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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男人已經取出手機,眯起眼瞄了下,接起。
“好,馬上過去,我知道了。”他嗓音喑啞,像太久沒喝茶,像硌在沙地上。
很……性感,撩得人耳膜痒痒的。
與此同時,姜窕的微信提示音也從衣兜里蹦了出來。呃,要回去了。
傅廷川掛斷電話,轉眼看姜窕,她臉蛋上的紅暈已經褪去,此刻沒有一點血色,只余受驚後的蒼白。
她的手腕上,一圈發紅的印子。只有他才清楚自己剛才多用力。
他有些難堪,也對面前的這個女人……感到抱歉。
傅廷川從躺椅上坐起來,無聲地長吸一口氣,說:“對不起。”
“沒事……沒關係。”雖然不知道他在歉疚什麼,姜窕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了。
傅廷川剛才的反應的確不尋常,但也能理解。有部分人入睡後相當警惕,對於一些接近的事物都會風聲鶴唳,糙木皆兵。尤其傅廷川還是風頭浪尖的大明星,平日的壓力,也一定很大吧。
“我睡眠,不太好,有些起床氣。”這位姓傅的演技派又試圖撒謊了,就是台詞說得有點艱澀。
……果真是睡不好,剛才被她吵到了,才遷怒到她身上的啊。
姜窕立馬開啟「粉絲為偶像操碎了心」模式:“你平時睡眠很差麼,睡覺前可以喝杯牛奶,吃褪黑素,聽輕音樂也行啊。”
傅影帝:“……”
愧疚,深深地愧疚感。
從他清楚自己有這個心理疾病開始,最擔心的事還是要發生了。
他很害怕自己會成為他最反感的那類男人,完全被下半身操縱,喪失理性的思考和決斷。
拍戲以外,如果他想吻一個姑娘,那一定是因為愛她,而不完全是欲。念。
傅廷川轉移話題:“徐徹剛剛打電話給我,導演叫,要回去了。”
“是啊,我們人也叫了,”她晃晃手機,一片白光從她半邊臉飛逝而過:“一起走?”
“嗯,”傅廷川站起來,理好毯子,掛在臂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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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場戲拍得很快,做完收尾工作,姜窕就回酒店了。
路過前台時,有個妹子叫住她,說:“姜小姐,有你的快遞。”
姜窕走過去,看了下寄件地址,美國。
孫青在她身邊,麻木的樣子:“肯定又是彩妝。”
姜窕嘴角微勾,是啊,應該是她代購的東西到了。
回到房間,姜窕從抽屜里取出小刀,和所有深愛著網購的女性一樣,手起刀落,刀刀要害,十幾秒就拆箱成功。
扯掉泡沫,裡面東西的包裝盒完全呈現出來,是她上個月底訂購的Bobbi brown的2015秋冬限量眼影盤。
九個顏色,都是很冷靜古典的色彩。有啞光的,能抹出濃郁的夜色;也有亮片的,終會成為眼皮上的星空。
這個系列的名字叫銀致魅夜。當年Bobbi和全家去南非旅遊,那些鋪天席地、富有生命力的植被,令她深受感動;而最讓她難忘的,還是布滿繁星的璀璨夜空,那是在鋼筋森林裡看不到的極致夢幻和美景。
“銀致魅夜”的靈感便來於此。
真是應景的產品啊,姜窕盯著這盤眼影,盯得出神,回憶著和男神散步回來的那段路,那片夜晚。
一雙影子並在一起,一高一低,一男一女。
兩個人都沒說話,秋深露重,心卻是自在而溫暖的。
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姜窕的身體裡在煮糖水,有些甜蜜沸騰著,要溢出來。
這麼開心地想著,她站起身,找到一大塊空著的桌面,把眼影放上,放近手機,照相。
她全方位、多角度地拍下好幾張,客房裡光線是暖橙色的,畫面自帶濾鏡。
姜窕也沒修圖,彩妝盤、唇膏之類的東西,她基本會保持原貌,防止色差,再分享到微博。
她登大號的次數不算多,一周可能才分享一樣產品。
她還沒用過這盤眼影,說不出什麼心得,只是想發泄心情,於是配了幾個字:“在今夜撞上星星。”
發上去沒幾分鐘,下面立刻湧出幾十條小天使的評論,好幾個都在問:女神最近好文藝,總發這種我們看不懂的東西,就一句話,芭比布朗的這個眼影,到底好不好用?
姜窕挑了個回覆:還沒用,但買來也不後悔。星空本身就很容易讓人喪失理智了,不是嗎?
不是嗎,是啊。
姜窕在心裡回答別人,也回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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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房裡,傅廷川支走徐徹,在沙發坐了一會。
小米糰就靠在他身邊,像一團白色的小雲朵。
男人撫摩著它的腦門,它就舒服地眯起眼,身體裡傳出愉快的嘟嚕嘟嚕聲。
完成每日的“主僕情誼”維繫工作後,傅廷川拿出手機,調出一個聯繫人。
他手指一頓,有些遲疑,不大情願按下撥出鍵。
他已經很久沒聯繫過這個女人了。
再一次打電話給她,意味著,他又“病入膏肓”了……實在沒辦法,不得已而為之。
“小川兒,你又發病啦?”果然,對方一接起電話,就如此直接粗暴地說道。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好,喊一聲“陸教授”。
傅廷川坐到寫字檯前,手撐著額頭,有點身心疲憊地說:“是。”
“說下具體情況。”電話那邊的女人沉聲道。她是傅廷川的主治醫生,心理學教授,叫陸水仙,五十多歲了,卻保養得極好,和三十歲人似的。
“嗯,”醫生是最不能隱瞞病情的對象,傅廷川整理了下語言,一五一十陳述出來:“是這樣的……”
他把進組後認識姜窕,見到她的手,以及那些……生理反應的突發情況,直至今晚險些失控的過程,全都告訴了陸水仙。
陸水仙沉靜幾秒,問:“在這之前,你多久沒有對女人的手有過性。衝動了?”
傅廷川略作思忖,答道:“半年左右吧。”
“是挺久的了,我還以為你好了呢,”對面的陸教授嘆氣:“其實,戀手戀足這些,在心理學裡是很常見的性。反應,一般情況下不用治療的,畢竟人類的性。滿足來自各個方面。很多男人看見翹屁股,大奶。子,小蠻腰,細長腿也會硬呢,但你固執地認為這個情況影響到日常工作和生活了,所以特別急切地想治好。”
“是,”傅廷川把玩著桌上的一支金屬鋼筆:“也很影響我在感情方面的判斷力。”
正如陸水仙所言,傅廷川之前曾進行過長達一年的系統脫敏治療,也略有成效。半年沒復發,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耳畔有紙張摩擦的輕響,陸水仙似乎在翻資料:“之前這半年裡,你見過你認為好看的手嗎?”
傅廷川回憶少頃:“有吧。”
“沒刺激?”
“沒,準確說,沒什麼大的刺激。”
“也就是說,”陸水仙嘭一下合上書:“讓你舊病復發的根源,就是你說的那個化妝師的手是吧?”
“應該是。”
“她手很好看?比你以往見過的女性的手都要美?”陸教授開始問診。
“對。”傅廷川不假思索。他生活在這世上三十年有餘,因為怪癖的關係,對女人手部的關注度會異常高,也會在心裡有比較。姜窕那雙手,的確是他所遇到的,最合眼緣的。
陸水仙困惑地嘶了下:“我懷疑啊,經過之前的治療,你的眼光也變高了,不會像以前那麼飢不擇食,當然,飢不擇食這個詞誇張了點,哈哈。你這次會有反應,是因為之前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手,我現在急需確定一件事,就是接下來你看到更漂亮的手,會不會帶給你更加強烈的刺激?”
“怎麼確認?”傅廷川問。
“你等下,我想想,我需要個能拿來比較的例子,”電話那頭的女教授陷入沉思,突然,她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我也記著有這麼一雙手,作為女人,我看了都有點怦然心動,羨慕嫉妒,應該能和你那個化妝師的手比一比……要不這樣吧,你去瞧瞧我說的那雙手,然後來回答我的問題。”
“行,怎麼做?”
“你玩微博的吧,我記得你玩的。”
“偶爾看看。”
“那行,你現在打開客戶端,去搜個博主,名字是combing,com-b-i-n-g。”
“嗯。”
陸水仙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拼寫著,生怕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