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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航很獨立,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正文 10,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四)
二月,立春。
他*大三下學期,她就讀大一。
校園裡因為學生們的回歸熱鬧起來。食堂又出現了排隊買飯的人群,宿舍里又組成了小牌局,小樹林裡又開始有人卿卿我我。喧譁的是球場,冷清的是教室。
周文瑾就在這時推出了他設計的防火牆。
防火牆在面世前,必須得到各方面的考驗。他的教授在校內網上安裝了這款防火牆,結果,沒到一周,就給人攻破了。
這人就是諸航。
他此時才得知諸航在中學時期就拿過國內的編程大獎,是作為特招生進來的。不過,進了大學後,她突然覺得校園生活沒有想像中那麼有趣,便開始混。
要不是他,她還在頹廢中呢!
他覺得他不應該是對她刮目相看,而是應專注地去看她。
因為她的攻克,他找出防火牆的漏洞,進行了新的設置。但是一發布上網,快時,諸航是三天,慢時也就一周了,肯定能攻城掠地。
他倆就像在玩一個遊戲,你守我攻,來來往往。
教授笑著說:“有沒發現你倆的姓很趣,周與諸,哦,要是諸葛就更好玩。三國時,周瑜與諸葛亮同樣是足智多謀,但因為心胸上輸了一籌,才輸了性命。瞧吧,她是你的克星。嘿嘿,既生瑜,何生亮。你若防住她,歷史絕對改寫。”
起初,心情有點輸不起,畢竟那是個大一的小女生。後來,平靜下來,他接受這個事實,欣賞她,尊重她。
日子因為有她,變得越來越有意思。
他夜以繼日地加固防火牆,然後等著她來。在她沒有攻克的時候,是他最快樂的時候。
兩人在校園裡碰面,她故作不屑,卻掩飾不住眼中如獵人看到獵物時的興奮。
他們沒有交流。
諸航形容自己在大一下學期和大二整個學年,比上高三時還要用功。
教授評論,他的防火牆現在已足夠擋得住千軍萬馬。
他不在意千軍萬馬,他只在意她。
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想她,不馴服的頭髮,總是汗漬漬的額頭,一雙慧黠帶有幾份倔強的清眸、活力四射的陽光般的笑容。
有意無意,在圖書館會挑她附近的位置坐,儘量與她同一時間去機房,吃飯時愛和他們班的男生湊一桌,只為能多聽到她的消息。
她居然喜歡莎朗布萊曼的歌。
他託了許多關係,用買新手機的錢,買了兩張布萊曼演唱會的門票。出門時,鬼使神差還換了身衣服,檢查了下錢包,想著看完出來,錢要夠兩人一起去吃個夜宵、打車回校。
結果------
他只覺著哭笑不得,不過,那就是諸航。為了朋友,絕對可以把自己的感受棄之不顧。
那個晚上,她把賺來的錢帶莫小艾去狂吃了一通。吃得什麼,莫小艾不講,只是一個星期看到肉,莫小艾就掉頭。
改善兩人關係,還是一場球賽。
北京為了辦*,邀請亞洲的幾支球隊來北京與國奧隊熱身。他們去看的是與韓國隊的那場。
他們也去看了,這樣的事,諸航肯定不會落下。
上半場結束,兩隊踢成了1:1平,下半場就熱鬧了,球迷們是赤臂上陣,嗓子都喊啞了,卻擋不住輸球的結局。
不知誰說了句:實力本來就有懸殊,奇蹟怎麼可能發生?
鬥毆就這樣開始了,警察趕來時,現場是一片慘樣。諸航給波及到了,還好他及時將她護在懷裡,她的耳朵、他的手臂都流血了。
一群傷兵攙扶著回校,諸航想掙脫他的手,又不敢太用力,怕扯動他的傷口。
再見面,他對她微笑,她也會彎下嘴角。路上碰到,他喊她,她會應個聲。在球場上,如果她恰巧在,也不會刻意迴避他,還會和他打配合,挺默契。
自然的,圖書館、球場、食堂、機房多了兩人出雙入對的身影。
周末晚上,他來找她,在樓上叫一聲,她不應答,下樓時卻跑得飛快。
寧檬非常妒忌,和莫小艾說周文瑾審美觀點有問題。莫小艾回答:也許人家就好那口呢?
防火牆大功告成,她撤軍了,其他人又攻破不了。
教授為他申請專利,他要加*的名字,她拒絕,我才大二,明天光明著呢。
他翻個白眼,大四難道就是垂垂老矣?
她抿著嘴笑。
接到公派留學的通知是大四下學期,系主任領著他去見一個人,那人是工信部的專家,說已關注他很久,這次留學是為了日後勝任更重要的工作。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關注,系裡面舉行公開選撥,其實名額內定。
通知貼在食堂外面的布告欄里,只要是計算機系的在校學生都可以報名。
她問他有沒有報名。他點點頭,“那我也要報。”她說。
“你才大二,許多學分都沒修呢!別鬧了。”他在聽莎拉布萊曼的歌,塞給她一隻耳機。耳機線是Y字形,吊在兩人中間。
“幹嗎,你怕贏不了我?”她扮了個鬼臉。
他彈了她一下,“少臭美了,別以為天下就那麼好得。”他知道她好勝,而這件事,她必然要輸的。
她背著他還是去報了名。
進了考場,他看見了她,心中一沉。
可能那次機會特別難得,學生們真較了真,系裡面找了外面的教授來改卷,以示公平,他們對他有信心。
沒想到,成績出來,第一名兩人,他和她。
那天晚上,他沒來找她,不知道見面該講什麼好,心中卻很為她驕傲一把。他多希望工信部分給學院的名額是兩個,那樣,他就和她比翼齊飛了。
兩人的關係,此時還隔著一層窗戶紙。窗戶紙那頭是什麼,彼此都明白,就是沒有捅破。這樣的感覺也很好,外面仿佛風景無限,可是這邊獨好。
他去找了系主任,提出自己的想法。
系主任一臉不贊成,“部里看重你,哪裡只看成績,還有其他方方面面,這個決定是不會改變的,你必須要去美國。諸航那邊,系裡會考慮讓她保研。你和她熟,勸她主動放棄,不然我們用別的方法。”
他如何說得出這話來?
他只能選擇沉默,心中無力之極。
系裡面行動了,在全系師生中進行兩人的*測評,諸航落選。
他沒有絲毫的歡喜,她的失落也非常明顯,又開始避著他了。
期末考試一結束,諸航就急忙回老家去了,都沒和他打招呼。
他一直拖到九月中旬才去美國,臨走之前的幾天,他天天去找她。她很忙,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圖書館,晚上一點時間,還跑去西餐廳打工。忙得連和他講話的時間都沒有。
她亦沒有送他上飛機。
他給她寫郵件,她沒回。和教授聯繫,教授講她又像從前一樣混了,經常逃課。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習慣身邊沒有她。
兩人合聽的耳機他帶走了,另一個耳機沒人戴了,他只能一個人塞著一個耳機,讓另一個耳機掛著,耳機線呈I字形,掛在他的一側。
哈佛已有幾百年的歷史,校園非常幽美,行走在那些古老的紅磚房之間,他常停下腳,緩緩回首。
他等了三年,她沒有出現。
舒婷有一首詩叫《山盟海誓》,在結尾這樣寫道:
偶爾
聽到你的名字
我冷丁一哆嗦 ,那只是
菸蒂燙了我的手指
……
窗外已經發白,挪威的白晝終於來到,在上午十點。
他用手指作梳,理理頭髮,抬起來時,指頭不住地顫慄。
正文 11,春日遲遲,卉木萋萋(五)
一夜風過,窗台上又落了一層落葉,還有從牆外飄來的幾瓣jú花。呂姨邊撣邊嘀咕,這活怎麼就干不完呢!
“早,呂姨!”客房的門開了,諸航笑吟吟地招呼。
真是年輕呀,光滑的肌膚,潔淨的面容上塗了層胭脂似的,紅的是唇,白的是牙,睫毛長長的像把扇子,那對眼睛晶亮如星子般。
“早,今天天氣好呢!”
諸航眯起眼,瞧著掩在樹蔭後的那方剛被霞光染紅的天空,*在空氣中的手也不似前幾日那般畏寒。
“是呀,天很藍,風很輕……”她笑出聲來。
十一月十六日,她的赦免日,老天當然要作美了。
從今天起,她的人生要修整,回到之前的軌道,以後,想吃冷的吃冷的,想吹風就吹風,想淋雨就淋雨,想凌晨睡就凌晨睡……
光輝歲月,自由空氣,來吧!
呂姨掃完這塊,挪到北廂房,卓紹華也已起來,小帆帆今天一身簇新,帽子也換了頂毛茸茸的小熊帽,又暖和又可愛。這是唐嫂昨天特地出門買的。
“卓將,是不是要買些新的臥具或家俱什麼的?”諸航滿月了,該搬進主臥室了。裡面的東西都是沐佳汐生前用過的,呂姨體貼地想到,從道義上也該換新的,不然太委屈諸航。以前有過什麼,都不能計較,現在有了孩子,有了名份,那就不同。
卓紹華搖搖頭,“暫時不用。諸航?”
他看見她一個屋一個屋地轉悠,還特地跑去向兩個勤務兵打招呼。
他的兩個勤務兵並不是來自後勤處,而是來自警衛營。她不知怎麼聽說了,特別的敬畏,經常那雙骨碌碌轉個不停的眼睛就牢牢地盯著他們,很是驚奇。
“到!”她俏皮地向他敬個禮。
“吃完早飯,我們出去辦點事。”
“好!”小帆帆昨夜不乖嗎?首長沒睡好,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下巴上還有一道新傷口,刮鬍子失手了?
今天要去給小帆帆報戶籍,還要按照傳統去給他剪下頭髮,呂姨買了許多菜,晚上要慶祝下。
“我來開車。”他向勤務兵點下頭,自己坐上了駕駛座。諸航坐在后座,身邊放著個嬰兒推車,小帆帆睡在裡面,唇角彎彎,好像很開心。
“卓將,我真不要跟去嗎?”唐嫂也被拒絕在外。
“不要,我和諸航可以的。”
諸航偏過頭去,有點心虛。
時間掐得很好,街道辦剛開門。俊偉冷峻的男子懷中抱著粉嘟嘟的小娃娃,年輕的女子手中提著個男人的背包,看著就一天的心情非常好。
遞上戶口本、結婚證、身份證、小帆帆的出生證的原件、複印件,幾分鐘後開好證明,兩人又轉道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