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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髮型,還極其認可地點頭,點頭。

    於知樂:“……”

    預估這人大概要自說自話到天明,於知樂索性放下環抱的兩臂,掉頭背離,朝他反方向走。

    “不過你還是要多吃飯,就算以後要上鏡,你現在這樣也太瘦,反正你高啊,再胖點無所謂。這個公司宿舍你還習慣麼?伙食怎麼樣?我覺得應該比你的那個租房環境好一些,你能來景元我其實都沒……”

    這般滔滔不絕地傾吐著,景勝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於知樂沒反應在他預料之類,可怎麼感覺背後空蕩蕩的?

    景勝回頭,只見女人已經掉了個頭,走出去起碼有五米遠。

    我糙,險些把她放跑。

    景勝健步如飛,重新追上去,急促的步伐顛出了他心頭那些憋屈和忿懣,他開始為自己打抱不平:“於知樂你別跑行吧,我們多久沒見面了,知道我多想你嗎?”

    於知樂想捏眉心,想扶額,她再一次停下來,打算儘快把這隻聒噪的黏糊蛋打發走。

    剛要回身,男人突地抬手架住她肩,不准她動,要她維持住現下的姿態。

    於知樂:?

    見女人再無動作,他才開口:

    “這樣也行,你不回頭,就看不到我。千萬別回頭,一回頭又要看到我了。”

    “……”

    景勝真是神人,條條大道通羅馬。

    他總能找到那些旁門左道,再順理成章繞過來,無論面前被設下什麼樣的關卡與障礙。

    於知樂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所以還是調了頭,問:“你公司沒事?”

    景勝皺眉,認真狀:“我在工作啊。我二叔出差了,心系公司,特派我來視察民情,監督新人。”

    於知樂好整以暇:“看完了?”

    亮晶晶的下垂眼,仔細端詳過來,跟鑽研科技成果似的:“還在看。”

    於知樂偏開臉,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景勝,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知道啊,”景勝看向她,他眼睛裡,總有種葉隙里篩下來的日光一樣滌盪純粹的感情:“不然我站在這裡幹嘛?”

    “於知樂,”景勝喊出她名字,那些浮誇的神態也在頃刻間收斂得體,他語氣也變得正式:“我不介意再追你一次,兩次,一百次,一千次。”

    男人真是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對你,我永遠不怕失敗。”

    ——

    十年多以前,在高中的課堂上,於知樂就聽過這樣的辯證哲學,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可這一秒,她卻不敢保證,她不會再一次陷入景勝這種路數的追逐。

    人的思想很怪,如果不是因為感情不和而是其他因素分手,再重逢,再見到彼此,心裡也不會升騰出厭倦。

    相反,對方那些好還歷歷在目,再與當前的他重疊,恍若一物。

    於知樂其實和他沒什麼話說,她可以冷臉相對,甚至可以逼迫自己說一些刻薄傷人的話。

    可她講不出口,倒不是心疼眼前男人,只是,沒必要。她為了自己和他分開,並不都是他的錯。她不記恨,只是需要尊重。

    嚴安走後,她都沒詛咒辱罵過他。更別說景勝了。

    這段時間,她不是沒想過景勝。男人沉悶的這些天,她有時也會猜,他在做些什麼。

    但她從未期待或者祈禱過,他再回來找她。

    她並不想見到他。

    至少不是現在。

    這種感情矛盾而複雜。

    煩心的是,景勝今天又憑空出現在她面前,周身注入了整個四月的生命力。

    與以往的他,並無區別。

    他的生命力是瘋長的野糙,太容易感染人了,比戒菸還難,她不能倖免。

    她的工作剛起步,不希望自己重回被他影響的狀態。

    當然,她更不希望景勝還老圍著她打轉。都是獨立的個體,誰也不該為誰活著。

    於知樂輕微地嘆了口氣,問:“景勝,你喜歡這樣……”

    “喜歡。”他回得比有獎競答還快。

    於知樂說:“我不喜歡。”

    男人突然耷下眉毛:“你不喜歡我了?”

    “不是,”……又被他繞進去了,於知樂馬上扳回來:“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我有自己的計劃,你也有你的生活,你今天過來,我有種……我的生活再次被強行介入的不舒服。你能回去嗎?”

    “你的生活,我的生活,有衝突麼?”景勝問。

    “沒衝突,”於知樂竟然沒有否認,反而順著往下說:“正因為沒衝突,所以你沒遇到我之前,你的人生里沒我,你也一樣可以生活。”

    “……”什麼破結論?好像又充滿邏輯。

    景勝發現,於知樂只是不愛說話而已。她一旦想和人辯論,也很會下套。

    可為什麼,突然之間,覺得自己變得可有可無?

    景勝一定要為自己爭取回地位:“我哪影響你了?”

    “你現在就在影響我。”

    “怎麼影響了?”

    “你沒來,我這會已經吃過飯準備午休。我下午還有訓練。”

    “……”好像真是……

    景勝啞口無言。

    怎麼辦,他又犯錯了,無聲抓狂,為什麼他什麼都干不好??

    景勝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麼,他開始翻自己的風衣口袋,看看有沒有糖果啊小麵包啊,總之先別讓於知樂餓著。

    媽的,剛買的新衣服,屁都沒有。

    人越急,腦袋越容易當機。

    景勝沒多想,捋高了袖子,把結實的小臂送到於知樂面前,鄭重其事:“來,咬一口,就當泄憤,還能假裝墊飢。”

    頓了頓,補充:“正宗無毒狗肉。”

    “……”

    蠢瓜。

    於知樂在心裡又怒又笑。

    她強行冰封的心臟,在被男人那些可愛的小聰明軟化前,她真的不能再和他多待了。

    於知樂索性不去吃飯,徑直走回寢室,關上了門。

    走前還撂下一句:“不要再跟過來,也不要再找我,別逼我發火。”

    這一次,景勝很聽話地站在原地,一下都沒有再往前邁。

    ——

    景勝一臉失落,雙手揣兜,走兩步,踹一下空氣地下了樓。

    到了一層,走近刺目的日光里,景勝還是認為自己不能就這麼算了,坐以待斃擺明不是他風格。

    更何況,於知樂都沒吃午飯。

    前思後想,景勝加快步伐,走出寫字樓,找到最近的一家餐廳,打包了三菜一湯。

    拎著包裝袋,剛要出門,景勝眉心一皺,又折了回去。

    他回到前台,從錢夾里取出一張黑卡,而後將手肘擱到檯面上,問:“你們這送外賣嗎?”

    ——

    一回房,於知樂就躺到了床上。

    本想小憩半小時,可翻來覆去睡不著,於知樂索性拿出手機,玩手遊。

    沒一會,有人敲門。

    於知樂望了眼門板,室友有房卡,不會是她。

    她心生疑惑,翻身下床,往門邊走,貓眼裡,是一個穿藍背心戴藍帽子的外賣小哥。

    遲疑片刻,於知樂打開門。

    那外賣員的頭倏地坑得極地,不和於知樂對視,只是把手裡東西遞了過來。

    饒是如此,於知樂還是馬上認出了他是哪位好佬。

    她倚到門框,不解發問:“我不是說了不要來找我?你怎麼又來了?”

    還玩起了角色扮演?

    “……”把帽檐壓老低的男人身形一僵。

    “景勝,”於知樂抓了下頭髮,逼迫他回答:“回答我。”

    瞬間被看穿男人不惱反笑,偷偷笑,竊竊笑,眼見他自顧自抖了會肩。他忽然抓住於知樂一隻手,把打包盒袋子硬塞到她手裡。

    然後三步並作兩步,一溜煙跑了。賊快。

    於知樂:“……”

    拎著那沉甸甸的外賣,女人一動未動。幾十秒後,她另一隻手裡的手機震了,斂目,點開來:一個陌生號碼,

    “我不是景勝,我只是於小姐的專人外賣員。”

    ☆、第五十八杯

    景勝直接開車回了公司, 他把自己扔到皮椅上, 兩條大長腿交疊,翹到了桌邊, 吊兒郎當。

    顯示屏後邊的宋助, 偷偷掀眼看他。

    他已經很久沒見上司做出這樣愜意的姿勢了。

    景勝摸出手機, 看發給於知樂的那條微信。儘管她沒回一個字, 他還是忍不住揚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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