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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個讓我反感的字眼,有那麼一瞬間,我因為這三個字像被潑了一盆涼水一樣,唰的一下從頭冷到腳,心裡在抓狂卻抵抗不過站在一邊的沫沫,我全力安慰著我的脾氣: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幽夢長酩》第六卷 一念生死(03)
我的臉部頓時火辣辣的疼,沫沫尖叫一聲,“阿卡!”
男人把沫沫護在身後,怒視著我,“你他媽是什麼狗東西。”他那樣的理直氣壯,以至於讓我不得不看一眼自己過於普通的穿著打扮。
我發自內心的冷笑,愛情最重要的是找到對的人,並不是多麼認真多麼努力,我的墮落來自我的看透,如果天道酬勤有用的話,我根本沒有輸的理由,即便沫沫是後娘養的我也得罪不起,因為同情,或是太愛。
阿星從門內探出半顆腦袋,我真想給它擰下來,他和我大眼瞪小眼地看著,然後又縮了回去,我心裡開始對他咒罵:見死不救的玩意兒,胳膊肘往外拐的賤貨,沒義氣的王八蛋,分不清誰重誰輕的人渣……
或許對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我才有怨恨的勇氣。阿星很久以前就說過,能動手儘量別吵吵,而我根本顧不得所謂的禮儀,也許是委屈激發出來的勇氣,我揮起拳頭剛要衝到男人面前,卻又毫不猶豫的收住了手。
沫沫擋在那人的面前,並提高了嗓門喊我,“行啦,要打就打我吧。”
男人想推開她,“沫沫,你別管,我來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窮屌絲。”但沫沫固執地站在原地看著我,所有人也都看了過來,我忽然明白過來,我確實像他說的那樣不堪,這個屋裡多餘的那個人其實是我。
傷人心的不是責罵而是謊言,冷人情的不是離開而是欺騙,一顆心經不起太多的無視,一份情受不了太多的擱淺,跟在別人身後的哈巴狗,除了默默離去沒有第二條路。
我真的很想笑,那種很想笑但表現出來是一種像哭的表情,在沫沫眼裡我到底是個什麼,不管是什麼都沒人給我答案,我的拳頭在這樣的女人面前毫無選擇,頹然放下手朝著門口走去。
我對沫沫說,“本來就不存在合理的解釋,咱倆分手是必然的,或者……哦,對不起,沒有或者。”我的話語開始無倫次,想不出來更好的話來回擊那個有錢便是爺的人。
沫沫在我的身後喊,“阿卡,你會後悔的。”
傷心不過百日長,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兩個人是過,一個人也照樣活,我想我不會再去討好沫沫,因為她並不領情,那個男人興致勃勃很有生命力地看著我。
我簡單地用“本該如此”結束這一話題,並狂怒地揮了揮手,“我早該後悔了,你當我傻我又不是真的傻,只是曾經為你心甘情願罷了,現在我也學會對你偽裝,不冷不熱,不咸不淡,然後聽你說一句你變了,不知道我這樣說你是哭還是笑呢。”
抱著酒瓶搖晃在舞池裡,左甩右擺,感覺整個人都在飄,我的身後是依然是開始時的歡笑和喧譁,雖然不停的往嘴裡灌酒,腦袋卻越喝越清醒,這幾天本來就是一個烏托邦,我們只是在夢裡湊合著過了一段時間,如今夢醒了,一切都歸了零,我依然為屌絲群體代言。
音樂由嘈雜變得舒緩,舞台上有人抱著吉他在唱情歌,舞池裡的人都半醉半醒的裝瘋賣傻,隨著這升騰的曖昧氣氛,男的女的抱在一起搖晃著。
沫沫站在遠離了我的地方,我無法看清她,但我能確定她一定在看著那個有錢便是爺的男人,不論這個男人的品質是好是壞,性格是柔是劣,沫沫遇見一個他認為值得依靠的男人,應當是她的幸福。
一個女人坐在我的身旁,她身上劣質的香水味讓人有些作嘔,我連忙推開她往舞池外跑去,空氣一下變得清新起來。趴在洗手池上不知道吐了多久,感覺腸子都快吐出來了,門外的人拼命的敲門,可勁地嚷嚷,“大兄弟,快點兒吧,實在憋不住了。”
我打開門想罵他一句,但他壯碩的身軀闖進來噎住了我,殘存的理智讓我懦弱了下去,男人推開我就往廁所里沖,看都沒看我一眼,沒幾秒就傳來一股騷氣的氣味。
我忍不住想再吐,廁所的門卻開了,那個男人坐在馬桶上一臉苦相地看著我,“沒紙了咋不說一聲啊。”
他很年青,比我大但大不了一輪,如其說骯髒不如說他一身土灰色,他的衣服上濺著酒紅色,如其說疲倦不如說有些睏乏,與這種睏乏相背的是他的眼睛很亮,可能是我曾見過的最亮的一雙眼睛。
“嘔……”我衝到洗手盆吐了一池子。
我站直了,嘔吐到累得眼冒著金星,等我給這壯漢送紙時看他都快坐在馬桶上睡著了,這不是睡覺的好地方,我強制把他晃醒。
“今天晚上你都吃了什麼?消化這麼差勁啊。”這個壯漢名叫楊鴻天,為了報答我的送紙之恩,他非拉著我再喝兩杯。
楊鴻天舉起酒瓶跟我狠碰了一下,那氣勢像要把我手裡的瓶子撞碎,“沒什麼好吃的,估計是大蔥吃多了。”
不懂事的我總以為楊鴻天這體型也愛吃蔥,其實不然,我和楊鴻天雖然是萍水相逢,但他爽快的性格讓我暫時忘卻了太多煩心事,他自認為滿口的段子,我卻不覺得好笑。
他對我很有興趣地問,“大兄弟,怎麼稱呼?”
我卻毫不在乎,“叫我阿卡吧。”
楊鴻天絕對訝然地啊了一聲,“阿卡巴,真是好名字啊。”
我清楚我是個被老天整治的無神論者,繼一個文盲之後,又多了一個智障,我想離他遠點,空的腦袋不可怕,怕的是進了水然後被門擠,最後再被飛機翅膀刮過的腦袋。
跟楊鴻天一起聊天簡直就是舒服,不用想那麼多,隨便吹牛,怎麼快活怎麼來,直到他趴在酒吧的沙發上鼾聲大作,我才想起自己的憂傷。
這個時候我有些佩服阿星的明智,一旦跟錢沾邊了,就不用管愛情不愛情的了,各取所需,兩不相欠,我開始感概人和人之間大腦結構所存在的區別。
☆、《幽夢長酩》第六卷 一念生死(04)
我的追求永遠是接近常人,體味酸甜苦辣,深愛與痛恨。拿出手機,上面只有阿星的未接來電,回撥過去,他接電話的聲音刻意放低,“茉莉和你在一起嗎?”
我厭煩的說,“老不正經,這麼晚和我在一起正常嗎?”
阿星現在又有心思跟我如灑春風了,他呵呵一笑,“茉莉她沒事吧?”
給他收拾爛攤子的事我不做,“有沒有事我怎麼知道?”
他的語氣也有些不耐煩,“吃嗆藥了?”
“好了好了,沒事掛了吧。”我掛掉電話並關了機,因為阿星打來的電話而生氣,因為沫沫不打來電話而心煩。
有些東西並不是越濃越好,要恰到好處,深深的話淺淺地說,長長的路慢慢地走,然而漫漫長夜只有傷心過的人,才知道多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