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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搭到唇邊, 分外歡欣地揚唇。
察覺到兩道鬼鬼祟祟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 景勝斜眼, 撞上宋助視線:“你看什麼?”
“……”宋助縮回腦袋:“沒事。”
手握拳, 景勝打了個哈欠,問:“錢付過了?”
“付過了。”
“嗯, ”景勝頷首:“老頭子說什麼了嗎?”
“沒說什麼,讓你買了別又不開。”
景勝:“……我開啊,我幹嘛不開。”又勾唇, 想像一下於知樂坐在副駕的樣子,嗨呀, 好開心。
見他神態千變萬化, 宋助小心發問:“景總, 你剛剛去哪了?”
“去二叔公司了,”景勝把腿放下,拉開身邊抽屜,拿出一顆奶糖拆開,丟嘴裡,含糊不清說:“我見到於知樂了。”
“……”
洋洋得意:“還說了話。”
又加一句:“很多話。”
宋助似乎有些不相信:“於小姐什麼反應?”
“挺好啊,”景勝挑著眉,自顧自哼了兩句歌:“我有種重回初戀的感覺。”
宋助:“??”
景勝罕見地整理著桌上那些陳鋪凌亂的文件,感嘆:“太棒了。”
等把它們都碼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景勝才抬頭吩咐:“宋至,回頭找個靠譜點的後勤,擱二叔公司去,替我多照顧點於知樂,哪個經紀人負責她啊,也聯繫聯繫,她有什麼情況及時告訴我,我會跟二叔說一……”
思忖著,他手扶額,又否認自己:“哎,還是別了,先這樣吧。”
宋助困惑:“不找人了?”
景勝搖手:“不了,先讓她自己發展吧,她不喜歡。”
他到現在都記得於知樂分手時說的,不想被綁著了。
這句話,跟烙在他心上的燙疤一樣清晰。
景勝開始忙自個兒的事,只是嘴裡還在哼著歌,
就讓你自由,
自由,這是他的溫柔。
……
——
下午,因為有樂器基礎,所以於知樂直接夾著教材去學樂理。
她情況比較特殊,算是插班生,他們這批新人多為正規音樂學院畢業。所以,針對於知樂的培訓與旁人不同,得先惡補基礎。
一間全白的,空闊的房間被當做教室,於知樂到場後,空無一人。
她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翻看手裡的書。
沒一會,她聽到有人叩了兩下門板的聲音。
於知樂抬頭看,是林有珩,她站在門口,正笑盈盈望著她。
於知樂起身,對待這位提攜自己的貴人,她總是禮貌而謙卑。
林有珩示意她坐回去,自己走去她身邊,也同樣坐下,溫和問道:“搬來公司還習慣嗎?”
“嗯。”於知樂毫不猶豫答,臉上書寫著隨遇而安。
“嗯,”林有珩點頭,目光落到她手底的書封上:“這裡面內容看得明白麼?”
於知樂回:“基本看得懂。”
“哦?”林有珩詫異地揚眉:“學過?”
於知樂不打算隱瞞:“嚴安教過我。”
“你和他的那一段,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種財富。”林有珩這樣說,語氣很肯定。
於知樂默認,她從沒否認過嚴安給她帶來的那些裨益。音樂這個愛好,是他手把手牽著她入門。
“那還學嗎?”
“學,”於知樂回:“他那時說得籠統。”
林有珩莞爾:“嗯,”繼而沖門口一揚下巴:“外面還有個人,托我帶他來見見你,你見一下麼?”
搭在書緣的指節一頓,於知樂幾乎猜出了是誰。
她沒有拒絕,在她看來,往昔愛恨如風,一切早已分割明確,他們只是同事關係。
林有珩把在走廊里等候少刻的男人喊進來,自己則道別離開,給他倆一個獨處私聊的空間。
“好久不見了。”嚴安走到她面前,微微勾唇,主動與她說話。
於知樂輕微地抿了下上唇,竟不知從何啟齒。
男人還是老樣子,不像她進公司前,還被經紀人領去形象改造,換了個更為利落乾脆的新髮型。
不過,他也沒什麼好變的。那些為之瘋狂的女粉絲,喜歡的也是他鬍子拉碴、憂鬱落魄的模樣,全身寫滿故事的氣質。
嚴安並不意外她的默然,還是自己說著話:“沒想到,跌跌撞撞,我們還是來到同一個地方。”
於知樂抬眼皮,眼中無瀾:“你同意了我跟林總監說的那些條件?”
所以她才能順利被簽下。
女人的直接有似曾相識的味道,嚴安點頭:“對。”
懶得問緣故,答案已經昭然若揭。可男人非得說個清楚:“一直對你有虧欠,現在你出現在這,我心裡才好過些。”
於知樂不想和他組隊,也在嚴安預料之中。一如既往、倔強的小姑娘,他從來就沒指望過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搭檔,這不過是他故意拋出的強勢引子,好讓林有珩注意到於知樂的存在。
“我需要感謝嗎?”於知樂問。
嚴安倚坐到她前排的桌邊:“不用,上次見面你已經感謝過了。”
他將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你現在這樣很好,給我一種,學生真的長大了的感覺。”
他倚老賣老的口吻聽起來倍感不舒適,於知樂回:“我很早就成年了。”
“不,”嚴安微微一笑,眼角延展出綿密的笑紋,這也是令那些小女孩兒們喜歡的地方。
他環視一周,這個空間意外的整潔寬敞。目光再回到面前穿著潔白襯衣的女人身上,她就坐在中心,仿佛能與所有背景溶為一體:“這才是屬於你的地方,你可以伸開手腳了。”
他張開雙臂,“就像這樣,你要起飛了。”
於知樂不是沒經歷過類似的畫面。
她跟嚴安還是情侶的時候,旅行過一次。
他們爬了一座很高的山,兩個人競賽,抵達山頂才休息。山路曲折蜿蜒,到頂時,她氣喘吁吁,直不起腰,喉嚨里全是血絲味。
嚴安不讓她輕易休息,愣是把她拽到山邊。他張開雙臂,迎著橘色的落日,側目和她說:“於知樂,老師要起飛了。”
“一起來嗎?”他慫恿她,做一樣的姿勢。
她那會捧腹大笑,不屑道,鐵達尼號還是你一個人演吧,我才不加入。
下一秒,嚴安雙臂收攏,猝不及防把她擁進懷裡,極輕地喟嘆:“真是美飛了。”
那一刻,崖畔的風颳過來,滿山的糙木,都在附和她的心跳。
現在回想,如此而已。
不值一提。
於知樂輕笑一聲,問:“還有事嗎?”
嚴安否認:“沒什麼事,我只是有點興奮,想過來見你,希望沒打擾到你。”
於知樂沒再接話。
嚴安擺出師長架子鼓勵:“於知樂,多努力吧,你會飛到自己想要的高度的。”
“謝謝,”於知樂很客氣,也很疏離。
嚴安還想多待幾秒,於是又開口:“我和你一樣,也是新人,你不用跟我客氣。”
“好,”於知樂當即接受這個設定:“我們共勉。”
她的一本正經亦是排斥,真讓他不習慣,嚴安淡笑:“
——
接下來一段時間,除了同批學員,於知樂再沒見過其他人。
她一心一意撲在各項集訓當中,視唱練耳、儀態塑形、舞蹈聲樂。
越往後,她的優勢愈發明顯。之前幾年,為了對付那些職場上的性騷擾,於知樂保持了長期健身的習慣,如今這些舞蹈動作,她柔韌度驚人,仿佛比他人都多了個天賦。
她第一次毫不費力下腰時,舞蹈老師都拍起了掌,當真意外驚喜。
這世界似乎是守恆的,心碎會變成藝術,經歷也能化為財富。
經紀人曾勸她戒菸,對嗓子無益。等真正出道,社會影響也不好。
可這個提議立刻被林有珩駁回來,她擔任戒菸大使了?女人這般訓斥道,她不是見過於知樂抽菸的樣子,是個加分項,藝人抽菸減壓沒任何問題,更何況她本來就抽得少。
說沒人來找,但於知樂每天還是會收到景勝的問候簡訊。
一日三餐都提醒遍,早安晚安更是不在話下。他還會發自己的日常,跟說書似的,用俏皮的語言組織出來,總能看得人會心一笑。
於知樂從未回復過,男人還是鍥而不捨地發過來,叨逼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