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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姐如真有鉤,想釣的人應是晏南飛。”
諸航笑了,大首長就是大首長,不會被雞毛蒜皮的事左右自己的視線,他的目光獨到而又精準。
“大首長,你要我怎麼做?”
卓明長嘆一聲,走到書桌前,從裡面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她。
“請把從前的紹華還給我吧!”
大首長用了“請”這個字,神情還那麼地鄭重,她想笑,嘴角一傾,落下的是兩行淚。
豬就是豬,星就是星,仰望都那麼費勁,又如何摘下呢?
正文99,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三)
會議是在工信部里召開的,演習完美的結尾,安全司的領導建議這個案子所有參加人員一塊聚一聚。
這個晚上,沒有任務,沒有壓力,又正逢新春,真正的縱情暢飲,有幾個當場就趴下了。
周文瑾沒有主動起身敬酒,別人敬酒時,他也只是沾了下唇。聚會結束,他是少數幾個保持清醒的人之一,其中也包含卓紹華。
“我兒子特別壞,我碰點酒,就不要我抱。”卓紹華眉間閃爍著為人父的喜悅。
“那就讓卓夫人辛苦一晚上。”安全司司長拿過卓紹華的杯子,就要斟酒。
卓紹華婉拒,“她白天已經很辛苦,晚上應該我值班。”
“卓將,夫人在哪高就呀?”不知誰問了一句。
卓紹華以茶代酒,朝眾人笑道:“請大家關注馳騁公司今年上市的大型女*《麗人行》,那是她的作品。”
“啊,是女*呀,這可是遊戲領域的高端,一般人不敢碰的。”有人打趣道。
卓紹華眉梢抹上柔色,“她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期待,期待!”
一群人簇擁著出酒樓,有幾日沒見的冷月綴在夜空之中,淡淡的月光與路燈交輝相映,如水般落了一地。
卓紹華等所有的人都上了車之後,才向自己的車走去。
“卓將,”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他閉了下眼,轉過身,溫和地看向周文瑾,“周中尉剛剛不是上車了嗎?”
“我想請卓將喝杯咖啡。”
卓紹華臉被夜色罩著,看不出表情,他忙又加了一句,“在你面前的不是周中尉,只是諸航的師兄。”
“好!”卓紹華扭頭和小喻說了幾句話,小喻點點頭,開車走了。
兩人就在附近的一個比利時人開的小咖啡館找了個座,不僅供應咖啡,冰淇淋也賣得非常好。一對對情侶桌,都是一杯咖啡,一杯冰淇淋。
卓紹華和周文瑾異口同聲都要了一杯黑咖啡。
“今晚我不會好睡的。”咖啡送上來,周文瑾用湯匙攪拌著,抬眼看了卓紹華一眼。
“興奮嗎,可以理解的。但你加班多日,還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卓紹華語氣不疾不徐、不親不疏。
“卓將覺得我會興奮麼?”
“不然呢?”
“這裡不是工信部的會議室,你我不是上下級的關係,只是兩個……共同關注諸航的男人。似乎,今天那個所謂的演習,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卓紹華端起咖啡杯,擰眉嗅了下,好像不太喜歡,又把咖啡放下了。“從今天起,你無需再關注諸航了。以後,你就只是周中尉,不是什麼周師兄。”
“好笑,你能代表她?”
“不管是回憶還是感情,都應該是珍視的,哪由得你這樣揮霍?周文瑾,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在避重就輕,我問的是今天的演習,專家那些狗屁話,別人會信,我並不相信。你以演習的名義,想掩蓋她三年前的劣跡,是不是?”
卓紹華失笑,“在你眼中,諸航就是一個劣跡斑斑的黑客嗎,然後,你大義凜然、不遺餘力地想把她繩之以法?”
周文瑾糾結地避開他的目光,嘴角*。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問你可認識其他計算機精英,你當時推薦的人就是諸航,說她的水平與你不相上下。那時,你似乎非常在意她。現在,你給我的感覺卻是仇視,就因為她愛的人是我?周文瑾,我告訴你,你不了解諸航,不理解諸航,不信任諸航,這才是你們沒有在一起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因為我的存在。你有過很多次機會,但你錯過了。你從來都沒有過情敵。”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你放開諸航,我也會捨棄現在的一切,我會……珍惜她。”
卓紹華落下眼帘,傾傾嘴角,“你當真幼稚到以為你有機會?第一次,你在射擊場看到我和諸航在一起,第二天就衝進我的辦公室責問我們的關係,那已經是極大的違規,我斥責了你,你心裏面不服氣,卻不想到我是因為愛惜你而在保護你。第二次,西昌發射中心主機被攻擊而癱瘓,奇異的是沒有一絲損失,但卻讓你一鳴驚人。我回來說給諸航聽,她臉色當時就變了,你知為什麼嗎?”
周文瑾臉上的表情急劇變化。
“她說過一句你今天也講過的話,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的技術非常巧妙、高超,考慮到你只是急於證明自己,並沒有惡意,同時又完善了發射中心的防護系統,我仍然愛惜你的才能,靜觀你的表現。還好,你仿佛穩定下來了。諸航以為我沒發覺,嘴巴咬得很緊。這時,我們開始實施藍色鳶尾的網絡演習,我認識諸航比你晚三年,之前的藍色鳶尾,我並不知曉。藍色鳶尾只是巧合而已。你瞬間就把目光定格在諸航身上,你是有目標的在跟蹤。她在論壇上跟了個貼,你把她從她姐姐家帶走扣留了一天。我知道,但沒插手。她和你之間的事,諸航自己會處理好,我信任她,而她自然也不會向我說起這件事。這也是第三次我對你的包容。涉及到你,她都盡力保護,我也盡力配合、珍惜。但這世上什麼都是有期限的。周文瑾,我該謝的只有一點,你讓諸航把你的痕跡在她心中抹盡了,讓我可以完完整整地擁有她。以後,如果你不能做到自愛,那麼網絡奇兵將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捨棄。這樣的解釋,你滿意了嗎?”
周文瑾雙手抖得不得不緊拽住褲腿才能維持平靜,他羞愧到無地自容,卻又悲痛欲絕。
原來她曾這麼珍惜過他,為什麼他不知……
那些年,那個叫豬的女生,他喜歡的女生,他就這麼一點一點把她推進了別人的懷抱。
卓紹華什麼時候走的,他不知道。他呆呆地坐著,像石柱一樣。
侍者送上一杯熱咖啡,裊裊的霧氣模糊了他的視線。
卓紹華在收銀台前,回頭看了看他,叮囑侍者不要打擾他,走的時候,幫著叫輛車。
此刻,卓紹華終於能痛快地長舒一口氣。
諸航生完帆帆滿月後,一聲不響離開了。他去大雜院找她,幫她收拾東西。打開她筆記本時,他就知道她是三年前的藍色鳶尾。
這件事,成了他心中的一個秘密。他已經隨時做好這事被他人發覺而大做文章的應對準備。
現在這樣算成功了吧!
他在清冷的街頭走了一會,只覺得滿心愉悅,前所未有的輕鬆。
推開院門時,他的動作比平時都柔了幾份,也顧不上時間已經晚了,進門就喊:“諸航!”
諸航抱著帆帆在看《晚間新聞》,她盯著屏幕,卻不知道裡面播的是什麼內容。帆帆一會兒看她,一會兒看屏幕,然後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兩人被他的喊聲都嚇得一愣,帆帆比她反應快,立刻就嗯嗯地大叫,頭朝外扭去。
她也跟著轉身,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現在給帆帆就看這麼沉重的國家大事,會不會有點早?”
正文100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四)
“我家帆帆早慧,別看他現在小,以後肯定比你強。”諸航微微側過臉,承受他落下來的親吻。
“你在影射我不夠優秀麼?”父親是大將,他只是個少將。
諸航撇嘴:“挺有自知之明。”
“那我就把希望寄托在帆帆身上嘍!”卓紹華欠身抱起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小帆帆,同樣不吝嗇地親了親臉頰,帆帆等親完左邊,忙又送上右邊,最後是噘起的小嘴。
卓紹華失笑搖頭,這都是諸航養下的壞習慣,見了面至少三個吻,少一個帆帆都會不滿意。男孩子哪能這樣嬌氣呢?可看著這張可愛的小臉,責備的話怎麼也說不出。算了,等他大點再教育。
“和什麼人一起,身上都是煙味。”諸航皺起眉頭,用手作扇。
他低頭嗅了下,今晚大家敞開來玩,又是煙又是酒,衣服和頭髮上是沾了點味道,“知道啦,一會就去沖澡。”
大手捂住帆帆的耳朵,把他的小臉別過去,低聲對諸航說:“今晚帆帆睡唐嫂那邊。”
諸航臉刷地紅到脖頸,“不,我要和帆帆睡。”
“那我呢?”
“你睡大臥室的宮廷床。”話音一落,就後悔了。她沒有別的意思,不知怎麼就冒出這一句,讓人感覺好象閨怨似的。
他打量她,笑,“我是有妻子的男人,沒有理由獨守空床。那……帆帆睡嬰兒床?”
帆帆的耳朵被大手捂得不舒服,頭不住地扭動,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諸航,仿佛知道兩人在談他似的。
諸航低著頭看著桌下鋪著的一塊小方毯,輕輕地咬了咬唇。
卓紹華洗澡前,真的把嬰兒床從嬰兒室搬來了。帆帆一看到嬰兒床,兩腿繃得直直的,肚子一挺,要諸航抱他去大床,那兒才是她晚上的歸宿。
聽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再看看疊在床前的男式睡衣。首長的洗漱用品、換洗衣服,不知不覺都挪到客房來了。柜子不夠放,呂姨特地又搬來了一隻。這樣子,客房看上去稍有點擠。
“等過了元宵節,師傅們來了後,把這面牆打掉,兩個房間並成一個,就寬敞了。”呂姨說,“原先的大臥室改成書房。”
院子大、房間多,怎麼改都合理。
“帆帆,不管什麼樣的習慣,二十九天就可以養成,這可是有科學根據的哦。你呢,也不要太擔憂日子難熬,咬咬牙就會過去的。嗯?”她讓帆帆試著在床上站起,壞傢伙懶,腿一沾床,就彎起,笑*地往後仰倒。後面是被子,她故意撒手,他一倒,笑得咯咯的。
卓紹華擦著毛巾出來,就看見兩人嬉鬧著,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