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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台前,他還刻意在前一排停留片刻,擁抱了自己的導演。
等到真正去張秋風身邊,作為師姐,當然免不了要跟他說幾句,調動氣氛。
張秋風沒急著將獎盃給他,只是打量了師弟幾眼,說:“師弟,你今天看起來,跟以往不太一樣啊。”
光落在倆人周邊,傅廷川長身玉立,似一株筆直的松樹,他笑:“哪不一樣?”
“青蔥了不少。哎喲,還別個小雪人,拿個獎都不忘賣萌。”
席間鬨笑。
姜窕也揚唇樂呵,他今天的造型創新,全出自她之手。
傅廷川從善如流:“年紀大了,偶爾也要靠一些外在的東西提升下精神氣。”
“也是,我比你年紀還大呢,下次應該戴個麋鹿角,”張秋風唇角挽出漂亮的孤獨,把小人高舉振翅飛鷹的金杯交到他面前:“祝賀你。”
“謝謝。”傅廷川頷首,雙手接過,也擁抱了自己的師姐。
掌聲如潮。
姜窕的雙目,仿佛落了水,泛濫到已然看不清屏幕。
等到傅廷川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她用紙巾擦乾淨眼淚,安靜地凝望著。
“各位,晚上好,”台下尖叫,“我是演員,傅廷川。”
他的自我介紹極其簡單,僅有演員二字。
多麼普通,又多麼厚重,承載了多少似水年華,又囊括了多少酸甜苦辣。
只有本人知悉。
“很榮幸,今晚來到這裡。入行十多年,我始終認為,電視劇,是我們演員與大眾之間的,一個非常合適的交流表達方式。我深愛著演員這個職業。我這個人,不大喜歡向他人展示我的生活,因為我的每一部作品,才是我的自白書,我的辯護詞。我的戲,才是我的人生,”
傅廷川說到這裡,掌聲驟起,又慢慢停息。
他繼而致謝:“感謝中央電視台,感謝中國電視劇製作中心,感謝出品人張瑄女士,感謝製片人周啟元先生,感謝導演李昌盛先生,攝影言祁先生,美工宋如煙女士,編劇常優先生,以及《灰色》攝製組幾百位演職人員。還有我的所有影迷朋友們,感謝你們對我的支持和喜愛。
我拿著這座獎盃,但榮譽屬於你們。
只要我在一天,對演藝的追求之路,就不會停止。”
最後,男人略舉金杯:“謝謝大家。”
現場又是經久不散的掌聲,徐徹手都拍疼了,嗷嗷叫:“啊啊啊啊啊說得真好!!”
姜窕歪頭問他:“傅廷川是臨場發揮?之前沒準備過手稿?”
“嗯,”徐徹抽鼻子:“他從來不需要提前寫感言稿。”
厲害,姜窕在心裡暗嘆。
一位聲音渾厚的男主持登台,送走傅廷川。
男人大步流星往台邊階梯走,半途,他忽然駐足仰目,朝著觀眾席後面,某個方位,晃了下獎盃。
似是在對誰邀功求賞。
攝像機特寫還追蹤在他臉上,他挑著眉,很是意氣風發。
心有靈犀一般,姜窕當即反應過來他是做給誰看的。
她立馬振臂,高豎兩根大拇指,激動地搖著。
鏡頭想隨之捕捉,可無奈太遠,人潮洶湧,並不清楚傅視帝關注的點具體在哪。
後排米分絲也在狂呼……
大概,是拿來取悅那些fans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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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窕回到橫店。
隨意打開微博,首頁全是傅廷川榮獲飛鷹獎最佳男演員的消息。
他的那段獲獎視頻,被官方和米分絲剪輯出來,交口稱讚,瀏覽量高達幾億。
還有他那晚的“裝嫩”扮相,也給諸多少女米分們會心一擊,網絡放出的那些圖片,下面評論普遍呈現“怒赤裸踝”“我是那個雪人”“天吶老男人賣萌真是要我死啊”的洶湧趨勢。
一個月前的負。面。新聞截圖,也被一些激動的姑娘們掛出來打臉。實力是最響亮的耳光。
她們的偶像,用最好的方式,告訴她們,他值得她們的喜歡和追尋。
姜窕給傅廷川電話,刻意問起那晚的事:“你那晚晃獎盃,跟誰晃的啊?”
“你說跟誰?”傅廷川回。
“跟我?”
“對。”
“那麼遠,你知道我坐哪?”
“不知道。”
“那你晃個什麼,也不怕晃錯了方向。”
“我知道你能看見我就行。”
“哼,”姜窕輕輕笑,承認:“我是能看見你,真的帥哭全場。”
男人的腔調很是愜意:“我看不見你,但心裡有。”
姜窕咬著下唇,怕笑容的彎度過於誇張:“就你會說。”
北京這頭,傅廷川在工作室別墅外邊散步,嘴就沒攏住,聽見姜窕說話,就想笑。
他呵著白氣,觀察庭院裡的植被,陡然,他步伐一頓。
他搭著手機,輕輕說:“院子裡的臘梅開了。”
枝頭,小小的一朵,五片小瓣,黃得透亮。看著明明嬌嫩,卻能生在最天寒地凍的時光。
“怎麼了?”電話那頭的女人問:“你要拍照給我看麼?”
“拍不來,”傅廷川看向一處,目光邈遠:“吳越王說過,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想我了就直說,吊什麼書袋。”姜窕嘟囔
傅廷川勾唇,不再言語,是啊,他想她了,真的很想,他的姑娘。
第四十四章
平安夜,姜窕請shape工作室的所有同事吃了一頓飯。
請客目的無他,要單飛了……不聲不響地走太不厚道,總該讓大家知情。
用餐地點在附近一家海底撈,姜窕定了間包廂,足夠將工作室所有人塞進去。
“難得啊,”孫青和她一道提前到店:“我們平常省吃儉用只為買彩妝造福廣大網友的姜窕同學,居然也學人請客了?”
姜窕挽著她手臂:“那是因為有大事要宣布。”
“什麼大事?”孫青晃晃手指:“你要給我沖鑽石啊?”
“想得美,”姜窕在她腰間捏了一把,有些不大好開口:“就是……我要出師了。”
孫青:“什麼意思?”
姜窕解釋清楚:“離開工作室,自己出去找活干。”
“真的?”孫青瞪大眼:“為什麼?!”
“多少有點個人原因吧,”姜窕呼氣:“自己也想出去闖闖。”
“你要丟下我一個人了?”孫青不再走。倆人停在大廳,身邊有棵巨大的聖誕樹,燈串閃個不停,流光熠熠,頗有節日氣氛。
姜窕不敢直視孫青眼睛,視線定格在一顆金色的聖誕球:“我走了,你正好當一姐呀。”
“我不要。”孫青嘟嘴。
“我天天給你發微信聊天。”
“不行。”
“每個月送你500鑽石?”
“也不要。”
姜窕驚訝:“原來我的地位都比奇暖還高了?”
“你地位本來就比奇暖高好嗎?你走了,讓我跟誰玩去。”孫青苦逼臉。
“我介紹個好玩的男人給你玩,行嗎?”姜窕換路線撫慰身邊的室友。
渾身上下充斥著恨嫁因子的孫青立馬兩眼發亮:“真的?很好玩?”
孫青這姑娘,逢年過節回去,相過不少次親,基本都失敗了,其中不乏各方麵條件都不錯的青年才俊……但,孫青覺得對方不夠好玩。
好玩,顧名思義,就是能引起興趣,且有意思的事物。
“對,很有趣,”姜窕掏手機,翻出徐徹的微信,指給孫青看:“就這個號,你加下,人長得不錯,有房有車。”
“真的啊,”孫青跟著念出微信號:“xushuaideyibi?許帥得一逼?”她笑了一聲:“哈哈,他姓許麼?一看這名字就覺得他很好玩。”
姜窕沒急著拆穿是“徐”不是“許”,只暗自發笑:“你好友驗證里就說自己是孫青,姜窕朋友,他肯定會通過。”
“好。”孫青的五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躍動,她是低頭一族的典範代表,打字速度驚人。
姜窕拍拍她肩膀:“以後,他陪你玩。”
——如果玩得好,玩得順利,我們恐怕還能再常碰面。姜窕在心裡補充。
孫青把手機別回衣兜:“真的要走?不走不行?”
“嗯,真的,”姜窕微笑,原先狡黠的眼光,變得凝重而認真:“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