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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熬不住,跑進房間倒床就睡,半夢半醒間我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睜開眼,沫沫正癱坐在床沿。
我揉了揉眼睛,“回來了?”
沫沫見我醒來,低頭“嗯”了一聲。看她不省人事的樣子,我清醒的彈坐起來,“怎麼了?”我打開燈,看到沫沫紅腫的眼睛,唇邊的妝都花了。
“是誰幹的?”我暴躁大喊,如其說我暴跳如雷不如說我現在想殺了誰,“哪個王八犢子?”
沫沫被我嚇到了,“大晚上的,你別瞎喊。”
“你最近都瞞著我幹了什麼?”我質問她,“是不是跟著那個叫蓉蓉的□□接待了嫖客?”
說完這句我就後悔了,不管坐檯還是出台性質上沒有區別,沫沫用力擦著嘴唇,像是看小丑般看著我,在沫沫陪誰之前我根本就沒有在乎過她。
我突然啞口無言,上前抱著沫沫,能明顯感覺得到她在發抖,怪一個女人的選擇不如怪自己沒用。
“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錢啊,沒錢怎麼生活,沒錢怎麼可能有未來。”沫沫斷斷續續地說著,她讓我覺得脫貧比脫單還要重要,“阿卡,我覺得自己就是賤命。”
我在她耳邊吭聲,“你最在意什麼,什麼就會折磨你。”雖然我這樣說,但我告訴自己很需要錢,它是我生活的保障,就像阿星喜歡女人一樣,儘管女人不是他的,只是讓他覺得女人是一個男人的工具。
溫柔可以偽裝,浪漫可以製造,美麗可以修飾,只有心疼才是最原始的情感,原來一直尋找的愛情是被沫沫心疼和心疼沫沫的感覺。我想,愛的最高境界應該是心疼。
夜深人靜,寂靜如水。
我一直不承認從那個村子村回來我們都變了,從前每天心安理得的接受著沫沫掙的錢,然後恍恍度日。現在為了減輕心中的愧疚感,每天我都穿得人模狗樣,買菜做飯,沫沫會扮演成我的女朋友角色,現實不可能的事,沫沫也都儘量去做。
我們之間的感情晦澀多於直白,朦朧多於明了,就算不想面對這件事,但該來的還會來,太陽還會照常升起。
夜裡夢見吃炸醬麵,醒來時發現鞋帶沒了,本以為鞋帶被當作炸醬麵吃掉了,後來找了半天才在枕頭下找到,沫沫已經走了,她在桌上放了兩千塊錢,這即將成為我所揮霍的資本。
走了的人就沒必要再挽留,再挽留也沒有原來感覺,情沒了就不該回味,再回味也不是原來的心情,當恐懼來臨的時候總會有人去堅強的面對,也總會有人選擇逃避。
我給阿星打電話,“還活著嗎?”
阿星的聲音有些慵懶,“當然,越活越年輕啊。”
我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晚上老地方見。”我發現胡茬子冒出來了,該收拾好自己去享受夜生活了。
阿星的聲音壓低了些,像是偷情被發現一樣,細長的聲音通過手機刺到我的耳膜,“怎麼不在家裡宅著了?”
我暗想這個文盲小時候沒少看童話故事,那年在胡同巷子裡,他穿著短褲衩掛著兩行鼻涕,總愛攔住來往的小丫頭,然後拽著她們的辮子,得意地看著她們哇哇大哭。
我這時沒有說話,阿星直接掛掉了電話,我也不惱怒,這就是他的性格。
☆、《幽夢長酩》第四卷 藕斷絲連(02)
在他的潛意識裡應該是我的大哥,如同曾經的那個賭約,儘管我們都沒有放在心上,但當他牽起“尤物”的手時,在某種形式上阿星的形象在我的印象里定了型,他有資本在我面前耍酷。
孤獨像是一壺酒,時間越長越香醇,我不想和別人分享同一杯佳釀,抿一口,醉一醉,醒來後,我的世界和別人也不一樣,直到翻箱倒櫃都沒有發現刮鬍刀,我抓起錢出了門。
白雲是天空的情人,烏雲一來它就撒腿跑了,當我走進了一家便利店,隨手拿了刮鬍刀準備付錢,忽然看清了收銀員的樣子,我折返了回去,又捎帶了一桶方便麵。
我儘量表現出偶遇的樣子,“你怎麼在這?”悶騷如我,比起阿星大搖大擺的模樣,我更喜歡這種場景。
茉莉顯然很意外,“呀,怎麼是你!”
只是閒聊了幾句,阿星沒有說謊,他的確不是人。不管是誰睡了誰,阿星都沒回去,茉莉四處都找不到他,身上沒錢,只好找一份工作以至於不讓自己餓死。
“你知道海星在哪兒吧?”茉莉帶著期望問我,“為了躲我,都不回家了。”
緣起緣滅,皆有因果,我和茉莉是有緣分的,所以我有幫助她的必要,主要是我受不了那讓人心疼的眼神。我乾脆的回答她,“知道。”
“謝謝你願意帶我去見他!”還沒等我說完,茉莉就從櫃檯里衝出來拉住我的衣袖,“快帶我去。”
我尷尬地後退了一步,企圖阻斷她過分的熱情。
“要不然,你等我下班!”茉莉自說自話地又回到原位,拿起我買的東西掃碼,“總共十二塊八毛。”
實質我只買了個刮鬍刀,因為茉莉請我吃了一桶面,等茉莉一下班,她不停的祈求我去找阿星。
我帶著茉莉晃悠著走,“天還沒黑,禽獸還沒出門。”
若要相信緣分,我會將感情在一人身上用盡,茉莉向前一指,“你看那是誰。”
順著茉莉所指的方向看去,我內心的懦弱阻止了我前進的腳步。倘若圍觀的人多了,簡單的事情也會變得複雜。但是我不可能趕走看戲的人,也不會預知事情何時會發生,如果發生了我只會措手不及。
我朝著相反的方向準備離開,“我們走。”
茉莉緊緊跟在我身後,“你們是不是鬧彆扭了,吵架了還是分手了?”
我沒有停下來,渾身上下像是被馬蜂蟄了一樣,攥緊的拳頭迫使指甲扎進了肉里,這也比不上心疼,腦後有一道目光緊緊追隨我,那目光既委屈又無奈,既悲哀又決絕。
茉莉不依不饒擋在我前面,“我問你話呢。”
我低著頭,不希望這個敢愛敢恨的小姑娘看到我紅了眼,茉莉指責我說,“看到女朋友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就知道躲,真沒用!”
“閉嘴吧!”我儘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卻邁不動腳步。
茉莉還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身邊來往的車輛鳴笛聲不止,我呆站在原地感覺天旋地轉。茉莉不自信的囁嚅,“追上去把那男的揍一頓。”
這是沒有意義的指控,為了永久的美好偶爾的犧牲是有必要的,我一把推開茉莉,不想糾正她身為女孩子的漫不經心,只希望自己消失的時候立刻消失,茉莉沒有防備的倒在地上,手掌擦出了血絲,隱約的血腥味讓我猛然清醒。
本想伸手拉她,還是算了,“今晚阿星會去酒吧。”留下這句我飛奔出去。
小時候喜歡一個人跑步,阿星總不理解我,其實他不明白這種快感,奔跑起來風打在臉上,腦子是空的,所有的愁緒都被拋在腦後,什麼都不用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