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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著眼前這個笑得一臉惡作劇的孩子,他承認紹華與她之間的距離應該是天與地。
他接過遊戲幣,但他手氣不好,一把遊戲幣陸續投進去,一無所獲。而諸航在鄰台拍克機上又贏了一堆硬幣。
“還好,不算血本無歸。”他自我解嘲。
諸航自豪地一撇嘴,“那當然,我是誰呀!”
她湊到他耳邊,“這個其實是有規律的,前提是你要摸著它的脾性,你信嗎?”
“信!”晏南飛忙不迭地點頭,生怕她又玩上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這裡的盒飯做得很不錯,我請客。”
晏南飛啼笑皆非,“小諸,你沒看到別人的眼神麼,姑夫在這裡已經像個笑話了。”
諸航呵呵笑,“小姑夫來這裡,是這個店的榮幸。你等我換下錢。”
她贏著是不少,皺巴巴的鈔票抓了一手,就那麼胡亂塞進了口袋。
出了遊戲廳,晏南飛覺得北京今晚的空氣是那麼的新鮮、芬芳。諸航堅持要請客,他沒敢答應。
諸航嫌餐館點菜煩,最後兩人去了家咖啡館,裡面有商業套餐供應。
等餐前,兩人各點了一杯咖啡。他替她放上方糖,用銀匙攪拌著,眼睛微微抬了下,佯裝不經意地問:“小諸,那天來車站接你的人是?”
“那是我的**。”諸航扮了個鬼臉。
晏南飛笑,端起杯子,“這算什麼**,我都看得非常清楚了,你倆長得有點像,是姑姑?”
“小姑夫什麼眼神,明明那麼年輕,怎會是姑姑,是我姐啦!”
手中的咖啡杯一抖,潑出半杯,“這咖啡太燙了。”晏南飛抽出紙巾擦拭著,面容扭曲。
“我這杯還好。”諸航喝咖啡是名幅其實的喝,一口就咽下半杯。
“小諸這麼大的,多數是獨生子女。她是你堂姐?”
小姑夫有點八卦嘍,“在我們那兒,喊堂姐要加上名字,某某姐,我姐當然是我親姐姐!”諸航很幸福地顯擺著。
“你們……之間相差好幾歲?”晏南飛顫微微地咽了下口水,擱在桌下的那隻手哆嗦起來。
“嗯,十八歲。”
一隻蝴蝶能引起一場大的風暴,諸航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晏南飛瞬間驚得魂不附體。背脊後寒毛直豎,渾身像跌入了一下冰窖。然後又像被扔進了一個融爐,烈煙與大火熏得他無法呼吸。
“姐妹倆相差這麼多很少見。”大腦已不聽指揮,他只是憑著本能在回答。
“這是計劃生育整的,不然應該有很多。呵,我是漏網之魚。”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晶亮的雙眸,閃躍的眉宇,說話時鼻子皺皺的俏皮樣,認真時鼓起的雙頰……
“小姑夫?”諸航震愕地看著緊緊抓住她的手臂。
“小諸!”他想摸摸她的臉,他想把她抱在懷裡,他想問……
他沒有勇氣。
襯衫被冷汗都浸濕了。
“好好吃飯。”服務生適時地送上餐點,解了他的圍。
諸航不解地點點頭,小姑夫像受了什麼重創,眼神灰暗迷茫。
“最近工作不順心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晏南飛勉強擠出一絲笑,“小諸的名字是誰取的,像男生的名。”
“姐姐呀!航就是飛行,同學打趣我是只會飛的豬。”
“這樣啊,你想往哪飛?”他木木地問。
“大雁也是向南,我不想標新立異,肯定也向南。”
一根利刺狠狠地戳進他的心,他疼得眼前發黑。
“小姑夫,謝謝你請我吃晚餐。我該回去了。”
他聽到諸航在說話,他應該起來送她,女孩子孤身夜行不安全,可是他兩腿發軟,站不起來。
“不要坐公交,打車回去。到家給我個電話。”他叮囑。
“才八點多,沒事的。小姑夫,再見!”
他深深地凝視她遠去的背影,一股熱浪涌滿了眼眶。
公車台挨著諸盈家的公寓樓,進屋前,諸航看了下院子,摩托車不在,駱佳良又加班去了。
梓然在屋內寫作業,她把路上在肯德基店買的一盒蛋撻討好地拿進去。
“別煩我,正想題呢!”梓然不耐煩地斜視她。
“我幫你做。”
梓然按住作業本,像受了什麼侮辱似的,臉脹得通紅。
諸航一吐舌,慌忙往外跑。
“馬上聖誕節了。”梓然扔出來一句話。
她回身,房門關了。
抓抓頭,懂了,她得給這小子買禮物。應該的,她是小姨呀!
諸盈聽到聲響,走了出來,“航航,你去換衣服,我給你下幾個餃子。”
“我吃過了,姐!”
“餃子不當飽,是你喜歡的芹菜餡。”
諸航聽話地進了臥室,諸盈剛剛在聽音樂、看書。姐也時髦了,居然聽陳楚生的歌。
她擰擰眉,這歌是新歌吧,以前沒聽過。
他說他愛她,他讓她等他
他說他總有一天出人頭地後回來娶她
她也很愛他,是他的青梅竹馬
她讓他放下牽掛
卻禁不住淚濕了眼眶
有時候愛情讓人相信地久天長
有時候又讓人肝腸寸斷
曾經的他為愛奮不顧身
他穿過人海來到了上海
在充滿欲 望的空間 他漸漸迷失開始彷徨
她也曾等待 他也很無奈
她給他寫很多的信
一封一封卻石沉大海
有時候愛情讓人相信地久天長
有時候又讓人肝腸寸斷
有些人錯過卻不再回來
……
陳楚生的嗓音低沉磁性,很適合演繹這類的傷感情歌。快男裡面,諸航喜歡張杰多過陳楚生,她關上音箱,打斷這幽怨的吟唱。
諸盈撈起餃子,一回身,諸盈看到姐姐眼眶發紅。
“姐?”諸航對於姐姐,總有一顆細膩而又纖柔的心。
“熱氣熏的。”諸盈輕描淡寫地說道,給她端作料。“今天報上名了?”
“報好了,考試在元旦後面。”
“這幾天別出門,在家好好看書。”
諸航默默地吃著餃子,看姐姐這樣,她不敢提搬出去的事。
“姐夫又加班?”
“年終了,辦公室事多。”
諸航戲謔地問道:“姐,你怎麼從不查姐夫的崗?”
“有什麼好查的。”
“姐夫也是一枚熟男,還殘留些魅力指數,說不定……姐?”
額頭上吃了一巴掌,諸航委屈地抱著頭。
“吃好,把碗洗了,把家裡地拖一下,你太閒了。”諸盈瞪瞪她,去給梓然放洗澡水。
“我……只是打個比喻麼,未雨綢繆。”諸航聲如蚊蠅。
正文 19,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一)
卓紹華的電話是在諸航被禁足兩天後打來的。她不是一個被關得住的人,正悶得發瘋時,聽到手機響,簡直有如天籟之音,第一時間撲上去就接了,也沒看來電人是誰。
激動莫名的狂喜把打電話的卓紹華嚇了一跳,一時到忘了講什麼。
“喂,餵?難道是我的幻覺?”諸航大力拍著手機。
“諸航!”她沒有記下他的電話號碼,激動也不是為他,卓紹華胸口一堵。
“啊……那個,是你呀!出差回來了?”諸航暗咒自己的不穩重,悻悻笑了兩聲。
“沒有,還在蘭州,2:30的飛機,二個半小時的飛行時間,到達北京應該是下午五點。”
她不是機場控制台,幹嗎告訴她這些?
“你今天忙嗎?”
一個無業游民說忙會把人笑到內傷,“不忙,閒得發慌。呵----”
“那來機場接我吧!”
啥------諸航咚咚跑到窗邊。
初冬的太陽矜持地綴在天空,不遠處的樓群被陽光籠罩著,像誇張的舞檯燈光下錯落有致的布景。
是白晝,不是夢中。
“我……沒有車。”她無比羞慚。不僅是沒有車,她連那個合法開車的本本也沒有。但是奇怪呀,首長可以坐軍用飛機,就是坐民航客機,勤務兵也應早早在機場外等著了。
“機場到市區有地鐵專線!”
諸航想問,莫非首長不會坐地鐵?她怕打擊到首長,只得保持緘默。
“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她給觸了下,拍拍額頭,“我也有東西給你看。”
“好,五點機場見!”卓紹華乾淨俐落地掛了電話。
她握著手機,愣了愣,立馬看時間,老天,已經二點一刻了,首長電話是在機場打的,他不知北京的交通非常可怕嗎?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慌忙換衣、給姐姐留條,拿了包包,飛快地往站台衝去。
這麼緊趕,到達機場就快五點了。
一下地鐵,突然想起沒有問首長在哪個航站樓,急出一鼻尖的汗。抬起頭看路牌,首長高大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腦中砰地跳出一句話:一個人如果在意你,他絕不會讓你為他受一點點的苦。
慶幸他沒穿軍裝,不過這樣還是很引人注目的。地鐵口人來人往,都是過客,誰會看誰。但在經過首長面前時,都會情不自禁看他一眼。
他只看著她。“來啦!”不緊不慢。
緊繃繃的洗白的牛仔褲,超短的卡其色棉外套,頭髮隨意地散在肩上,小臉稍微比以前有了點肉,白里透著紅,如此青春,如此活力。
這大概才是真正的諸航。懷孕的諸航是她人生中的意外。
首長消瘦了,下巴發尖,只是氣質依舊沉穩,眼神依舊銳利。
“行李呢?”她看到他手中只有一個電腦包。
“我沒帶行李。”這個時間,勤務兵應該早到軍用機場了,他的行李會比他先到家。
廣播報站聲響起,列車轟轟地氣勢很猛地衝過來,諸航移動幾步,往前去。
卓紹華拉住她:“坐下一趟。”她氣息還沒平。
諸航以為他累,退後幾步,離開那圈半圓形的人群。列車哧哧地開門、關門,又轟轟地衝出站,站台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