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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鄭警官吧?夏經理一直在等您,請跟我這邊來。”娟子露著最最溫和的笑容接待這位不凡的警官先生。
五分鐘前,老鬼小跑步地來到正在吃零嘴的娟子面前,他趴在桌子上,神色極其嚴肅地指著她:“娟子,一會我的老同學要找我,你給我按照老佛爺秘書那個版本來,記得嗎?記住啊,記住啊,演砸了扣你獎金,演好了給你買德芙!”
某經理說完一路狂奔地回自己辦公室。
“嘖嘖,夏時棋……嘖嘖……我日……日了,夏時棋鳥槍換倚天劍了!”丸子坐在老鬼那張據說是義大利全進口,價值九萬九千九的老闆椅上——不是老鬼邀請他坐上去的,是他硬是要試一下的。
聽著老同學的那種壓抑不住的酸意,老鬼莫名其妙地滿足著。沒錯,他就是故意的,就連他自己也許都會唾棄自己這種虛榮的心理,但是……這人他是老同學吧?老鬼希望能在這些人面前,呈現出自己最高的生活質量,不管怎麼說,即使是摻雜了一些虛假的東西,他也無所謂。他確定他需要這樣做,人的生活圈不應該如此窄小。
老鬼笑眯眯地倒著那瓶紅酒,這是他酒柜上,據說是很普通的一種(除了這瓶,其他都是假的),只是價值3000美金的一種經常喝,都喝膩歪了的紅酒。
他的心在滴血……
“沒想到啊,真的,夏時棋,你叫我都驚了。”丸子接過那杯酒,根本沒搭理老鬼故作矜持、優雅、高貴地舉酒杯的姿態,他雙手捧杯一飲而盡,吧嗒下嘴巴:“再來一杯。”他這樣說。
晚上,田佛拿著抹布在擦電視機,他要問一件事。
老鬼在看李衛當官,樂得不行。
“你今天喝紅酒了?”田佛小心地問著,他可得防著。
“恩,跟我一老同學,娟子說的?”
“恩。”
“幾盒?”
“沒要,她減肥。”
“不信。”
“真的,她說你給了。”
“你今天喝酒了?”
“一口,其他倒回去了,我放冰箱了。”
“我看到了。”
“那個人,你同學啊?怎麼不請家裡來坐呢?”
“普通同學,請他做什麼?”
“普通?那酒……3000快呢,上次樓下商場打折你叫我買的,說是放酒櫃應付客人。”
“再買一瓶好了,跟你說了同學,我說……田佛,你撅個屁股擋我電視了!”
老鬼很憤怒地看著田佛,有些不願意了,這人怎麼管這麼多呢?
田佛連忙讓開電視解釋:“今天,你掉了好多頭髮。”
老鬼摸摸自己頭髮:“病後脫髮,醫生說正常,再過幾天就沒事了。”
田佛的手依舊扯著抹布在電視機上劃拉著:“不是,不是的,我……這裡,你看……毛!我有毛睡不著……”
“老佛爺,帶上那根毛,回你家睡吧!”
老鬼一臉憤怒地看著那個神色古怪的田佛。
第23章 桔子樹
電子鐘的模擬掛擺,在忠實地左右晃動著,老鬼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慢慢地把腳上的皮鞋鞋帶來回系了一次又一次。
他很害怕出門,門口,這幾天很不安寧,老鬼想跟田佛說一下但是又不想把自己太多的脆弱暴露出來,是啊,已經暴露得夠多的了。
而且,今天早上,田佛四點多就出門了,他進來幫他做了早點,留了紙條,說中午員工食堂見。
老鬼把手放在門把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拉開門。
果然……他站在那裡。
孟曄站在那裡,安靜地看著老鬼。每天田佛走得都會很早,老鬼的上班時間要略微晚一些,最近,幾乎是每天早上,老鬼都會在門口不遠得地方看到他,那個人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盯著這個門口。
老鬼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著車鑰匙,他的手放在口袋裡,緊緊地抓著那把車鑰匙,他把全身的力氣都放到了那把車鑰匙上,他一臉平靜,就像看不到這個人一般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就像昨天一樣。
大門口,老鬼打開車門,身後卻有人喊他:
“夏時棋。”
老鬼回頭,陶樂童恆提著拉杆箱站在那裡望著他。暖洋洋的春色下,陶樂童恆穿著一套米色毛衣,他最近在留長髮吧?老鬼再次打量這個男人,他不得不承認,這人非常的優秀,漂亮、俊秀、氣質很好,那天晚上咄咄逼人的那個陶樂童恆好似和這個人沒關係一般。
“你好,以後我們會成為鄰居了,我就要搬進來了。”陶樂童恆很熱情地打著招呼,語氣裡帶著掩蓋不住的一些其他意思。
“是嗎,歡迎,這地方不錯。安靜,物業也不錯。”老鬼真誠地歡迎這個人。
陶樂童恆沖他揮揮手,轉身向里走。
老鬼拉好安全帶,他沒扣安全帶,他只是隨便拉了一下,國內司機的安全帶大部分都是給交警帶的,老鬼覺得去公司沒幾步,所以他懶得帶了。
剛剛發動車子,老鬼就看到文聰開著車子,以一百邁以上的速度衝進了院子,老鬼嚇一跳,緊急剎車。幸虧是剛啟動,他張張嘴巴,一頭冷汗地回頭看。
公寓門口,陶樂童恆看著一臉殺氣的文聰,他在大聲說什麼,快要蹦起來了。
老鬼熄滅油門,趴在玻璃上看戲,他覺著,要是論PK,文聰肯定有暗屬性,恩,他確定。
陶樂童恆狠狠地給了文聰一巴掌,文聰一扭頭,避了過去,接著面無表情地來到他面前,一把拽過他的拉杆箱,丟進自己的車子,然後扭頭對著一臉震驚的陶樂童恆喊了一句什麼,再然後他彎腰扛起他走了幾步,就像丟那個箱子一般把陶樂童恆丟進了車子。
陶樂童恆伸出腦袋大叫,老鬼支起耳朵。
陶樂童恆:“文聰,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
老鬼心之聲:“啊,是啊,他怎麼可以這樣,你把他帶走了,誰幫我趕走孟曄啊……不要啊,文聰,以前我一直覺得你是好人呢。”
文聰指著車門對陶樂童恆說:“過分?陶樂童恆,你有膽下車來試試,你敢下來我就打折你的腿。”
老鬼一頭冷汗地立刻關起車窗,坐回位置,很老實地帶上安全帶。
文聰駕駛著車子利落地拐到老鬼車前,他搖開車窗:“時棋。”
老鬼連忙搖下玻璃,一臉最動人的微笑打招呼:“呀,文聰,真是巧啊。”
是啊,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身體如何了?今天我有事,就不和你說了,多注意身體,有什麼都可以找我。”文聰笑眯眯地說。
老鬼揉揉眼睛,懷疑自己剛才看錯了,是啊,肯定看錯了。
“好,呃,謝謝。”老鬼連忙道謝。
那輛銀色的國產車的後窗,老鬼無語地看著趴在那裡望著公寓的陶樂童恆,陶樂童恆一臉焦急,他看著那個方向,大概想誰來挽救他一下吧。剎那間,老鬼覺著,陶樂童恆就像一隻被主人強行帶著出行的寵物狗,不敢叫喚,就那麼眼巴巴地趴在玻璃上看著家的方向。
中午,員工食堂。
田佛沉浸在一種奇怪的情緒當中,他看著老鬼,帶著好奇,因為老鬼無論是在那裡喝水、或者喝一些可以飲用的飲品,他總要干一件奇怪的事情。
比如現在,他把一杯檸檬水,小心地倒了半杯到面前的菸灰缸里。
現在,這兩人正在騰飛大廈的員工食堂補充HP和MP。
“為什麼,你總是要把第一杯水倒掉?”田佛終於很奇怪地問了句。
老鬼捧著杯子,靠著玻璃,十分淡然地說了句:“你不知道嗎?”
“啥?”田佛很好奇,難道是老鬼家的傳統講究不成?
輕輕地、淺淺地老鬼喝了一口水潤了下嘴唇:“第一杯,是要給百度大叔的。”
田佛頓時窘在了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老鬼總是有各種奇怪的、他認為那是真理的論調,他不能說他說的不對,但是,他感覺自己實在跟不上這個社會。
“下午,能陪我去下我乾爹那裡嗎?”田佛突然插話。
老鬼在想著心事,機主未應答。
“時棋?”田佛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老鬼的胳膊,老鬼嚇一跳。
“啊?”
“下午能陪我去我乾爹那裡嗎?”
“你……你跟你乾爹說了?”老鬼也略微緊張了些,不知道為什麼要緊張。
“恩,說了。”田佛扒拉著面前的米飯,扒拉得心不在焉的。
“那他,怎麼說?”
“沒說什麼,就是叫你過去。”田佛說完,小心地看下老鬼的臉色,見他沒什麼反應,接著說了下去:“我乾爹,是個挺好的人,我趕來高房市的時候,如果沒有他,也許我現在還是個公司小職員呢。他是一位有知識、有修養的人,我覺得,他應該理解我們的感情,所以,你會和我去嗎?”
去,幹嘛不去,老鬼覺得,這也是自己的責任。
他們在食堂聊了很久,吃罷午飯,兩人甚至去樓下的商場買了禮品。
靠在茶葉櫃的櫃檯前,老鬼看到田佛拿著一張員工打折卡買東西,老鬼笑了下,田佛的節省總是毫不遮掩地顯示在生活的每個角落,他不覺得丟人,從不亂花一毛錢,老鬼拿出自己的那張遞給田佛,但是田佛拒絕了。
關于田佛的這位乾爹,老鬼聽他說過很多次,大學畢業的田佛原本是給這位先生做秘書的,有一次二十多層停電,那位先生正好犯了某種關於心臟的毛病,當時電梯不開,田佛就衝下大廈為這位先生拿藥,上下二十層的奔波後,他多了個爹。
他那個白來的爹,人不錯,還出錢幫他開了一家飯店,就是他們那天去吃的那家,後來田佛做生意,也陸續得到這位乾爹的諸多幫助。
根據田佛的話,老鬼得到某種信息:田佛對這位乾爹是很敬畏的,為了今後的生活,老鬼決定為這位先生買一些禮品討好老人家。雖然田佛一再表示不必了,可是話里話外的老鬼還是能聽出,他是很高興的。
結束公司的一些雜務,出市區的時候是下午五點。
田佛的乾爹住在鄉下的農莊,距離市區有四五十里的光景,如果老鬼沒看到那套精緻的洋房,他甚至以為田佛的乾爹就是一農民。因為一路走來,滿眼的菜地。
到達田佛乾爹家,已經天色漸晚,田佛並沒有帶著老鬼直接進去,他只是陪著笑臉請他在門口等一下。老鬼提著大堆的禮品,有些不高興地站在一棵還沒到結果日的桔子樹下等待著。
初春夜晚偶爾的蛐蛐叫,跟著晚風慢慢吹來,這風挺舒服,這裡到處流露出一種老鬼似乎能懂得能夠形容出來的意境。
那就是,采桔東山下,悠然見菜地。真的是十分愜意的地方。單是這舒慡的風,已經勾引得老鬼想買一塊這樣的地方過過踏實的菜農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