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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呀!”莫小艾急了。
“說什麼?”諸航掩飾地咳嗽一聲。
“是周師兄呀,你怎麼可以無動於衷?當時,你為他……頹廢成什麼樣,大三當了幾門課,差點退學。”
“喂,不是一回事,好不好?”諸航敲了下盤子,聲音並不大,還是驚動了許多人。
“別自欺欺人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不要他回來你飛走,然後一隔又是幾年。人心是會變的,世上沒幾個痴男。”莫小區咕噥。
諸航哭笑不得,“你怎麼像我姐似的?”
“我是為你好。”莫小艾急赤白臉。
“知道,冰淇淋要化了,快吃吧!”
“你怎麼不吃?”漂亮的女友幽怨地在桌下踢了成功一腳,那兩個學生妹有什麼好看的,眼睛都直了。
成功收回視線,打量女友修飾得毫無瑕疵的面容,嘴角慢慢綻出笑容,“我喜歡看著你吃。”
“你的眼睛長在後腦勺上?”女友冷冷地問。
“我看你都是用心在看。”成功不動聲色。
“那麼,你的眼睛是留給別的女人?”
成功笑得更歡了,“親愛的,講這些有助胃口嗎?”
女友怔怔地看著他。
“別委屈自己,生氣了,就吼出來,或者摑一個巴掌過來,這樣子含譏帶諷,會內傷的。我是婦產科醫生,可不是內科醫生。”
“你……”
“慢慢吃,我先去買單,然後到車上等你。”成功溫柔地摸了下女友鐵青的面容,站起身來。
諸航與莫小艾也已結好帳,兩人肩並肩,有說有笑地往外走。
成功遵守承諾,只目送她們一程。
和朋友一起的豬,看似純得像張白紙,為什麼能和紹華做出那麼複雜的事呢?雙面人?嘿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莫小艾陪諸航一同去了馳騁公司,老總馬帥親自接待了他們。
諸航先把莫小艾的畫稿給他看,他只瞟了一眼,便把筆記本合上了,似笑非笑,“諸小姐,上次我們對你的遊戲,叫啥名的?”他拍拍頭,眉皺著。
“儷人行。”諸航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很是嚴肅。
“對,儷人行,我們找了專家看了你的方案,是有那麼點興趣。這個如果立項,就不是一個小工程,而是耗資非常大的項目。要成立一個龐大的團隊,前期的研發、設計、潤色、運行,後期的宣傳,找人代言,有可能就是我們公司明年主要的工作。所以這件事,我們要慎之又慎。”
“我以為貴公司已經考慮成熟了。”諸航說道,“如果馬總覺得立項有難度,請不要勉強。在網遊領域,美國與日本起步比較早,國內是最近幾年才*。但是縱觀看來,網遊面向的人群以男人、學生為主,遊戲類型大部分是智謀、格鬥、撞關、尋寶,唯獨忽視了女性白領這一塊。女性白領,知性而又細膩,既是事業女強人,同樣也是溫柔嫵媚的女子。也許你會講她們沒時間玩遊戲,錯了,那是沒有她們喜歡的遊戲。在她們放鬆下來時,一個令人怦然心動的遊戲,會令她們入迷,因為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個無法實現的夢。我想會有其他公司對之感興趣的。”
馬帥吃驚地看著諸航,“諸小姐,這應該是你的第一件產品,何以這樣自信?”
“第一件怎樣?第一百件又怎樣?我從中學就泡網吧,別人都忙著上網聊天、打遊戲,我就坐在那邊看,哪一類人愛玩什麼,能玩多久。哪一類人因為找不到喜歡的遊戲,悶悶不樂。我看了六年,選修了服裝設計、藝術史、文學史,才開始設計《儷人行》。這不是一個盲目的*,也不粗糙。我了解自己,當然更了解我作品的價值,所以我自信。”諸航揚起下巴,目光灼灼。
“針對白領女性的遊戲只是我的開始,以後我會設計中小學生的益智遊戲,讓家長們對遊戲這個詞要換一種嶄新的目光。我沒有把我的設計給一些三流的小公司,一上來就找了國內數一數二的馳騁,我以為馳騁敢於創新。不過我理解馬總的,打擾了。”
她點了下頭,把桌上的案宗收起。
馬帥按住了文件夾,“諸小姐,我想我該慶幸你只是個設計師,你只有二十三虛歲,不然我會有危機感。”
“馬總喜歡這個方案?”此時,諸航沒了剛才的沉著鎮定,流露出孩子般的驚喜。
馬帥按下座機的通話鍵,“吳秘書,把《儷人行》的合同拿進來。”
“小艾!”諸航轉身,高舉雙手,與莫小艾擊掌歡呼。
馬帥輕笑搖頭,“我個人非常喜歡這個方案,我也諮詢過公司里的幾位女性,她們也非常期待。諸小姐,這次我想來個大動作,在遊戲研發伊始,就找好代言人,然後安排你接受雜誌、電台採訪,把聲勢造出來,你必須要配合公司安排,可以嗎?”
“行是行的,最好是春天前。我明年要到國外讀書。”
“現在交通和通訊都方便,不會影響諸小姐的。”
精幹的女秘書拿著合同從外面進來,諸航接過,“這個是我人生重要的開始,我得找我的律師看下。”
馬帥大笑,“應該的。來,諸小姐,我們握個手吧,合作愉快。”
諸航大大方方的接住他的手,“謝謝馬總。”
馬帥把她們一直送到樓下,才道別。
莫小艾直拍心口,“豬,剛才我緊張死了,你什麼時候這樣厲害的?像個談判高手。”
“我研究過心理學呀,他如果不想要我的設計,估計連面都不會見,早讓保安把我們哄走。他那樣講,只是欺我是新人,想壓價,我偏不讓。”
莫小艾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我還是計算機研究生呢,和你一比,像小塵埃。”
“別長他人氣勢,滅自家威風。你理論強呀,我只是重實踐。曾經……我想休學來著。”諸航自嘲地笑了笑。
古龍小說里,有個劍客叫西門吹雪,他和葉孤城是一對偉大的對手。因為了解所以尊重,因為尊重所以珍惜。但最終,葉孤城死在西門吹雪的劍下,他抱著葉孤城的屍體,孤獨如潮水般滅頂襲來。
周文瑾不是西門吹雪,她亦不是葉孤城。她和他只是平凡的普通人,可是在她對計算機完全失去興趣的時候,他的出現,讓她找到了新的目標。戰勝他,是她的快樂。
在那場關鍵的比賽中,他卻勝得不太光彩。她得知之後,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於是放任自己。
讀書是為了找工作,她能找到工作,又何必去讀書?
那時,她開始給《儷人行》編程。
莫小艾很了解地點頭,“明白滴,你輸不起啊!”
“去你的。”諸航笑著推了她一把。
“豬,你現在是有錢人,請客!請客!”
“行,咱們晚上去海吃一頓。等我先接個電話。”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陌生號碼。
“找誰?”
“小諸,是姑夫啦!紹華去蘭州出差了,你在家吧,我想小帆帆了,讓呂姨多抓把米,我過來吃晚飯。”
正文 18,鴻雁於飛,肅肅其羽(六)
諸航捂著話筒,悄悄瞄了*後的莫小艾,不著痕跡往路邊走了走,這才做出一幅尊敬的口吻:“小姑夫好,呵呵,帆帆今天乖,已經睡下了。朋友正好有事,我現在外面。”睜著眼睛講瞎話,面不改色,心不亂序。
“你在北京城吧?”晏南飛呼吸有點急促。
“當然,北京是我家,我不在這,還能在哪。”
“那行,咱們見個面,不會太久的。”
“小姑夫,我真在北京,你不信,我找個座機打給你。”諸航就差舉手發誓了,“我對帆帆爸爸現在沒意見,也沒做什麼事影響他工作。”
卓明和歐燦對首長還在生氣中,但畢竟帆帆是卓家的孫子,感情上必然放不下,現在又不可能走下台階,於是卓陽和晏南飛就成了和平使者。上次,晏南飛拍了帆帆的錄像,肯定是拿去給他們看。她跑去南京,給晏南飛碰到,她想晏南飛對她仍然不太放心,所以才這麼關注她。
晏南飛在電話那端樂了,“我知道小諸是好孩子,你姑姑今晚有活動,家裡就我一人,吃飯冷冷清清的,想找個人陪。小諸嫌棄姑夫太老么?”
諸航訕然地耷下眼帘,踢飛一顆小石子,“怎麼會,小姑夫風流倜侃、風華正茂,正是人生黃金年華。”
“你這樣講,我就有自信了。我到哪找你?”
諸航轉身抱歉地看著莫小艾,眼珠骨碌碌轉了幾轉,說了個地址。
“不要解釋,你要我放鴿子。行,那這一頓算你欠我十頓,我會好好記著。”莫小艾很通情達理。
“你這是敲詐。”諸航強烈抗議。
“那麼你帶我一塊去呀,我不介意面對陌生人的。”
“好了,好了,十頓就十頓。”小艾不是寧檬,對吃不講究,一碗牛肉麵也能吃得眉開眼笑,“我送你去坐車。”
公車來得很快,莫小艾上車前回了下頭,一臉諱莫如深,“豬,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沒離開過北京呢?”
諸航半張著嘴,吸了一口冷風,一口汽車的尾氣,把眼淚都咳出來了。
晏南飛開著車,張看著路邊的店鋪,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汽車的泊位,向一個花店的小姑娘打聽了下,才找到諸航說的那個地址。
愣了有十秒,硬著頭皮推門進去。
電子遊戲廳里一片噪音。
大廳里擺放著投籃、賽車、格鬥、射擊等所謂內容健康的遊戲機。不少孩子在玩兒,音樂聲、剎車聲、廝殺聲、射擊聲此起彼伏。一個女孩子在跳舞毯上又蹦又跳,銳聲尖叫。晏南飛回頭瞅她一眼,綠豆芽身板兒,一張少女的臉叫脂粉搞得慘白,塗著時尚的藍唇膏,一望而知是90後。
角落裡有個小門,進去走過一段灰暗的過道,裡面藏著幾十台電子賭具。紫紅的燈影下,諸航在玩瘋狂三色機。她運氣不錯,五十元的遊戲幣投進去,嘩啦嘩啦從吐幣口裡湧出一堆硬幣。
“要不要玩兩把?”諸航看見了他,笑著遞過一把遊戲幣。
晏南飛心中是波瀾起伏,其實他一直也在納悶,自律而又沉穩的紹華怎會和這麼個小姑娘走到一塊呢?可是從見到諸航第一眼起,他就不忍心亂懷疑諸航一下。他堅持他們之間是愛情,而愛情從來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