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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這女人,跟以前景勝帶過的女孩都……
不大一樣。
清湯掛麵,也憑空生出一股寧靜不卑的氣場。
偶遇熟人,景勝倒是一點不慌,拷著於知樂的手,也未見一絲鬆懈。
他眉宇間逐漸聚上了幾分熟練的惡劣:“岳子,你怎麼沒去……”
咳!
眼鏡男重咳一聲,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沒去幹嘛?!”女人輕蹬他小腿一下:“你本來準備去幹嘛??”
景勝看得眼睛都彎成兩道fèng了,他幫基友圓場:“不幹嘛,岳子約我打牌,”緊接著牽高了於知樂手,把它們一塊按在胸前:“我沒答應,要陪女朋友,我一秒鐘都不想離開她。”
丟人現眼,於知樂瞬間拉低了兩人手,想趁此機會脫開。
旁邊人偏不讓,跟在她指腹生根了似的。
“我靠……”朋友偏開頭,一臉真幾把辣眼睛。
女人聞言也笑,又掃了眼於知樂,大紅唇飽滿貴氣:“小勝兒,你也介紹介紹啊。”
“好嘞,”景勝抬抬下巴,對於知樂說:“林岳,我兄弟,這位美人是他太太,孔……”
“空心菜。”林岳搶過話頭。
女人回嘴:“你才空心菜!”
景勝笑顛顛糾正:“她叫孔欣瓷啊,不是空心菜。”
於知樂忍俊不禁,但她還是抿了抿唇,初次會面,不好讓這份笑意太明顯。
景勝往身邊女人肩膀斜靠了靠,對友人介紹起她:“這位,於知樂,我……嗯,愛人,我愛人。”
嗤,林岳笑了。
於知樂:……
“是不是那個……”孔欣瓷猛地記起什麼。
林岳是明白人:“就那個。”
孔欣瓷一笑:“也算和我們夫妻倆有淵源啊。”
於知樂不大明白。
孔欣瓷彎唇,提點:“我給你打過電話。去年的事了,我老公讓我打的,說小勝兒看上了一個女代駕,不知道怎麼約人家,讓我打電話裝你老客人騙你出來。”
“哦……”於知樂懂了。
“哎!”景勝不依了:“別揭我老短啊。”
“沒事誒,”林岳在他肩上一拍:“都是自己人了,有什麼不能提的。你那不短就行。”
“走。”景勝撂開他手。
孔欣瓷跟著開玩笑:“林岳你試過啊?”
林岳:“……老婆啊我真服你這思維拓展,”他瞥了眼一直悶不吭聲的於知樂:“這問題該問小於。”
於知樂:“……???”
這回景勝跟在後面莫名害羞:“別廢話,你趕緊吃飯把嘴塞上吧。”
——
四人在一間泰國菜入座。
林岳客套地先為大家燙碗筷杯碟,輪到於知樂時,她道了聲謝,林岳還沒說什麼,景勝提前拋了句“客氣什麼”,林岳直接把景勝餐具重重擱回去。
老子不幹了,罷工,自個兒燙去。
景勝就把碗推到於知樂跟前:你不弄,我女朋友來。
在外人面前,於知樂也懶得跟他擺臉,像上回吃烤串一樣,順道給他涮了涮。
景勝撐著額,一眨不眨盯著於知樂,看她默不作聲、有條不紊做這一切,感慨:“談戀愛真好啊。”
孔欣瓷鼻子裡哼笑:“是,千萬別結婚。”
“不行,”看得近乎痴迷的年輕男人,機械性地搖了兩下腦袋:“我要娶她。”
於知樂一般自動過濾掉這種話。
“哎唷,”對面林岳委實受不了:“看你這挫樣,先問問人家答不答應吧。”
孔欣瓷瞧得有些羨艷,她與林岳間雖是世交聯姻,但也曾有過如漆似膠的熱戀期,只是慢慢歸於平淡,一切都已回不到當初樣子。
她微微揚唇,不真實地一笑,轉話題:“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啊?”
景勝拿出手機,按開來,覷了眼,答得非常慡利:“四小時二十分左右吧。”
孔欣瓷:“……”
林岳:“……真行,四個小時你就這樣?”轉念一想:“算了,你也不是第一天這樣。”
“小於,”林岳幽幽呵氣,把話頭引到於知樂身上,也是擔心她感到被冷落:“你喜歡他哪啊?”
他嫌棄地瞥景勝一眼,後者則一臉得意囂張:“你就不該答應他,要答應也答應得慢點,看他現在鼻子都要翹上天。”
“我帥啊——”景勝大言不慚。
“呵。”孔欣瓷笑出聲,也好奇:“對啊,你喜歡他哪啊,他是我們圈裡公認的二百五。”
景勝:“……糙,老子真後悔請你們共進午餐了,你倆是來夫唱婦隨砸場子拆台的吧。”
林岳:“別啊,我就想知道,你也追好一陣子了,小於怎麼就從了你了啊。”
孔欣瓷抿了口五穀雜糧汁,點頭。
此刻,於知樂也燙好了碗,她把它們放回去,信口一回:“沒什麼,只是喜歡他這樣。”
“嗯?”林岳一時沒懂。
“你們覺得二百五的地方,剛好是我喜歡的地方。”
她答得很隨性,卻兩個男人當場愣在原位。
獨有孔欣瓷笑得皺起了鼻子,仿佛深表同感:“嗯,說得沒錯,是這樣。”
——
四人吃得分外愉悅舒心,林岳和景勝,也看得出感情很好。
一頓午餐愣是被他倆吃成了相聲表演,一個捧哏,一個逗哏,極快就能接下對方的梗,沒有冷場的時候。
而且,於知樂發現,林家夫婦同為有錢人,也知道她的身份,卻從頭到尾沒擺出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態度。
二人也不像平常人一般問東問西,恨不得拐彎抹角把朋友對象的戶口資料都打破砂鍋扒到底,隻字不提敏感話題,只和平等朋友一般侃天說地。
所謂人以群分吧,她瞟瞟不斷往自己碗裡夾咖喱牛腩的景勝。
這小子,她也分不清了,到底是真的蠢兮兮,還是高情商地裝傻。
“老看我幹嘛?”景勝陡然掀眼,又示意她面前,已經被他殷勤堆成小肉山的碗:“吃啊。”
於知樂回了神,別開眼。
“看見沒?”景勝又在那迅速自嗨炫耀:“還不承認我帥?我女朋友都要看我下飯,秀色可餐。”
立馬被林岳懟回來。
於知樂彎唇無奈,唉——
——
下午,送走景勝,於知樂回了家。
男人念念不舍,抱了又抱,於知樂最後心一狠,才擺脫了這個黏糊糊的傢伙。
駕著機車回到熟悉的弄堂,於知樂不由鬆了點油門,讓車速自然減慢。
近鄉情怯,從昨晚到此刻,仿佛做了場夢,終有醒來的一刻。
斜陽西下,天與地的顏色,都被調成了黯淡的紅。
大年初一,家家戶戶幾乎都敞著門,時刻為上門拜年的親眷鄰里做準備,給了通紅的壓歲包,還不能忘了再給誰家小兒塞上滿兜的糖果。
於知樂剎了車,她扯掉手套——哦,這是景勝硬塞給她的。還自己先戴上,跟廣告男模似的,演示了一遍,告訴她可以觸屏玩手機。
於知樂:她是原始人嗎?她知道好吧。
一雙純粹的男士手套,有點大,但很暖,也算派上用場。
家門前,大紅燈籠下,弟弟正在打陀螺,自己和自己玩得還挺開心。
一瞧見她,他眼睛瞬間亮了,馬上無視了地上那旋轉不停的玩意兒,跑上前來,臉蛋發紅:“姐,你終於回來了!”
“你去哪了啊?怎麼在外面待了一整天?我打你電話你幹嘛也不接啊?你再不回來你紅包我就要私吞你紅包了,姐,你怎麼不說話啊?還生我們氣嗎?”
他仿佛變成了一本十萬個為什麼。
於知樂沒理會他任意一個問題,只蹙了蹙眉,問:“媽呢?”
於知安朝門內揚揚頭:“在客廳里,家裡來人了。”
“誰?”一個不安的念頭閃電一般划過,但下一秒,於知樂猜測,應該不是那些討債鬼,不然於知安不該還在此處休閒玩樂。
於知安回:“徐鎮長,還有幾個男的,忠叔也在。”
於知樂眉間皺印愈深,踏過了石門檻。
於知安也跟過去,姐姐安然無恙歸家的欣喜,讓他完全忘了門口那隻,還在旋轉跳躍的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