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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呢?”老鬼抖抖報紙問。
“帶隊出去檢查去了。”小丫頭回答。
這大廈管理,事情挺繁雜,房屋管理服務、房屋裝修管理服務、物業共用設施設備管理服務、環境清潔衛生管理服務……這事情是一堆一堆的。老鬼站起來,打開柜子開始換衣服,騰飛大廈管理這邊有統一的制服,黑色的西裝,還杉杉牌。老鬼打好領帶,帶著兩位留守員工下了十六層。
“靠,還真是味。”老鬼一進樓梯就聞到了一股撲面來的裝修味,十六、十七是新裝新出租的,上一任的公司,把這裡糟蹋的實在不像話,雖說新裝修的家都有味,可是這裡太邪乎了,老鬼想起自己那個敏感的腎臟,還是決定先回樓上等老一。
“時棋?”老鬼站在電梯口,心裡一肚子的火。沒成想身後有人直呼他夏經理的大名,還不帶姓氏,老鬼扭頭回瞪,接著,呆了。
文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地方看到時棋?雖然長相還是那個樣子,但是現在那個人身邊帶著的風,絕對不是七年前的那個時棋。
老鬼剛回身,身後卻傳來旱天霹靂雷。
老鬼看著這個叫文聰的人,挺休閒的一條卡其褲子,襯衣,棒針毛背心,甚至還穿了一雙棉拖鞋。
這家公司走的都是休閒管理風,做文化業的特色吧,老鬼記得這個人,那個時候孟曄的朋友都看不起自己,這人到是每次都對自己溫和和的笑著,很少說傷害他的話,不過當面這樣,背後誰知道呢?
“七年了,真是,想不到。”文聰伸出手,依舊是那副溫和和的笑容,孟曄的朋友大部分都這樣,斯斯文文,秀氣乾淨。個頂個的聰明相。
老鬼伸出手笑了下:“地球是圓的。”
“我辦公室,在那邊。”文聰似乎沒想到老鬼會這樣說話。他楞了下,但是很快恢復正常,摸摸口袋,因為在公司他沒拿名片。
“沒事,我該道歉的,文董事長,是我們工作出了紕漏,三天,這裡全部幫您重新裝修,一切的損失算騰飛的。對了,十七層也有同樣的問題,我去看下,具體的事宜我會叫我們大經理跟您具體協商,這樣,您看合適嗎?”老鬼陪著笑臉,一臉正常的解釋,是,他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七年前他不欠誰,七年後,他堂堂正正的站在這裡,這是工作。
“好。”文聰溫和的笑笑,沖他點點頭。他的確很震驚,非常的震驚,但是他未表示什麼,即使老鬼身上帶了那種已經養成的支配者的氣場,他還是適當的表示了自己的禮貌,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
老鬼沒等電梯,大樓管理處有規定能不用,儘量不要用電梯,十六到十七,他走的是樓梯,他身後的兩位下屬明顯感覺到BOSS心情不慡,於是加倍的陪著小心。
推開十七層的邊門,本來挺壓抑的老鬼,噼嗤一聲樂了,雖然他是個同性戀,可是,打開大門,一水的穿著水嫩泳裝的妹妹在樓梯口的一處攝影牆那裡擺著誘人的姿態,現在可是冬天,多可樂,真是打開一扇門,就是一個世界。
十七層的走廊里,撲鼻的化妝品和女人香帶著裝潢的癟味,別問,還是那個老問題,裝修事故。
蹲在雜誌社的角落,老鬼看著那條做工粗糙的踢腳線,他摸摸下巴,這個事情……不簡單哦,才幾天啊,這東西就掉下來了,到底誰包出去的工程呢?
“熊貓?”老鬼正看著生氣,猛地頭頂有人說了一句,熊貓?什麼熊貓?這裡是雜誌社又不是動物園,再說了,高房市動物園只有小熊貓,沒有熊貓。
老鬼抬起頭,再次大冬天的被旱天雷劈了一下,人啊,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
“霸道?”老鬼站起來,面前這人,一臉抓住你了的愜意表情。
“你是這裡的?”雖然腦袋亂,老鬼決定先安排好工作,再說其他。
“這裡我朋友開的,我的公司在十一,十二層。”霸道回答。
“威鼎能源?”畢竟是這家大廈的小業主,老鬼立刻想了起來。
霸道看下老鬼帶的胸牌:“我一個小時後有時間,我會去你辦公室找你。”
聽聽,人家這語氣,老鬼一說威鼎能源,人家立刻開始拿架子,是啊,那家公司不大,但是這座大廈其他的公司年收入總和都沒人家一個月賺的多。牛啊!跩啊!
這是什麼,這個就是支配者的氣場。
回到辦公室後,老鬼慢慢換下制服,十點?
“娟子,進來下。”老鬼把娟子叫到辦公室。
“老闆?”
“得,這裡我是經理,別帶以前老公司的語調喊。”
“嚇,習慣了嗎,老闆,什麼事?”
“恩,威鼎能源的董事長十一點多會上來,你對他說,私事找律師,公事找老一。”
“您去哪?”
“我也裝潢家,雖然我不能聞裝修味,可是好歹窗簾那些也要親自挑選吧?”
“醫生不許您累著,大董事叫我看著您。”
“傻丫頭,我是去花錢,你見過花錢還覺得累的人嗎?”
娟子看著笑眯眯的二BOSS換了衣服,悄悄從一邊的樓梯下去。她笑著搖搖頭,小心的調整好老鬼辦公室的百葉窗,作出此人仍在,員工小心的樣子。
半個小時之後,城市嘉藝迎來了本年度最難招搞定的顧客。
老鬼來這家布藝窗簾已經三天了,他來找一種窗簾,一種可以叫他覺得溫暖的窗簾。
城市嘉藝的老闆娘是位風姿綽約的都市女郎,很漂亮,難得的是她不招惹同類討厭。
“先生,您看了不下上百種了。”老闆娘端著熱茶給老鬼,還是立頓,那種袋茶很方便。
“我就是不滿意。”老鬼端起茶杯抱歉的笑笑。
老闆娘坐到他面前,沖他笑笑:“成個家,找個愛你的,你愛的,打開門,不管是拖鞋亂飛,還是撲鼻子的油煙味,其實,窗簾用什麼樣子並不重要。”
老鬼笑了下,從懷裡拿出名片遞給老闆娘:“那就麻煩您了,你覺得怎麼合適,您就幫我配一下吧,我身體不好,不能聞裝修味,那邊有物業的拿著鑰匙,你們只管去量尺寸。”
老闆娘站起來雙手接過名片低頭看了一下頭銜:“夏經理,其實,這個世界有人會幫您把一切做好,做完了您親自去驗收,雖然價格稍微高些,但是那邊風險比你大,我覺得那樣裝修是很合算的,您這樣的職位想必時間並不寬裕。”
老鬼笑了下,取過她手裡的名片,又加了一串號碼:“這是我的秘書,你叫那家公司給她電話。”
老闆娘大喜:“窗簾我給您七折。”
高房市的冬天真是寒冷,老鬼現在最怕的就是著涼感冒,所以他午飯後回家加了一件毛衣。
大約下午一點半,老鬼慢悠悠的走回辦公室,一推門娟子一臉尷尬的站起來。
是啊,地球是圓的,不管怎麼跑,你早晚會回到原點,只要你活著。
老鬼看著生命里的故友新人無奈的嘆息了下。
孟曄,蕭川,王宏舒,文聰一臉驚喜的站起來看著他。
老鬼笑了下,走到他們面前十分客氣:“茶?還是咖啡?”
第8章 那什麼什麼
老鬼慢慢坐到了孟曄面前,這一次沒跑。
娟子端著茶托送進幾杯水,她想告訴老鬼,能源公司的董事長非常生氣,把老一訓了一頓。但是屋子裡的氣氛非常詭異,她只有先凝神靜氣的做好她秘書的本職工作,放下茶杯退出去。
老鬼坐在大家對面,腦袋轉的飛快,現在,這些人再次找上門,七年前的那件事情,看樣子似乎是藕斷絲連,也許之前的他不懂得為什麼這些人會坐在這裡,但是七年後他懂。
如果他是孟曄,他先是和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上床,接著被人家悄悄的養了三年,他還自以為是的每天一副施恩的樣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憑的是什麼?無非就是他清楚,自己離不開他,崇拜他,愛他。
他被捧得太高了,所以是摔的最重的一個。現在,他來這裡,懺悔?不可能,孟曄是一個驕傲的人,最起碼七年前他是的。
他對自己說還愛著著自己?期盼重修舊好?那也不可能,自己不管怎麼變,身份依舊是那個高中沒上完的司機的兒子,內里的他還是夏時棋,他孟曄期盼自己有的東西,過去沒有,現在他還是沒有。
至於其他人,也許到是真正的來道歉,或者來看看,畢竟,一個奇怪消失了七年的人,再次出現,即使發生在平民區,這也是個不錯的西洋景吧?
“那天,見到我為什麼跑?”孟曄放下杯子開口問老鬼。
老鬼笑了下:“七年前您給了我二十萬,我怕您要帳,這世界上除了鬼可怕,最可怕的那就是要帳的。”
“時棋,我們沒有敵意,只是來訪友,你消失了多年,大家相似一場,而且你的出走和我們是有關係的,於情於理,我們都該來看看。”文聰微微抬頭,溫言對老鬼解釋。
老鬼理解的點點頭:“那要感謝你們了,看也看到了,到是我也有一句話要跟各位說。”
孟曄連忙抬頭:“時棋,有事情儘管提的,只要我能做到。”
老鬼笑了下:“我今年二十七歲,還很年輕,我準備娶妻生子,過個完整的人生,過去的日子說實話……只是年輕的某種過程,所以,今後大家見面點個頭認識就好,其他的就不必提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被折磨一次。”
王宏舒站起來:“時棋,我懂得你的意思,可是一句對不起,大家存了七年,想起來我們心裡就抓一下,即使是一頓飯,還是要吃的,無論如何算是賠禮。”
老鬼笑了下:“心意我領了,可是我真的去不了,真的。你看,我上上下下的也的確是忙的要死,我就一打工的,大年節的,別害我沒了工作對吧?咱們長話短說,好嗎?現在開始各位有大約……恩,十五分鐘。”
屋子裡一片沉默,印象中的夏時棋,不應該說這話。
老鬼敲敲桌子,心裡……恩,還是粉慡的。當然,咱即使慡了,也不能叫他們看出來,那多沒品啊。
“你……非常恨我們吧,對吧?不然也不會一去七年,背井離鄉的,對嗎?”孟曄抬頭,看著那張並不健康的臉。
老鬼心裡暗罵,這個傢伙怎麼掐著自己的軟肋捏呢?他笑了下:“您誤會了,真的,老古話說的,人挪活,樹挪死,你看我還挪動的……湊合,所以孟老大你也別把這些奇怪的罪過歸罪於自己,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嗎,“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你們說是嗎?”
屋子裡的人,互相迷茫的看了一眼,老鬼更加的慡了,是啊,是啊,他們幾個都是喜歡舶來品的主,怎麼會了解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呢,當然,老鬼自己也未必懂了,可是,如今他有了新技能,那就是“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