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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聊得投機時,案件有了消息,那個寸頭男人正如柯七律所想,是個惡徒。近半年來有一個跨國犯罪集團在邊境周圍徘徊,主要做販毒和拐賣婦女兒童的勾當,而他們為了自身的隱蔽性,就在國內找了個中間聯絡人,正是這個叫做林友恆的寸頭男人,那些人心狠手辣,孩子此刻命懸一線。
那夫婦聽到這些,當場嚇懵了,連哭都忘記直接朝民警跪了下來。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我們家孩子,他還那么小,才七歲,他不能出事的,他真的不能出事的……”
柯七律看著這情景心酸,待民警安撫好那夫婦的情緒後問道:“接下來你們會怎麼做?”
“實在抱歉,這種性質的案件我們只能是輔助作用,還得靠洛疆那邊專門打擊邊境犯罪的部隊才行,以我們的警力貿然前往,只是徒增傷亡。這邊已經在火速聯繫洛疆特種部隊,爭取通過這個中間人林友恆直搗犯罪嫌疑人的窩點,到時候才能實施營救。”
洛疆特種部隊?
柯七律一愣,那不就是秦城所在的部隊嗎?
思及此,她立刻掏出手機撥通電話,那邊依舊提示關機,她不死心,又輾轉將電話打到了秦城的部隊裡。
“您好,我是特種部隊士兵秦城的家屬,有緊急的事通知他,請讓他接電話。”
那邊頓了頓,像是在確認什麼,最後回應道:“不好意思,秦城五個小時前出任務了,目前不在軍區。”
“他去了哪裡?危險嗎?”
“抱歉,這是軍事秘密,無可奉告。”
柯七律咬咬牙,知道接線員不會告訴她這些,最後乾脆要求秦城的排長接電話。
“女士,您有什麼事可以給我說,事後我會轉達。楊排長和秦城一起出任務,目前都無法聯繫。”
柯七律悻悻然掛了電話,看著眼前的情景,毅然轉身朝警局門外走。
“哎,你去哪兒?”梁蕭正在和民警說話,餘光瞟到她離開,遂追了上來,“你要離開了嗎?”
“我要去一趟洛疆,那裡有人可以幫忙。”
“你一個人,去洛疆?”梁蕭不可思議地挑了挑眉,“不太安全的,還是等等……”
“沒事,我一個人可以。”
柯七律敷衍了句,轉身拔腿就走。那個孩子失蹤,別人不知道,她自己心裡很明白,她逃不了責任的。如果當時她能緊緊看住他,不讓他一個人落單,那孩子怎麼可能會出事?
良心的譴責最讓人痛苦,柯七律先前已經在醫院體會過這一點,那些沒能救活的病人,她每每都覺得心有愧欠,如今連一個健康的孩子都沒保護得了,她實在無法就這麼視而不見。得去找秦城,然後將細節情況帶給那邊的人,她見過林友恆,如果有必要她會出面作證。
重新踏上前往洛疆的火車,這一路,她再無眠。
…………
第二天凌晨六點半,火車到站,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上發了會兒呆,然後便開始不斷撥打秦城的電話,最後當手機的電量只剩下6%時,終於接通。
秦城在電話那頭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一遍遍問她:“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害怕?七律你別著急,我馬上就去接你……”而後他想到了什麼,為難開口,“七律,我出不去,如果我告訴你路線,你能自己找來嗎?”
柯七律用力點了點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兒,聲音卻是極力保持著輕快:“我當然能啊,你以為我三歲小孩兒?秦城,快把路線發給我,我的手機要沒電了。”
秦城應聲掛斷電話,很快就將路線發了過來,柯七律的記憶力非常好使,只掃了兩眼,就將所有信息刻在了腦子裡。她先乘坐鄉村的巴士到末站,又搭農民的牛車到山口,最後憑藉一雙腿硬是走到了半山腰的軍區門口。
“七律!這邊!”秦城在鐵門內沖她揮手,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久別重逢的喜悅之下,更多的是酸楚與委屈。
門前有兩名士兵站崗,她飛奔過去時被攔了下來,待秦城解釋後才放人。
柯七律就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她咬著牙,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像是在鬧脾氣,埋怨他不久前的擅自離開,又像是被搶了玩具的孩童,委屈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秦城提步緩緩朝她走來,在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而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勾唇有些痞痞地笑道:“果真是長發了,真好看。”
你看,果然是距離產生美。
說完他無視她埋怨的目光,沖她張開手臂,目光繾綣地遞過去,柔聲說:“來,讓我抱一抱,看看長胖了沒。”
一句話,打散了她所有的逞強。
柯七律眼眶澀得發紅,但她倔,咬著唇只緊緊盯著他,眼底分明流露出洶湧的急迫,卻不挪動腳步。
“七律,來。”
秦城朝她笑。
一笑,笑塌了她竭力隱忍的衝動,朝他的方向撲了上去。
“秦城,都怪我。”
“瞎說什麼,怎麼會怪你?”秦城邊輕拍她的背,邊沉著聲一字一頓在她耳邊說,“記住,沒人可以怪罪你。這世上只有該被千刀萬剮的惡徒,沒有該被眾人指責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