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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行吧,那你一個人要注意安全,隨時和我電話聯繫。”
兩個人互道了聲晚安,這才掛斷。
…………
翌日,柯七律到醫院處理完事情,臨走時想到昨晚唐悠然的話,到底是忍不住,又找了主任去。
“七律,你說你想考軍醫?”梁馳雲正在低頭寫病歷,奇怪地抬起頭來,“我說小柯同志,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
這裡可是全省最好的醫院,待遇福利樣樣都是一流,別人想進還進不來,這怎麼突然還多了個要出去的?
柯七律略顯彆扭地咧了咧嘴:“沒有,梁主任。我就是想到部隊去,那樣的話……”
“部隊有什麼好?累死累活的,比這兒舒服?”梁馳雲聽罷不高興了,把鋼筆的筆帽一扣,擺起了說教的姿勢,“小柯同志,你可要想清楚,你現在是咱們外科的寶貝疙瘩,一群光葫蘆里就殺出你這個娘子軍,還不好好珍惜機會,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能行嗎?”
“梁主任,您誤會了,我就是……”
“行了行了,不是要外出辦事嗎?假都批給你了,快走吧。”梁馳雲氣得不想同她講話。
柯七律尷尬地揉揉鼻子,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那梁主任,我就先走了,有事您給我打電話。”
說著她便轉身出門,卻忽然聽身後傳來聲音:“對了小柯同志,你有男朋友嗎?”
柯七律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梁馳雲接著說:“應該是沒有了,不然這麼久也沒見哪個男孩兒來找過你。這樣吧,有機會你和我兒子見上一面,你們年齡相仿,說不定能聊到一起去。”
“……”
這怎麼突然像說媒的呢?
梁馳雲沒聽到答覆,詫異地抬起頭,臉皮仍舊是緊繃繃的問:“還有事嗎?”
“……沒了。”
還能有什麼事?您這都把媒說到臉上來了。
柯七律心裡擰巴得很,都上了走廊,還想回去向梁馳雲解釋自己男朋友為什麼一直不出現,最後覺得也沒那個必要。
反正她也不會和梁馳雲的兒子見面,解釋那麼多幹嘛呢,浪費唇舌。
離開醫院,柯七律快馬加鞭趕到火車站,買了一張去洛疆的票,哪兒也沒去,就硬生生地站在進站口等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連檢票員都看不下去了,走過來勸她:“姑娘,現在雖然立春了,但這外面也怪冷的,你到候車廳等著唄?”
“不了,我就再等會兒,馬上就能進站了。”
其實柯七律是害怕自己退縮。她是個生性膽小的人,這還是頭一回,她隻身一人去這麼遠的陌生地方,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唯有站在這裡,站在這即將開始的旅途面前,她才稍稍有那麼些勇氣去面對未知。
她甚至沒有想過,到站後要去哪兒,路該怎麼走。
愛情就是這麼一種奇妙的東西,有時候它會剝奪你所有的勇氣,讓你連一句分手都不敢聽入耳中,而有時候它又會賜給你無窮的力量,即使跋山涉水也要與心裡埋藏的人見上一面。
只一面,足矣。所有艱苦困境都將化為雲煙。
十二點四十分,火車準時發車。
柯七律買的是硬臥票,對面三個床位分別是一家三口,她的上鋪暫時沒有人,下鋪是個留著寸頭的年輕男人,背著一套旅遊裝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正常。
從她的家鄉潁州到洛疆大約十個小時路程,這不是一列直達車,中途會停靠五個站點。
柯七律打上車後就窩在自己的床位上,百無聊賴地翻著書,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對面的小孩子就開始將注意力從火車轉移到了她身上。
“漂亮姐姐,你今年幾歲啊?”
柯七律笑眯眯地放下書,探出半個身子沖他擠眼睛:“姐姐我今年十八。”
“哇,才十八!我媽都三十三了,是個老女人!”
“嘿,你這個小兔崽子……”中年男人沖小男孩兒假意揮拳頭,教訓道,“再這麼說你媽媽,看我怎麼收拾你。”
“略略略略略,爸爸你也是個老男人!”
柯七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邊喘氣邊朝那男人道歉:“抱歉抱歉,沒忍住……”
“沒事,這小子就是欠收拾,早晚得揍一頓。”那位老爸氣得瞪眼睛,指著小男孩兒的鼻子威脅道。
就在這一片融洽的氛圍中,下鋪躺著的寸頭男人忽然插了句嘴:“哎,小孩兒,那你今年幾歲呀?”
小男孩兒原本笑嘻嘻的,聽到他的聲音,笑容明顯僵了下,似乎有些怕地往父親身後挪了挪。
“嘿,人家問你話呢,回答啊,這麼沒禮貌?”父親又把他拎著衣服揪出來,“快,告訴人家你幾歲了。”
小男孩兒眨巴眨巴眼,喏喏地道:“……七歲。”
寸頭男人笑起來:“喲,都七歲了,怪不得這麼好玩呢。”
“他就這樣子,人來瘋,見誰都咋咋呼呼的。”那父親笑呵呵地說。
不知怎的,柯七律察覺到那孩子好像很怕這個寸頭男人,自從那人問過話後,他就再沒敢嘻嘻哈哈地鬧。這有些奇怪,柯七律特意留心了一下寸頭男人,發現他除了長相有些凶以外,其他倒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