫沫走過來說,“去洗洗吧。”
我儘量穩定自己的情緒,“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就來。”
走向洗手間的每一步對我來說都是忐忑的,這些天的經歷像是一場夢,我怕朱娣會打招呼,也怕沫沫發現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我撓著頭皮也撓著因癒合在發癢的傷口,假裝不認識朱娣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不幸福的人才想去未來看看,很多人留戀過去是因為過去比當下更美好更難忘,許多人拼命走向未來,是因為現在一塌糊塗,對於我來說,既不留戀過去也不奢求未來,過好當下才是我的理想。
站在洗手間裡磨蹭著不肯出門,鏡子裡的自己還算年輕,符合多數女人所選擇的標準。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隔絕了一切喧鬧和放縱,偶爾有人衝進來抱著馬桶狂吐,也有罵罵咧咧地說著髒話的男人。
心裡有一種東西,讓我此時安靜的仍未意識到心裡的疼痛,有一個人拉住了我,然後她扶住了我,又像是靠住了我。
“樊卡先生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被這嬌滴滴的聲音問的頭皮發麻。
我轉過頭,朱娣正依靠在我的身後,咧著紅唇看著鏡子裡的我。我下意識地搖頭,慌亂地拉著朱娣離開洗手間,確定四周沒有熟人,我才開口說話,“你怎麼跟來了?”
朱娣趴在我的肩頭說,“我就不能來嗎?”
欲望會玷污本質,我儘可能的推開了她,然後做賊心虛般地看著四周,“等等,別這樣。”
朱娣說,“我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原來也是一個到嘴後就不認人偷腥的貓。”
我不想辯解,更不想跟眼界不一樣的人辯解,“咱們倆那天什麼都沒做。”
又一聲石破天驚,“阿卡?”
沫沫站在遠處看著我,臉上掛著微笑,我急忙推開朱娣朝沫沫走去,沫沫的眼神讓我不敢直視,她問我,“你和這女的認識?”
我抵在牆根處以免不被沫沫看到正臉,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感覺自己的正臉在不知不覺中擰成一個側臉,甚至現原形般的漏出一副逃跑的姿態,“不認得,不認得。”
沫沫點點頭笑了笑,“我想也是,一個外表並不突出內心又保守的小伙兒,怎麼會讓別人一見鍾情?”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不說話,可是與其讓沫沫懷疑還不如讓自己先說句謊話。好在朱娣算是一個識趣的女人,“哦,我說呢,原來早就約好了人。”朱娣別過頭自感無趣的離開了。
沫沫說,“你還挺受歡迎。”我鬆了一口氣摟著沫沫往外走,不管怎樣,裝傻充楞是個不錯的選擇。
等我們回去時,阿星身邊的女人鶯鶯燕燕地散了,簡單的碰杯,這是默契也是習慣,我不解阿星的異常,“從沒見你動情的樣子。”
阿星舌頭腫了,“別提她了,今晚咱們只是喝酒。”一瓶又一瓶地喝著,阿星已經是醉倒。
☆、《幽夢長酩》第四卷 藕斷絲連(09)
我沒理他的話茬,我和沫沫拼力拖著阿星出了酒吧,深夜的冷風吹來,涼人心肺,阿星一個踉蹌推開我們然後跑到牆邊嘔吐起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才扶牆起來。
沫沫問我,“他沒事吧?”
我在好氣又好笑中終於有了勇氣,“沒事,只是丟了一件衣服而已。”
“我聽蓉蓉說她打算嫁人了。”沫沫看著阿星,所有為情所傷的人都是值得被同情的,“她最近認識了一位老闆,不光有錢而且剛離婚,蓉蓉很早就說過這一行根本干不長久。”
我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阿星會這樣。”
沫沫說,“我一直以為阿星對她沒感情。”
我嘆了口氣,“日久必然生情啊。”
我就是沒事找抽型的,沫沫鬆開拉著我的手走過去扶起阿星,她對我說,“我覺得阿星比你帥,而且比你更痴情。”
我非常介意沫沫說這種話,一個人累死累活,如果沒有人體諒就會覺得很難過,一顆心盡職盡責,如果少了人懂得就會感覺不值得,人總有話要說,只為了聆聽和安慰,心難免會脆弱,只渴望疼惜與愛護。
我悄悄的問沫沫,“為什么女孩都喜歡阿星那樣的,而不是我這種人?”
沫沫不假思索的說,“因為你不夠虛偽而且嘴不甜,不會睜著眼說瞎話,女人都是一樣的,男人有一顆好心不如有一張好嘴,好心永遠比不過好嘴,現在的社會現在的人都喜歡虛的假的,不喜歡真的,會做的不如會說的,會說的不如會裝的,你看看阿星就比較會裝。”
沫沫說的很現實,女人天生都有幻想症,雖然做的沒有說的完美,但說的永遠沒有做的實際。
阿星現在的狀態像是死了,把他丟進計程車,給司機報了他家的地址,由他自生自滅。
“回家咯。”我扛起沫沫往前走去,從酒吧里沾染來的煙味和酒味被風吹散。
沫沫在我肩上掙扎,“你放我下來!”
我喊道,“怎麼還害羞了?”
儘管嘴上拒絕,但沫沫心裡是願意的,“你放……肆!你這樣癲得我要吐了。”就這樣扛著她,不像電影裡浪漫的情節,卻有情人普通平凡的快樂,沿著路燈慢慢走著,我覺得一定能走到地老天荒。
愛情需要希望,沫沫給了我美好的期許,我才有勇氣越走越遠。我學著文藝青年的方式用喊叫聲打破了夜空的寧靜,有天為證,有月相伴,我對她的愛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