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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頂樓倒塌了,開始著火,小豆毫髮無傷的看著包四海,就像看個笑話一般,風笛段裂成兩截,包四海雙手手上全部是鮮血,滴滴答答的在流著。
“我不允許你那樣詆毀他,絕對不許,即使他一直是個天真的大傻瓜,即使他是個傻瓜,也不許你詆毀他!”包四海大聲怒吼,青筋暴露。
“哦,我就是詆毀了,現在的你能拿我怎麼樣呢?殺了我,還是能給予我任何帶著傷害的打擊?(小豆豎立起手指)問題一,你無法傷害我,你沒這個能力,問題二,如果你傷害了我,他一定會傷心,所以,你不敢!對吧?問題三,恩……幫我和他告個別吧,我要走了,我不再需要他了,我要的東西他給予不了。”
小豆就像掃去身上的塵土一般,輕輕的彈開易兩刺向他的利刃,易兩的突然襲擊竟然給他造成了某種傷害,一些血絲從那張精緻清秀的面孔上緩緩的低落,小豆輕輕的舔了一下嘴巴邊的鮮血,他喜歡那個味道,腥腥的……有些甜,他的手緊緊摳著易兩的脖頸,隨時都可以輕輕一抓,這個人就會變成塵土……
“不要……不要傷害易兩……”包四海跑過去,幼稚的……拳打腳踢,像個笨蛋一樣。
小豆鬆開手,露出理所當然的,甚至帶著安慰一般的笑容:“當然不會,我們是家人啊,那個可笑的牌子上寫著,啊,他是易兩,不愛說話,是包四海最重要的人,他是魚悅的家人,我怎麼會傷害他呢,當然不會,對……我不會,你看,我放開他了。”
易兩開始大力的咳嗽,剛才他已經因為頸椎被阻隔,大腦缺氧,人已經昏暈,他就像一灘泥巴一般軟在地上,無力的喘息,無力的咳嗽。
包四海緊緊的擁抱住易兩,他差一點失去了他。
“他總是說,別怕,一切交給他,他什麼都能為我做到。他不知道,我最怕的其實就是他啊,他總是出現在我的噩夢裡,他總是弄得我這裡疼(小豆撫摸心臟的位置),我想,要是我殺了他,那麼我的心就再也不會疼了對吧?”
小豆彎腰很認真的問包四海,當他說出要殺了魚悅那句話的時候,內心深處屬於人類感情的那一份東西,再次的開始繚繞。小豆撫摸著又開始發疼的心臟蹲在地上,他突然無法呼吸。
“為什麼?”他問包四海,他不懂。
包四海護住易兩,他瞪著小豆,也用他的語氣帶著小看的語調嘲笑:“你怎麼可能懂得,即使你努力模仿,你還是個怪物。”
小豆想了下,點點頭很利落的站立起來,他看著那邊燃燒著的火焰,久久不語。
包四海扶著易兩慢慢站起來,但是猶如抽去骨頭一般,他自己卻力竭的軟了一下,易兩抱起他向外走,他要趕緊帶四海離開這個惡魔,越遠越好。
“你要去哪裡?你到底需要什麼?”包四海問小豆。
小豆低頭想了下,扭過頭沖包四海揮下手:“我也不知道我需要什麼,我想殺死他,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想離開。有人告訴我,他可以幫助我忘記他……也許,那樣對我們都好,現在,我還能控制住自己……”
小豆指下自己的腦袋,難得的苦笑了一下繼續說:“殺了他,我想我也活不成。所以,我選擇離開,來這裡的路上,我想起一些事情,我想……我需要好好想一下……好好的……想一下。”
幾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包四海再次回頭,那個人已消失了蹤跡,就像蒸發了一般。
易兩裹著毛毯靠著休息車茫然的看著前方,此刻,挫敗感腐蝕著他每個細胞,他差點死去,帶著遺憾,原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需要的。
琴早下了車子,看下四周之後,沖這邊跑過來。易兩看著跑過來這個人,四海……四海真正需要的是這樣的人吧,一般的職業,優秀,機敏,有強大未知的力量,任何問題他都能幫他解決,即使有一天,第三方樂醫無法給他庇護,他也能給他最好的,無論是物資上還是精神上。
“四海呢?”琴早臉色漲紅的問易兩。
易兩默默的閃開門,琴早走了進去,易兩看著他走過去……擁抱他,緊緊的擁抱他,包四海沒有反抗,脆弱的像個孩子,他靠著他的肩膀,默默的閉起眼睛。
彤良某軍事基地停機坪,琴汐冠依舊穿著那套大背心,大褲衩,甚至他還喝著一瓶街邊販賣機里買來的廉價飲料,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小豆雙手插兜,踢著一塊小石頭慢慢的邁著散步一般的步伐走到他面前。
“您能來,父親很高興。”琴汐冠沖他笑笑說。
小豆倒是挺奇怪的看著這個總是很精緻的人,他看上去順眼多了,說不出哪裡順眼了,以前……以前的他和現在不同,具體哪裡不同,也許他也看不出來。他好像在情感上跨越了某一條溝壑一般,人敞亮了許多。
“恩,我也很高興,去那個什麼島。”小豆應付了一句,回頭看天邊的火燒雲。
“樂靈島。”琴汐冠提示了一下。
“對,那個樂靈島,就像我們早就悄悄談妥的那般,我為你們提供血液樣本,你們為我……治療疾病,幫助我……忘記他。”
“你背叛悅兒,他一定很難過,要是他知道是我把你帶走的,他一定會更加恨我。”琴汐冠嘆息了下,把飲料瓶子很隨意的丟進糙堆里。
小豆看下他,慢慢走到糙堆那邊,撿起那個飲料瓶,一本正經的對他說:“這些東西,土壤無法吸收,會給這個星球造成污染,書上說,污染是繼暴虐症之後這個星球的第二大隱患,你不知道嗎?”
琴汐冠的眼神閃動了一下,突然笑了:“抱歉,下次……我想,下次我會注意的。”
小豆把那個飲料罐子丟進垃圾桶可回收的那個洞子:“其實,他心裡根本沒有你,書上說,沒有的東西,不能用情感這個詞彙去形容,你是不存在的,就像我,不該存在是一樣的。”
幾個士兵一般的人,抬過一個鐵架子,琴汐冠坐到一張軍用馬紮上,他低低彎腰從身邊的一個保鮮筒里摸出幾個串好的雞翅膀放到面前的鐵架子上竟然開始燒烤。
“我再給你兩個小時,你好好再考慮一下,邁出這一步,也許你真的無法回頭了……我手藝不錯,要試試嗎?”
小豆緩緩坐到糙坪上,慢慢的躺下,他看著天空,聽著遠處依舊在響徹城市的警報聲:“你知道,我不能吃飽,吃飽了,我會殺人。”
琴汐冠笑了下,翻動一下那些鐵鉗子:“沒事,樂靈島早就為你提供了最好的藥物,我們一直是最優秀的,你可以儘管吃。”
小豆沒有站起來,他慢慢的閉起眼睛,聞著撲鼻的肉香:“真好……”他像嘲笑著什麼一般的說。
祈兆,第三方樂醫住宅地。
魚悅蹲在院子裡逗弄著花花,花椒端著一盤子切好的魚片站立在他身邊,月光在不遠處的大樹叉上趴著,他比起花花更加像一隻貓。
“你說,花花的歲數是人類的幾歲?”魚悅低著身子,在花花脖頸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
花椒放下貓食,也和他一起撫摸著花花的腦袋瓜子,那隻被寵愛著的貓兒發出呼呼的舒服的低鳴。
“它是一隻老貓了,前幾個月,我看到周圍有幾隻毛色很像花花的小貓兒,大概是它的後代吧,生命是個有趣的東西,出生,好像唯一的使命就是繁衍生命一般,完成任務接著死亡,對吧先生。”花椒笑著回答。
魚悅點點頭,拿起一塊魚乾,抖動著自己的手,一上一下的逗弄著,一直逗弄到,家裡那扇大鐵門緩緩的打開,他站起來,扭過頭,看著一身狼狽的包四海慢慢走到他的面前,這孩子……怎麼哭了,很久沒看到他哭了。
“你怎麼哭了?”魚悅伸出手擦拭著他哀傷的淚。
“哥,你是個傻瓜,你知道嗎?”包四海哭著說。
“對啊,怎麼了?”魚悅失笑,這孩子?在撒嬌嗎?他看看他身後,小豆怎麼沒回來?
“哥,我把小豆丟了,我的風笛斷了……哥,你是傻瓜嗎?”包四海嚎啕大哭,就像一個孩子一般站在那裡,哭得肝腸寸斷的。
第194章 掛在樹上的貓
花花死了,在清晨,它安靜的匍匐在葡萄架子上,就像之前它最愛做的動作一般,它的腦袋鑽進自己溫暖的毛里,眼睛舒服的合著,它蜷縮著,再也沒發呼嚕之聲。花椒是最早發現它的人,她端了一盤它最喜歡吃的動物肝臟在樹下呼喚,花花沒再理她,再也不會理了。
後來,花花被埋葬在院子裡的爸爸樹下,家裡的人都參加了花花的葬禮,除了小豆……好好和妞妞哭得很傷心……但是很快他們就喜歡上了花椒抱來的另外一隻貓兒。那隻新來的貓兒比死去的花花漂亮的多,它有最好的血統證明書,甚至它的眼睛都是不一樣的顏色兒。當然,這隻有著血統證的高貴貓咪不會像花花一般總是爬在高高的樹丫上看著大海的方向,它也不會像花花一般總是幻想自己是一隻狗,總是在房屋周圍巡邏。
那隻貓最大的樂趣就是在走廊上睡覺,它喜歡玩毛線團,愛吃魚,它就像一隻真正的貓咪,家裡人現在就管這隻有著雪白毛髮的貓兒叫做“貓”。好吧,這家人從來不具備什麼幽默感。
魚悅站立在爸爸樹下看著埋葬花花的地方,而榔頭看著他的背影,默默的看了很久。
“我要出去了。”榔頭終於開口。
魚悅回頭笑下,像是想開了什麼一般,或者說他放下了什麼,在這之前他站立在這個葡萄架下已經整整三日,不知道是在懷念花花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他沖榔頭說:“不必找了。”
“我會找到他的,你放心。”榔頭笑了下安慰他,他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就像之前一般撫摸下他頭頂軟軟的頭髮。
魚悅輕輕的搖搖頭:“我是說,不必找了,他長大了,假如他願意,他會自己回來。”
榔頭呆了一下,打認識魚悅開始,這人從未輕言放棄過,得知小豆消失,魚悅第一個反應就是跑到出事地點整整找尋了一個星期,不眠不休。
他現在就這樣放棄自己最重視的東西嗎?沒人比他更加了解小豆對魚悅來說代表了什麼東西。
一樣的平凡出身。
一樣的不招人喜歡的個性。
一樣的那麼期盼被注意的心。
一樣的被人們所唾棄。
一樣的……被稱為怪物。
有時候魚悅看小豆的樣子,也許就如看到自己一般,他想給這個孩子幸福,想給這個孩子以自己之前沒有得到的一切,也許……他早就把他看成了自己,他想補償自己,想給這個孩子自己沒有得到的一切,但是現在他要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