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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廳另外一面的魚悅,他先是看了一會那兩人,接著他回頭悄悄對月光低聲說:“我很害怕。”
魚悅很少對別人露出這種怯懦態,但是他真的害怕了,一個人的記憶被抹殺後,那麼,那個人還完全嗎?
“你在怕什麼?”月光輕輕的挽住他的腰。
最近這兩人好像明白過了什麼了,從精神上的依賴,已經發展到可以進行一些情人之間的親昵動作。比如,悄悄的親吻,互相……擁抱。
大多的時候,魚悅會縮成一團,卷進月光的懷裡,這種動作,他們以前在大海里經常做,那個時候,每天晚上月光都會包裹著魚悅,他們身體緊密的貼在一起,嚴絲合fèng的嵌合在一起,就像一個整體。
“要是,有一天,我忘記了你,月光,那要怎麼辦呢?”魚悅靠著月光的肩膀問。
月光微微低頭親吻下他的頭頂:“你不會忘記我的,我們已經是一體的了,雖然很痛苦,悅兒……你有我的守護,你分享我的生命,人是無法忘記自己的手掌或者軀體的任何一部分的。”
“是……這樣嗎?”魚悅點點頭,站了起來,現在他突然很有靈感,他覺得他能寫出那首曲子的第二樂章了,甚至他想好了名字,那個名字叫“忘記”。
他們身上都帶著牌子,魚悅的身上是這樣寫著:“我是魚悅,是和你一起同甘共苦過的朋友,如果你需要,我會為你提供最好的庇護。”
月光的牌子是這樣寫著:“我是月光,我是你的大哥,我會做最好的小點心,如果你需要,可以告訴我。”
院子裡的人工噴泉嘩啦啦的流淌著,田葛在看著田牧的來信。最近,她和自己新婚的丈夫,在萊彥另外一個城市生活著,他們住著政府的貸款公寓。田牧用彈奏醫器的手為丈夫切菜洗衣服,她很少回娘家,她儘量把自己的生活和這個家隔絕開,那個姑娘心裡有個疙瘩,她需要時間。
“田牧說什麼?”奉游兒剝了一瓣桔子放進田葛的嘴巴里。
“唔……她問你好。”田葛回答。
“你說,葉楊會好嗎?看到糖球兒這樣痛苦,我的心裡也是歪歪的,不舒服。”奉游兒坐在田葛身邊嘮叨。
田葛把那封信小心的折好放進上衣口袋:“會好的,其實,這樣也不錯,他們相處愉快,如果葉楊恢復記憶,一定會很恨他吧。如果是我我就恨了,我可以接受一切,但是我無法接受我的愛人把我推入火坑。”
奉游兒嘆息了一下,他這個人很少嘆息的:“堂秋很痛苦,恨不得以身代之,當年的任務是葉楊自己要求的,那個時候,實在派不出更加合適的人了……田葛,如果是你對我這樣做,我不會恨你,我會很高興為你做一些事。”
田葛撐撐自己的肩膀,最近的練習真的是累死他了,家裡大大小小一堆事,妹妹的婚禮,包四海畢業考試無法當班,孫寶雲生了一個兒子,現在蕭克羌在醫院照顧她,榔頭去了萊彥,魚悅為學校的事情一直在跟樂靈島交涉。整個治療所,就剩下他和奉游兒在當班。至於那個白痴琴早,竟然跟著包四海的屁股去了白水城,這個人……恩,還真是不好說呢。
“車來了。”奉游兒指了下家門口的接送車,他們必須在這個繁忙的時期,努力的工作。看樣子第三方樂醫不開學校,真的是不成了。
田葛點點頭,站起來,一塊帶著綠絲帶的牌子從身上掉下來,他彎腰撿起小心的帶到脖子上。
田葛的牌子是這樣寫著的:“我是田葛,我大你一歲,我是你不可缺的家人。”
奉游兒雙手插在口袋裡,他走路的姿態並不美觀,甚至有些窮得瑟的感覺,那塊家人帶的牌子上是這樣寫著的:“我是奉游兒,我是你的摯友,我們一起死裡逃生,我是你不可缺的家人。”
“他們去哪裡?”葉楊好奇的看著田葛和奉游兒,他看得到那塊醒目的綠絲帶,現在,他下意識的習慣,見人想看牌。那兩個人帶著牌子,他確定那些人是自己的家人,所以他要表示出自己的關心。
“他們去工作,葉楊。”帝堂秋每句話的尾墜都會重複葉楊的名字,這個可憐的人,有時候甚至無法想起自己是誰。
“工作啊,我也想工作呢,你……(他低頭看下牌子,他又忘記他是誰了)也工作嗎?”
這個人是自己的愛人啊,真是不好意思呢,葉楊作出奇怪的彆扭的表情,臉頰紅紅的。
“恩,我也工作,為許多人的幸福工作,葉楊。”帝堂秋耐心的解釋,此刻,他的疤痕靈已經幫葉楊擦到了腳腕。
“哎。”葉楊叫了一聲,顯然,那裡的傷還未恢復好。
“疼了?葉楊?”帝堂秋手勁放輕,更加溫柔。
院子裡,幾聲嘟嘟的喇叭聲,帝堂秋放下藥膏,仰頭看下葉楊:“嘿,克羌和他們新生的寶寶回來了,我們去接他們。”
花椒神色慌張,圍裙上全是麵粉,她帶了幾個家人跑了出去,她脖子上的牌子是這樣寫著的:“我是花椒,您的朋友,需要任何服務,都可以找我。”
那些傭人的脖子上帶的牌子也寫著:“我是您可以信賴的人,有事您吩咐。”
“哎……”月光第一次看到這么小的寶寶,軟軟的,香噴噴的一股奶酸,他伸出手,觸摸了一下他,小傢伙扭了下脖子有些不耐,月光嚇了一跳。
“您要抱抱他嗎?”孫寶雲把兒子遞給月光,臉上露著一種母性的驕傲的笑容,看看她的孩子吧,全世界最好的。
“可以嗎?”月光小心的接過那個小生命,呵……他可真好啊,多麼可愛。
“這是我弟弟。”妞妞大聲宣布,小心守護。這幾天,這些人每次去看望都跟她開著把小弟弟抱走的玩笑,她要受不了這種刺激了,她可不準備把自己的弟弟送給他們。
“真是遺憾,又是個缺乏五音的。”蕭克羌嘴巴說著遺憾的話,但是做父親的那種憐惜和愛意卻帶了出來。
魚悅拍拍他的肩膀:“挺好的,他會幸福的。”
蕭克羌點點頭:“長得像我。”說完笑彎了眼。
“我可以抱抱嗎?”葉楊走過來,他也想抱抱。
月光大方的把孩子放到他懷裡,反正不是他的,他可不管葉楊會不會抱,孫寶雲一臉擔心。
“安心,沒事的。”魚悅安慰孫寶雲。
葉楊接過那個寶寶,他看著他藍色的小斑點襁褓布,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巨大的刺激,又令他瞬間失憶了。
“噶……”
“呃……”
每當葉楊露出這種剎那呆的表情,大家都知道,這傢伙又犯病了。
葉楊迷茫的看下周圍,又低頭看著自己抱著的寶寶,他困惑的拼命回憶,但是很遺憾,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他習慣性的掃了周圍人帶著的那些牌子。
蕭克羌:“我是蕭克羌,你的兄弟,你的家人,有任何心事都可以找傾訴。”
孫寶云:“我是孫寶雲,妞妞的媽媽,蕭克羌的妻子,你的嫂子,缺什麼就告訴我。”
妞妞:“我是蕭妞,妞妞,我是你的侄女,不許動我的小餅乾,不許抱走我的小弟弟。”
……
葉楊仔細分析了那些關係之後,他來到帝堂秋面前,把孩子遞給他:“我……我們什麼時候有個孩子了?”
他很痛苦的看著他。
帝堂秋哭笑不得,他彎腰在襁褓里翻了一下,找到那個新做的牌子給葉楊看。
寶寶的牌子上這樣寫著:“我是寶寶,還沒有名字,我是你的侄兒,我將來會很愛您,您也要愛我。”
葉楊恍然大悟,心終於安下了。
祈兆的一家小法庭,明燦燦正在為自己的當事人辯護著,回到這裡後,她慢慢的找回自己的位置,她不準備依靠誰,作為一個律師,她操持回自己的舊業。
“……在這起犯罪中,我的被告人XXX屬於次要地位。當日毀壞財物中,犯意是另外兩位被告XXX,XXX引起的,也是他們直接組織策劃並親自實施毀壞財物。在整個過程中,被告人XXX僅僅是協助而已,其在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是次要的……”
好好坐在法庭上,看著穿著一套律師服,滔滔不絕的母親,眼睛裡全部是崇拜。
法庭審理結束後,明燦燦帶著好好去街邊的快餐店吃兒童套餐。
“好好,你怎麼不帶牌子?”明燦燦發現兒子脖子上少了那一條綠絲帶。
“媽媽,我不喜歡那個叔叔。”好好覺得自己的爸爸整天圍著那個人轉,都忘記他了,而且那樣對媽媽,委屈啊!
明燦燦摸摸兒子的腦袋,拿起手帕幫他擦擦嘴角:“傻瓜兒子哦,媽媽和爸爸並不是夫妻,媽媽這麼說,也許好好不明白,但是,媽媽和爸爸中間沒有愛情,所以不能在一起。”
“那,爸爸和那個失憶叔叔有愛情嗎?”好好問。
“有的。”明燦燦真心的祝福他們,她想她這輩子,也是個幸福的人了,她脖子上有一隻國王送給他的戒指,只要一天帶著它,那麼她就是皇后。
好好咬著嘴巴里的食物,心裡就是覺得不舒服,但是又毫無辦法。他仔細想了一會,還是從小包包里拿出那個牌子,嘆息了一下帶到脖子上。
“我是好好,您的侄兒,我很調皮,如果我冒犯了您,請您原諒我。”
這一個月,從葉楊來到魚家,每個人都努力,努力就像以前別人接納自己一般,接納著這個新家人,大家的生活正在慢慢的,慢慢的向前行進著。
萬里之外的切爾汶機場,天州在閱讀一份情報,他看了一會笑著把那份情報遞給身後的環奉。
環奉雙手接過去閱讀了一會,笑著對天州說:“我挺好奇,葉楊身上帶了什麼牌子,情報部的情報真是越來越有漏洞了。”
天州點點頭,心裡略微安了很多,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自己的弟弟,他總是在創造著奇蹟,那些創造是無意的,但是,他總是收穫滿滿,自己就沒那麼命好,不管他多麼努力,卻總是在做著錯事。
錯事嗎?
“這是我們要入住的地方,您確定要住在這裡嗎?”環奉小心的問著。
“恩,就住這裡,我要從他的第一步開始。”天州笑眯眯的說。
環奉呆呆的看著天州,天州在笑,這令他驚訝。
此刻萬里之外的魚家,葉楊正站在院子裡玩弄的著自己胸前的牌子。
那個牌子上這樣寫著:
“我是葉楊,我有失憶症,如果我不小心走丟了,請您把我送回這個地方(地址)……那裡是我的家,我的家人會重重的酬謝您。”
院子裡一聲貓的歡悅笑聲,花花叼著一隻大老鼠從院子裡飛快的跑過。它的脖子上也帶著一塊小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