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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平時多了一個早安吻,法式的深吻,她感到一絲愧疚,首長已洗漱過,滿口中華牙膏的清新。
當首長依依不捨將她塞回被窩,她眼睛閉得緊緊的,沒勇氣迎視。
“小帆帆,你說你爸爸進軍校是靠你爺爺的關係吧?”她推推小帆帆,想找一個聽她傾訴的人。
小帆帆不肯醒,小嘴抿抿,眼睛沒睜開。“我覺得是,軍校對於視力要求很高,他可達不到。”舉例說明:他看她就是看走了眼。
不過,看走了眼也罷,看對了眼也好,塵埃已落定。
如果有一天首長反悔,她不負任何責任,雖然是她沾了他的星光。
“小帆帆,我是新人,以後請多關照嘍!”她摸到小帆帆胖乎乎的小手搖了搖。
“都不是縱飲的人,午飯會結束得很快,回家再補眠。”卓紹華瞅著她紅通通的耳背,臉上的笑意加深。
餐廳經理推開了包間的門,這是這兒最大也是最隱閉的一個包間,只對頂級貴賓開放,服務的人員都是特選的,口不多言,眼不亂瞄,微笑恰恰好。
卓明和歐燦禮貌地起身迎接。
兩邊還沒寒喧,卓明懷裡的小帆帆如同被扣壓的人質,突然看到有人來搭救,激動得忘乎所以,等不及諸航主動,兩隻小手先張開了,誇張地把嘴巴咧得大大的。
諸航衝著挫敗的卓明同情地笑笑,接過小帆帆。
哎喲,唐嫂今天給小帆帆穿了件駝色毛衣外套,和首長是親子裝,帥哎!她自豪地翹起眉梢。
小帆帆嗚嗚啊啊的趴在她肩頭,不知是嘀咕還是在告狀,她一句也沒聽懂,到是衣襟被口水濡濕了一大塊。
卓紹華替諸媽媽拉開椅子,招呼眾人坐下,他謝絕服務員的服務,接過茶壺,一一砌茶。
“怎會有點眼熟?”諸媽媽盯著卓明,悄聲問諸爸爸。
諸爸爸蹙著眉,是哦,他也覺得像在哪見過,反正不是張生面孔,哪兒呢?
“《軍事天地》里經常見到,國慶閱兵式上,這個爺爺站在車上向軍隊敬禮的。”梓然讀懂外公外婆的疑惑,給出了答案。
諸爸爸、諸媽媽震愕地僵直了身子。
諸盈和駱佳良無言地對視,心中盪出一抹苦笑。
她說她的航航配得上任何人家,卻沒想到這戶人家如此顯赫,不是怯懦,而是太突兀。
“這麼久才見面,非常失禮,請親家見諒。”卓明正經八百地道歉。
諸爸爸、諸媽媽大氣都不敢喘,只是呵呵地乾笑。
諸盈不便插話,干著急。
把這當遊樂場的只有諸航和小帆帆。
“大首長,瞧你的威嚴無邊無際,誰見了你都想坦白交待,快溫和點,不然連小帆帆都要變得嚴肅了。”諸航傾傾嘴角,輕快調侃。
歐燦臉綠了,這個諸航真是沒大沒小。
卓明摸摸臉,自嘲道:“沒辦法,職業病,肌肉僵硬,不聽指揮了。”
“呃,帆帆,它敢不聽大首長指揮,軍法處決!”諸航捏捏小帆帆的臉蛋,板起面孔。
豬豬講的就是真理,小帆帆立馬收起笑容,跟著鼓起嘴巴。
“好,就聽帆帆的,摘掉面具。”卓明朗聲大笑,一揮手,“兩位親家,請坐,我啥也不說,一會喝酒賠禮。”
酒桌上無大小,氣氛自然就活躍了。
諸盈悄然打量卓紹華,他在看諸航,雖然什麼也沒說,那眼神似乎有一種奇妙的叫人安寧的力量,那種脈脈溫情不容忽視。
自古以來,真愛可以超越一切,門第又算什麼呢,就是有什麼,卓紹華也有能力粉飾太平。諸盈釋然了,心情松馳下來。
“紹華,打個電話催催看,小姑到哪了?”歐燦沒有和別人討近乎的經驗,也是真不知該和諸媽媽、諸盈聊什麼。她喜歡的,她們應是陌生的,她們喜歡的,她也不會懂,所以維持表面上的禮貌就行。
卓紹華掏出手機,一撥通,卓陽就接了,“到了,到了,車停好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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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
卓陽的一句“到了,到了——”,猶如一枚定時炸彈,給現有的溫馨和溫暖罩上了一層濃霧,昭示著即將到來的恐怖和陰森。
據說黎明前的一個半小時左右是全天最為黑暗的時刻。由於地球與太陽光線之間的交角高度,是以太陽西落和準備東升這兩個時段為最小,所以這兩個時間大氣對太陽光的反射和散射作用是最弱的,因而是最為黑暗的。在深夜,由於地球與太陽光線之間的交角高度較大,大氣對太陽光的反射作用和散射作用相對還是較強的,所以深夜裡的天空反而不一定很黑。因此,有深夜的不很黑到黎明前的較黑,於是就有黎明前最黑的感覺。
下一章,卓航和卓紹華就要進入兩個人關係中黎明前最黑暗的階段了。對於豬和首長來說,本來貌似光明的前途,也因為晏南飛的到來而陷入另外一個僵局,無論前進後退,還是左顧右盼,都需要披荊斬棘。藍色花海的出現,也為他們的未來設置了不可預知的障礙。
但是,就像俗話說的——得來太順利的就不是幸福了!相信首長的能力和魄力,就像諸盈想的“真愛可以超越一切,無論遇見什麼,卓紹華都有能力粉飾太平。”
下一站——幸福!一定的!
正文73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一)
“卓陽,我真的和朋友約好了,你替我向大哥打聲招呼。”晏南飛扶著方向盤的手有點抖。
卓陽嬌嗔地飛去一個眼波,心裡美滋滋的。“打個電話推了,你朋友有大哥重要嗎?都到這了,走吧!”
婚後,兩人第一次冷戰這麼久,明明天天睡在同一張床上,卻當對方是空氣,真的挺難受。歐燦打電話給她,邀請他們夫妻來參加家宴。她和他說了,他沉吟了一會,拒絕了,說那天有約。
她當時就覺得撥雲見日。他是擔心她生氣,所以避開諸航!從前,大哥家大事小事,他可是比她做得還到位。
他有這份心就夠了,其實想想自己是反應過大,太不自信了。
晏南飛仍在糾結中。
卓陽搶著撥下車鑰匙,湊過去送上一吻:“老公,我不會再任性了,我相信你愛我勝過你的生命。”
晏南飛猶如嚼了一片黃連,苦澀滿津,無法開口。
推開車門,剛跨出一條腿,突地又收回,呼吸埂在喉間。
“老公?”卓陽著急了。
他閉了閉眼,艱難地下了車,仿佛前方一路刺棘,令他恐懼萬分。
人的命運是一本早已完結的大書,你以為能猜到結局,於是不願細細閱讀,跳過幾頁,卻不知錯過的情節又在下一頁出現。
逃不掉的!他知道!
“卓陽來啦!”歐燦露出今晚第一縷發自肺腑的笑意,“南飛你坐卓明那,卓陽和我坐。親家公、親家母,我介紹下,這是紹華的小姑和小姑夫。”
晏南飛和卓陽向諸爸爸、諸媽媽禮貌頷首,諸爸爸、諸媽媽忙微笑回應。
“那是諸航的姐姐、姐夫!”
晏南飛越過諸盈和駱佳良的頭頂,落在後面一株蔥綠的蘭花上。
“你們好!”他聽到卓陽在問候。
“人到齊了,請走菜!”卓紹華對領班經理說道。
晏南飛飛快捲起目光,坐下,目不斜視,似乎他來這,就為認真地吃一頓飯。
卓陽打量著諸航的家人。服務員給諸爸、諸媽鋪餐巾,他們受寵若驚的樣,一看就是小鎮上的小市民。姐姐長得還不錯,那姐夫------卓陽優雅地彎了彎嘴角,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沒見過美女麼,兩眼呆滯地瞪著她,哦,不是,是在看南飛。呵----相形見絀吧!
“爸,那位叔叔……”梓然拽了拽駱佳良的衣角,想告訴爸爸,他們見過晏南飛。
“飯桌上不要隨便講話。”駱佳良少有的嚴厲。
梓然撇撇嘴,不吱聲了。
他隔壁是小姨和那個叫帆帆的流口水的傢伙。看到他被訓斥,小帆帆笑得幸災樂禍,還朝他伸出小手。
他才不要理那種人,梓然凜然地昂起下巴。
駱佳良用了全部力氣才轉過頭去看諸盈。諸盈右腳踩在左腳上,膝蓋顫慄不已,兩隻手握成了拳,手背上指節和青筋顯目地突出,雙唇雪一般蒼白,雙目卻亮得驚人。
晴天霹靂之後,迎面又是一桶冰水潑來,諸盈感覺不是冷,而是象站在火盆中,她不是鳳凰,不會涅磐於飛,她將成灰,飄得無蹤無跡。
晏南飛是航航的小姑夫,多麼殘酷的事實,擊得她沒有一絲還手之力。
頭髮陣陣發麻,耳中嗡嗡作響,血液在身體內沸騰。
歲月掩埋了許多快樂和憂傷,有些人遠在天邊或難得相見,真的能做到當他只是個熟悉的陌生人,各自在自己的軌道上過日子。但是如果必須用某種方式重新牽扯住,如何風過無痕?
二十三年前,能說年少無知,犯的錯也不是存心的。好,她接受,所有的苦果她來嚼,航航是她一個人的。
可是又誰看過她在長夜裡流過的淚?因為這輩子,航航只能叫她“姐”,永遠不可能喚她一聲“媽媽”,她沒有遺憾嗎?航航連續三天高熱不退,醫院下達病危通知,她沒有恐懼過嗎?航航參加競賽時,她坐在台下,緊張到都不敢喘氣,當主持人宣布航航拿到第一名時,那種喜悅,她沒渴望和人分享過嗎?
所以憑什麼他來搶去航航?
沒有孩子的小姑夫,有的是理由疼愛航航,還可以風趣地說把航航當作女兒般。
他應該早就認識航航了,是不是他介紹航航給卓紹華的,這樣子他才有理由徹底擁有航航?
他到底費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事?
怪不得他找她時,說起航航那麼篤定,應該做過DNA測試了。
怪不得後來他沒再堅持,是他清楚這一幕遲早會來。
航航結了婚、生了孩子,她又能奈何!不接受也得接受。
她怎麼甘心,怎麼甘心?
有朝一日,她性子剛烈的航航如果得知親切慈祥的小姑夫是拋棄自己的親生父親,還能幸福下去嗎?
有著厚繭的粗糙手掌裹住她的手,她抬起眼,駱佳良憐惜地凝視著她,“喝點熱湯。”
他給她盛了碗魚翅。
她掐了掐大腿,嘴角的肌肉*了下。
“請倒杯熱茶。”卓紹華察覺諸盈臉色很不好,回頭向服務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