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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夫,如果你覺得有些話說不出口,這樣行嗎,你只要點頭或者搖頭。你知道麼,我真的想知道,姐和爸媽都要我和首長分開,我問為什麼,他們就拿門不當戶不對唬弄我,你說我信嗎?所以你一定要對我說實話,就是死也得死個明白。”諸航冷嗖嗖地下著猛藥。
藥效立刻就有了,晏南飛汗如雨下,“不會的,航航,小姑夫會去找他們談,不會讓你和紹華分開,肯定不會。”
“你代表的是誰?大首長還是帆帆奶奶?”諸航狡詐地眨眨眼睛。
晏南飛雙肩一耷,有一個這樣清靈慧黠的女兒,做父親的會幸福上了天。
他黯然嘆息。
“那我問嘍!別緊張,我的問題不難。”諸航搓搓手,扮了個鬼臉。“你去過鳳凰?”
晏南飛苦澀地笑,那清麗的沱江,那美麗的吊腳樓,他微微點頭。
“我姐……是你二十一歲時遇到的那個小女生?”
他閉上眼,好像有一根刺瞬間穿過記憶,泛起一層紅色的霧氣。他想起初次在他懷中綻放的清蓮般的小女子,心狠狠地一揪。
“你喜歡過她?”
“航航,”心跳到嗓子口了,他快無法呼吸,“相信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諸航端祥著他,“果真是有故事的呀!你……當年是不是讓我姐哭得很慘,所以她到現在對你都沒什麼好感?但是不對啊,又不是滅門慘案,姐不該這樣記仇啊?小姑夫,我疏忽了哪一點?”
晏南飛渾身的毛孔都在倒抽著冷氣,他攥緊拳,黑暗像山一般壓來,他拼了命地保持清醒。
諸航的手機及時地將他解救了出來。
說曹*,曹*到。
“姐?”諸航吐下舌頭,定了定神。
“航航,你來家一趟,有兩個人找你諮詢點事。”
“什麼人?”
“你回來就知道了。”諸盈似乎講話不是很方便。
諸航有點納悶地收了線。
卓陽回來了。
她挺鬱悶地咬了咬唇,都快接近真相了。“小姑夫,我下次再陪你聊天。”她悄悄朝晏南飛擠下眼,這個問題她會追根究底的。其實今天已經有一點收穫了。
世界果真是很小的。
“路上小心!”晏南飛叮囑。
“聊得好象很不錯?”卓陽打量著他。
他疲憊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是兩個陌生人,一個高大,一個清瘦,目光都如鷹般森冷犀利。
“你是諸航?”高大的男人要求諸航出示*份證。
諸航看看他。
“房間裡的那台電腦是你的嗎?”清瘦的男人指了指客廳桌上的筆記本。
諸航點頭。
“昨天下午四點十六分你用它上了網,瀏覽了一個的貼子,以‘舊地重遊’的網名回了個貼?”
諸航微笑,比起前幾年,網監們的水平大大提高哦。
“那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有些技術上的事想和你探討探討。”高大的男人把筆記本裝進包中,拎著。
“去哪裡?”諸盈並沒有看明白髮生什麼事,但她直覺這男人沒有什麼善意。
“對不起,我們只是例行公事。”高大男人出示了下自己的證件,工信部安全司的工作人員。
“姐,沒有事的,我很快就會回來。”諸航到挺淡定。
諸爸爸、諸媽媽慌了,“快打個電話給紹華。”
“爸、媽,人家是工作部,不是公安局,怕什麼呀!”諸航笑。
“真的?”諸爸爸、諸媽媽不放心。
諸航堅定地點頭。
“如果你晚上六點沒到家,我就打電話找紹華。”諸盈此時覺得平平淡淡過日子也無所謂,真的遇到什麼事,家中有個當官的,非常頂用。紹華家還不是小官,她到不擔心太多。
“行!”諸航笑吟吟地跟著那兩人走了。
兩個男人開了輛灰色的君威,諸航坐在后座。氣氛並不嚴峻,兩人很和善,路上還和諸航聊些家常,什麼學校畢業的呀,做過什麼工作,老家在哪。
諸航一一回答。
車在市區轉了幾轉,停在一個陳舊的公寓樓下,外面沒掛牌子,看不出是寫字樓還是住家。
清瘦的男人打開二樓的一扇門,諸航掃視一圈,發覺房間裡有床,卻無一絲人住的煙火氣。
高大的男人向清瘦的男人遞了個眼神,跑去陽台打電話。
“你稍等會,專家馬上就到。”清瘦的男人讓諸航坐下,從廚房打了壺水,放在電磁爐上煮著。
水沸騰的時候,有人敲門。
清瘦的男人開了門,從外面也進來兩人。
走在前面的一位男人,公式化地點了下頭,“你好,我是安全司周文瑾專員。”
正文78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六)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天
要奔向各自的世界
沒人能取代記憶中的你
和那段青春的歲月
一路我們曾攜手並肩
用汗和淚寫下永遠……
諸航想自己的腦子肯定進水了,這個時候耳邊居然響起小虎隊單飛時的最後一首歌《放心去飛》。
她自嘲地挑了挑眉梢。
和周文瑾同時進來的男人是安全司的一個科長,他讓諸航坐到桌子對面,和周文瑾交換了下眼神,兩人在另一邊坐下。
清瘦的男人把諸航的筆記本從袋子裡拿出來,接上電源、網線,然後開機。開機時間三十二秒,屬於五星級神機,說明使用的人對電腦維護得很好。很普通的微軟傳統頁面,一點特色也沒有。
但是當清瘦男人點擊網際網路頁時,筆記本突然黑屏,然後跳出一個張牙舞爪的骷髏。
清瘦男人嚇了一跳,立刻看向周文瑾。
周文瑾倨傲地微傾嘴角,拉過筆記本,手指在鍵盤上讓人目不暇接,接著,一聲悅耳的鋼琴聲中,屏幕重新回到剛才的傳統頁面。周文瑾從鍵盤上拿開手,不過十秒,一大簇藍色鳶尾在屏幕上慢慢綻開,從田野到山谷。
“這……”其餘三人紛紛瞪大了眼睛。
周文瑾短促地笑了,“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沒見過屏保?”無名指輕叩回車鍵,藍色鳶尾消失,他查看上網記錄,嘴角飛揚,什麼都沒有。
科長眼睛一亮,激動得呼吸都有點異常。
他看向諸航,心中震盪莫名,似乎有點太年輕哦!
諸航沒有錯過周文瑾的任何表情任何動作,她不慌亂,也不緊張,她只有悲哀。
“作為一個黑客,你有著非常良好的習慣,高超的防護網,及時清理痕跡,仿佛萬無一失,但是……”周文瑾嘴角噙了一絲笑。
諸航想他沒有說出的該是“天網恢恢”這四個字。
“大學時,我寫過一個小遊戲叫《兄弟》,”諸航笑得輕快淡然,似乎心情很不錯,“我設置的背景是古代,他倆是同一個村子裡的,跟著同一個師父學武,同樣武藝高強。因為感情好,兩人結為異姓兄弟。下山後,兩人一起到一家錢莊做鏢師。很偶然的一次,兩人護送鏢銀,路遇劫匪。在那場戰鬥中,同行的人和劫匪全部死了,只有他倆活著。兩人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心生一計,把現場做成了兩人也陣亡的假相,然後銀子一分為二,就此各奔東西,這個秘密只可帶進棺材,再見面就當是陌生人。十年後,兄長靠著那筆錢買了官,仕途發展不錯。這時,上司交給他一個任務,讓他去抓一個大盜,抓住了,他便可更上一層樓。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查到了大盜的蹤跡。兩人戰得天昏地暗,兩敗俱傷之時,他發現大盜居然是兄弟。大盜說:大哥,你殺了我,我殺了你,都會於心不忍。這樣好吧,你給我三次機會,如果你還能抓住我,我助你升官發財,如果不能,你就任我縱橫四海。”
周文瑾哦了一聲,聳聳肩,“講這麼長的一個故事,是不是想讓我也給你三個機會,因為我也是你的同門師兄?可是我們沒有什麼共守的秘密呀!”
其他三人本來一頭霧頭,聽周文瑾這一說,全樂了。
諸航默默地玩手指,周師兄,我已經給過你三次機會,這一次,我再也不會幫你,而且我會正式接招。
“周專員還記得我這個師妹?”諸航抬起頭,做出吃驚的樣子。
周文瑾不動聲色凝視著她。
“如果你對我有一點印象的話,你應該記得大學裡,我擅長的不只是遊戲。”諸航像個孩子般沒心沒肺地顯擺著。
“我們都知道,你擅長網絡攻擊,那個時候,你曾戲言若有一日做黑客,你就用梵谷的《鳶尾花》作為你的形像,你欣賞梵谷,你覺得他是驚世的天才。”替周文瑾回答的人是科長。
“是呀,我的屏保多少年都沒換,一直都是藍色鳶尾。所以當我看到攻擊幾大銀行的黑客也用藍色鳶尾時,特別特彆氣憤,簡直就是抄襲我的創意,忍不住上去發了個貼。”諸航氣呼呼地鼓起雙頰。
她對自己都有點崇拜了,居然還能這麼淡定。
那些年,那麼的努力,就想和他一決上下,其實她潛意識裡不知該怎麼去吸引一個男生的注意,只會用那樣的一種方式。藍色鳶尾的故事,她也只在他面前講過。
沒什麼可唏噓的。
他要把回憶當作外衣,披在身上滿街跑,那就接受眾人的圍觀吧!娛樂大眾,也是美德。
“事情都明擺在這,你還要狡辯?”科長板起面孔,嚴厲地問道。
“我又沒犯罪,需要狡辯什麼?”諸航一臉無辜的詢問。
“你就是藍色……”
周文瑾舉起手,打斷科長,輕輕頷首,“請讓我和她單獨聊會。”
其他三人相互看了看,點點頭,走向陽台。黑客不比其他罪犯,屬於高端人才,只是走岔了路,不能用尋常方式對待。
周文瑾領先走進裡面的房間,隔了一會,諸航才走進去。
“豬,你是不是認為我在栽贓你?”周文瑾雙臂交插,看著窗外。這兒樓與樓之間間隔很小,只看到灰暗的牆壁、鏽跡斑斑的窗。
“周專員,你現在在執行公務,還是叫我諸航吧!”諸航皺皺眉,這房間估計很久不睡人了,灰塵味有點嗆鼻,“不管是栽髒還是栽樹,總得有一塊土壤。目前還是塊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