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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航搖頭。
“就是藉助別人的子 宮,用我的卵子和我老公的*。這種事在國內是違法的,我們家是不能冒這樣的險,除非找個可靠的人幫忙。國內有些家庭為了給孩子有國外的綠卡或者香港戶口,都會想方設法去外面分娩,現在人家不這樣了,直接找個外籍女子代孕,就解決問題。”
“你就找你那個知道內情的朋友。”
沐汐苦笑,“朋友是個男人,我需要一個代孕的女子。偏遠地區有些婦女願意為錢做這樣的事,可是我覺得質量不高。大學生願意代孕的有很多,你們學校有嗎?”
諸航曾經聽莫小艾說過,周末的晚上,學院後門都會停一堆的車,來接某些女生。出去幹嗎,莫小艾笑得很神秘,臉還會紅。
“你能幫我悄悄打聽下嗎?”佳汐問。
這種事諸航肯定不能托人的,諸航只當八卦般在宿舍里佯裝隨意地說了看到某個報導,有大學生代孕啥啥的。
寧檬手舞得像什麼似的,“切,代孕算什麼新聞。現在流行賣卵子,北大和清華的,雙眼皮、模樣清秀的女生價最高,一顆卵子能賣好幾萬,我們學院的估計也差不了多少。”
諸航象聽天書,這一年,她落伍這麼多?
“網上代孕中介有許多,都明碼標價,北京是37萬,上海和廣州是分期付款。你想要雙胞胎也可以。怎樣,人類非常邪惡吧?要是哪天我落泊了,我就去代孕,賺個幾十萬自己先享受著。”寧檬口沫橫飛。
諸航瘋狂地搜索著網頁,網上真的不少,北京就有專門機構,有地址有電話,保證候選孕母有五十人供選擇。
她把佳汐約了出來,手把手地教佳汐使用電腦,教她用拼音輸入法,然後*那個網頁。
“這個不行,太專業,萬一遇到熟人怎麼辦?要找個隱秘點的,孕母要年輕。孩子出生後,先得送到福利院,然後我去抱養,這樣子才不會被人發現。航航,我公公、婆婆和老公都經常在電視上露面,我不得不小心,你懂嗎?”佳汐說道。
諸航不是很懂。
佳汐苦笑,“這件事我家人都不知曉,是我偷偷做的。要是和老公商量,他絕對不會同意的。我只說服他領養一個孩子。我貪心了,我想擁有一個有著我倆血脈的孩子。航航,求你,這件事只有你和我那位朋友知道,你要幫幫我。”
清麗的面容上梨花帶露,又有誰能拒絕?
諸航真的找到了一個隱秘的代孕機構,對外掛著治療B肝的牌子,點進網頁,在下端才發現有一行代孕的廣告。
兩個人悄悄去偵查。
它位於北四環一個中檔商住兩用樓盤內,同樓層其他房間均被小公司租賃,而這間屋子沒有任何公司名稱的門牌。辦公室兩室一廳,四個工位,外加一間會議室和一間**辦公室。辦公桌上不見私人用品,如有任何風吹糙動,它完全可以一夕消失。
接待她們的是一位姓李的中年男人,自稱是負責人。
諸航代替佳汐發問,佳汐從一進來,就非常緊張,握著諸航的手一掌的冷汗。
開始,他以為諸航是想做代理孕母,很熱心地讓諸航登記資料,還說佣金會非常優厚。得知諸航是來找孕母的,嚇了一跳。
李總說他們公司不接受非夫妻雙方卵子和*的個案,那樣容易起糾紛。他們的孕母都是在校大學生,提供健康報告,按長相不同收費。而且一人只代孕一次,下次就不會只任用她為孕母。有專門的婦科專家負責做手術,絕對保證**安全。
佳汐似乎很滿意。
李總又說合同一簽,先預繳二十萬,一旦懷孕,再繳十五萬,孩子生下來後,結算尾款十萬,總共是四十五萬。
諸航覺得這個價格比寧檬講的要高許多,而且那個李總一臉生意人公事公辦的樣,她看著不舒服,輕輕拽了下佳汐,讓她好好考慮下。
佳汐坐得筆直,表情糾結,仿佛天人大戰。
“我們可以信任你嗎?”佳汐看著李總。
李總笑:“這個客戶自己定奪,你不會是我們公司的第一位客戶,也不會是最後一位。我非常有誠意,其他就看你們了。”
佳汐閉上眼睛,*緊抿,睜開眼時,臉微微發白,“好,我們接受這個價格,但是簽合同前,我想見下孕母。”
“不可以,孕母的**我們要保護。”李總一口拒絕。
佳汐沉默了一會,“你保證是大學生嗎?”
“預付款繳了後,你可以自己判斷,大學生與風塵女子本質區別很大。”
佳汐點頭。
隔天,合同就簽了。
代理孕母是某大學中文系的大四生,正在實習,比諸航大一歲,清秀溫婉的江南女子樣,詩詞歌賦張口就來,二胡拉得非常好,佳汐笑了。
諸航也替她吁了口氣。
手術做得非常快,二個月後,孕母懷孕了,佳汐替她租了一個單人公寓,每周和諸航去看她兩次。
“航航,我現在打字速度蠻快的,我要學著在電腦上寫懷孕日記,等寶寶出生後念給他聽。”十一月,第一波寒流剛到,北京城寒意蕭蕭。走出單人公寓樓,佳汐回頭看了看孕母住著的那個陽台。
“好啊!希望我走的時候,能看到小寶寶出生。”
“你要去哪?”
“我要到哈佛讀書。”路燈的光澤打在諸航的臉上,她看上去特別的青春、俏麗。“這是我的願望。我所有的平均分要拿到A,再通過雅思考試,我和導師說過了,他幫我申請。”
“是嗎?”佳汐的聲音隱隱有些失落。
“嗯!”
又過了兩個月,放寒假了,諸航這學期拿到了一等獎學金。從鳳凰過完年回來,諸航和佳汐見了面,一起去看孕母。
孕母肚子隆起很高,插著腰對佳汐講,她沒想到懷孕這麼辛苦,她需要補償,至少十萬,不然她要把孩子打掉。
諸航火大了,“你敢,我們有合同。”
孕母冷笑,“合同又怎樣?你要和我打官司嗎?”
佳汐面如土灰,安慰孕母,“行,我給你錢,你別亂動,當心動了胎氣。”
“不行,你這樣會助長她的氣焰。”諸航提醒佳汐。
佳汐嘆息,“只要寶寶好,一切都值得。”
三月,風和日麗,燕子歸行,北京街頭一切都染上了春意。諸航在聯繫公司實習,準備畢業論文,打聽雅思考試的事。
突然接到佳汐的電話,說孕母不見了。
諸航跑去單身公寓,屬於孕母的一切痕跡都被抹盡,儲物櫃裡有兩個電影裡給演員當孕婦道具用的海綿肚子。
兩人慌忙給李總打電話,手機已停機。打車過去,那兒現在是家文化公司,剛開張兩月。
正文 35,有美一人,清揚婉兮(五)
“於是,你就捨身取義了?你這隻蠢豬!”成功吼聲如雷。
“你個冷血的衣冠*,關你什麼事。我和你講,這事要是你敢泄露半點,我滅你滿門。”諸航音量同樣不低。
幸好陣地已經從落日挪到了車內。陸虎的密封信能很好,天寒地凍的,時間又這麼晚,沒人圍觀。
這個故事有點長,足足講了三個多小時。
“你有本事把全世界滅了。”成功真的要抓狂,他聽過的代孕傳聞不少,包括美國有位媽媽替女兒代孕,但哪一件都不及這件匪夷所思,而且這人還一臉的高風亮節,“你才二十歲,知道嗎,女孩子最寶貴的身子是要留給深愛她的人的。”
細長的眼眸蘊滿了痛心和婉惜。
“哈,這話從成流氓嘴裡說出來,真讓我意外。你要真這麼想,就不會時不時做罪魁禍首了。”
成功氣急敗壞地直喘,“豬,你和她們一樣,是隨便的人嗎?”
“成流氓,我真不知你吼什麼東東,我做錯了什麼呢?我沒有亂和別人上床,也沒有用錢出賣自己。朋友有難,我幫一把而已。你就沒有一點人情味嗎?如你的朋友需要輸血,你恰好是合適的血型,你會視而不見?”
“這兩件事能相提並論嗎?”
“我認為可以。”
成功心堵得窒息,他閉上眼,拳緊握著,抑制自己要掐死豬的*。
“豬,既然只是幫一下忙,為什麼要和紹華結婚?”成功睜開眼,陰冷地瞪著她。
“哦,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諸航毫不示弱地迎視著他。
“說!”
“馬上要結束的故事有什麼好講的。”諸航看了下手機,十一點多了,還有幾十分鐘,就是新的一年,她可不想把煩躁的心情帶過去。
“什麼意思?”
“和你沒有關係。”
四目相瞪,誰也不肯讓步。
鈴聲打破了車內的僵硬。卓紹華從軍區大院出來了,問他們在哪,他過來接諸航,今晚謝謝成功了。
成功鐵青著臉說了個地址,然後相臂交插,緊抿著唇,不肯說話。
諸航無聊地玩著自己的十指。
代孕的念頭冒出來時,沒有經過痛苦地糾結,也沒有苦思熟想。
四十五萬,對於一個二十歲在鳳凰山城長大的女生來講,是個巨大的數字。
小的時候,她是家中小掌柜。客人來小飯館吃飯,她收錢,按照票面分門別類地放進抽屜。到了晚上,用橡皮筋一疊疊地紮起。一天下來,最多也就百來塊。那時物價低。
一年能賺個幾千,爸媽就會笑不攏嘴。
四十五萬是四百五十個千。
諸盈在銀行上班,每月的底薪是四千元,然後做得多拿得多。她聽姐姐和姐夫聊過家裡的開支,如果沒有突發事件,一個月順順利利下來,兩人能省個一兩千就非常好了。
人生很危險的,時不時就跑出個意外。一年能省下多少呢?
不赤字就好了。
沐佳汐四十五萬怎麼來的,她沒有問過。如果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用沐佳汐的話講,天價都值得。
可惜孩子沒了,錢也沒了。
雙重打擊,沐佳汐倒下了。本來就是個柔弱的人,如霜打的玫瑰,枝葉蔞曲,花瓣凋零。一個感冒,就病了半個月。睡在病床上的她,雪白的小臉埋在雪白的枕頭上,見者無不動容。
她坐在病床邊,無言地自責。
如果當初不是她找到這個網站,如果她簽合同時能謹慎一點,如果她提醒佳汐一同陪孕母去體檢,這些都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