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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紹華淡淡地點頭,也不解釋。

    諸航一頭黑線,馬總這話聽著真彆扭。她看上去像社會邊緣人?

    馬帥把兩人領到沙發上坐下,秘書送上茶。可能是卓紹華的氣質太過凜然不可侵犯的樣,他不由自主多了幾份敬意。“合同看過了吧?”他問首長。

    諸航嘴巴半張,呃,這不是喧賓奪主麼?

    卓紹華微笑地看向諸航,“你有沒有別的看法?”

    她對他很有看法,這個項目是她的好不好?

    “諸小姐剛剛在電話里講過了,她沒看法。”馬帥是詢問首長的看法。

    “哦,”卓紹華攤開雙手,“那你們繼續!”

    馬帥這才把笑臉轉向諸航,“諸小姐,那我們簽合同吧!”合同一式兩份,他從諸航那邊拿過一份來,先簽上自已的名字,蓋上公司印章,“我已經和財務講過了,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合同簽好,今天就把款項匯到諸小姐的帳戶上。”

    諸航抿著嘴,一言不發。

    “怎麼了?”馬帥看看諸航,又看看卓紹華。

    “如果今天不想簽,那我們改日再來。”卓紹華對諸航說道。

    諸航抓起桌上的筆,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下搞得馬帥有點難堪,諸航似乎極不情願。“諸小姐,你如有什麼其他要求,咱們好商量。”

    “馬總多慮了。”卓紹華笑笑,手臂自然的搭在諸航身後的沙發上,“她可能嫌我管得太多。”

    “哈,這樣啊!”馬帥大笑,“諸小姐,你不知哦,有人管是幸福的,像我就是個妻管炎,我是樂在其中呢!”

    諸航默,她覺得她和這兩個人不是同一個星球的,溝通實在很困難。

    馬帥盛情邀請兩人留下吃晚餐,諸航看看卓紹華,她想他肯定會拒絕,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

    她也不好拒絕,不敢再對諸盈撒謊了,只得打電話給駱佳良。駱佳良今晚沒有應酬,會早早去接梓然回家做飯。擱電話時,叮囑道要是回來太晚,不要一人回去,他過來接她。

    馬帥大喜,急忙讓秘書改地點,到聽濤苑訂房間。這家餐廳環境優雅,海鮮和野味都做得很地道。

    席間,馬帥問:“請問首長在哪高就?”

    “在大學教書。”首長避重就輕。

    “諸小姐不會是你的學生吧?”馬帥也八卦,師生戀可是很讓人興奮的。

    “我的水平做她的老師還欠缺些。”

    “你太謙虛!來,喝酒。”

    卓紹華要開車,以果汁代替酒,馬帥激動,到是喝得微醺。

    諸航專心吃菜,話不投機半句多。

    吃好出來,各自上車。馬帥突地又跳下車,喊住諸航。

    “諸小姐,我已經和《儷人妝》的老總打過招呼了,讓他給咱們做個專訪。這個雜誌專門給時尚淑女們看的,非常高雅。呵呵,咱們叫《儷人行》,和他們差一個字,真是緣份呀!這是我們宣傳打響的第一炮,你要好好地把你的構思描述出來。”

    “他們有沒採訪提綱?”諸航問。

    “應該會有的,採訪前,我再和你聯繫。”

    “我沒接觸過記者,不知道怎麼對付。”

    “他們主 編親自*刀,你就像跳三步呀,跟著轉好了。”

    諸航哦了聲,燈光下發覺卓紹華黑眸深了又深,像口深不可測的潭水,此時,有陣風吹過,潭水微波輕盪。

    北京的冬夜真冷,寒風瑟瑟,諸航緊緊身上的衣衫,看看夜空,寒夜讓滿月更遠更皎。

    “我自己打車回去。”她轉身,想拿下車上的袋袋。

    “一會把車錢給我。”卓紹華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諸航摸摸凍得通紅的鼻子,啥也不說,乖乖上車。

    諸盈家離餐館並不遠,半小時的路程。中途要穿過一個商場密集的地段,到底是都城,夜晚,依然人流如潮。

    車開得很慢。諸航看到一家商場前巨大的廣告牌上是一款手錶。那款表非常特別,在錶盤的中央,一個方形微小的軌跡突出了一輪滿月。廣告標語上寫“腕間看星月變幻,自然最浪漫,月亮最詩情----寶珀全歷月相表”。

    “啥叫月相表?”她自言自語。

    “古老的月相,是星象觀測者最浪漫、最具象徵意義的時間表達。鐘錶商們把月相盈虧的規律運動也自然納入鐘錶當中,這種表就叫月相表。那表好看?”卓紹華瞟了一眼。

    諸航不接話,按緊包包。

    卓紹華不禁莞爾,“那款是女表。”

    車離諸盈家還有半站路,諸航就嚷著要下車。要是給姐姐、姐夫碰上,怕是一句“首長”介紹不了的。

    卓紹華沒有堅持,這一帶算是老城區,居民很多,治安應該非常好。

    諸盈拎著袋袋走了幾步,回頭看首長的車還停在那,忙掉過身,“你快回去呀,小帆帆在家呢!”

    “好!”卓紹華眨了下眼睛,沒有發動引擎。

    他不走,諸航也不好走。一個在車裡,一個在路上,視線絞纏在一起。

    卓紹華手在方向盤上叩了兩下,像是無限艱難,終於發動了車。“那我走啦,再見!”

    “再見!”她拎袋子的手都凍麻木了。

    “諸航……”他打開車窗,欲言又止。

    她湊過去。

    路燈撒下一地的光輝,其實並不明亮。她分明在首長的眼中看到一縷孤單,再細看,又是一如往昔的從容不迫。

    “沒什麼,你也回吧!”淡淡輕笑。

    她愣愣的,首長那神情好像不是要講這句話的。

    車遠了,她呼出一口白氣,跺跺腳,走進小區大門。

    梓然開的門。

    “姐姐在家嗎?”她悄聲問。

    “航航回來啦!你打下你姐姐的手機,我打了幾通,都沒人接,不會出啥事吧!”駱佳良擔心地從陽台走過來。

    諸航暗暗地吁了口氣,掏出手機,發現有一通簡訊。

    她眼睛瞪得溜圓,是首長的簡訊。

    “諸航,周一到周五住你姐姐那邊,周六周日回家吧!帆帆會想你,唐嫂和呂姨會牽掛你。”

    她人緣這麼好?諸航飄飄然了。

    正文 22,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四)

    晏南飛端著一杯麝香貓咖啡,來到露台。杯子剛湊到嘴邊,麝香貓咖啡獨有的濃鬱氣息便撲鼻而來。

    說實話,他不是很喜歡這種咖啡的口感,但卓陽喜歡。

    這種又稱貓屎咖啡的咖啡豆,產於印尼,由一種野生的叫做麝香貓的動物吃下去,然後形成糞便排出來,便成了世界上最昂貴的咖啡。貓的消化系統破壞了咖啡豆的蛋白質,讓由於蛋白質而形成的咖啡苦味少了許多,反而增加了咖啡的圓潤濃稠之感。因數量稀少,價格自然不菲。

    卓陽到印尼遊玩,那邊的朋友送了一袋,從此,她便愛上了這種咖啡。現在,這種咖啡豆成了他家的必備之物。

    夜裡落了霜,樓下的幾株綠色的植物上面像蓋了層薄雪,泥土凍得**的。北京的冬天從來不含糊,一冷起來便變本加厲。

    露台四周裝了落地的玻璃窗,屋中有地熱,加濕器二十四小時開著,外面再天寒地凍,家中仍暖如三月。

    他回頭望了一眼,卓陽在廚房裡做早餐,身上的睡衣是剛從香港買來的,紫色的睡袍曳地,裹住她窈窕的身軀。

    卓老爺子對待兒子和女兒是兩種教育方式,兒子是嚴苛的,女兒則是嬌溺的。卓陽在國內讀小學,然後中學和大學都在英國讀的。卓明除了工作,幾乎講沒有任何愛好,最多下幾盤棋。卓陽則太會享受了,旅遊、運動、唱歌跳舞、甚至攀岩。

    她的工作在美院,但她更喜歡呆在國外。

    他們在希臘相遇。美院去希臘辦畫展,他負責接待。畫展中有一幅卓陽的畫,放在首位。

    他以為畫者是位男性,畫的線條豪邁粗獷,意境蒼茫,沒想到是位時尚的都市女郎。

    愛情的發生只是一個瞬間。

    過了四十歲,他陡生出對故土的眷戀,向上級提出回國任職。卓陽因為他,現在才經常住在國內。

    他大口喝著咖啡,咖啡里有點土腥氣,怎麼也壓不住心中泛濫的苦澀。

    他在工信部分管大型固定資定投資項目的審核,這個工作,在北京市找一個人並不難。

    公安部門任要職的裡面有他的朋友,不到兩日,資料就放在了他的桌上。

    諸盈……

    他顫微微地*著這兩個字,心中默默呼喚。她也已四十一了,照片上的她頭髮在腦後盤起,光潔的額頭,溫婉的笑容,那眼眸還是那般清澈嫻靜,如湘西山中的溪流。

    她現在是銀行營業部經理,工作壓力非常大。

    幾張照片中,她都是笑容淡淡,像遠山、像靜水,瞧不出真實。

    他沒讓朋友調查她的家庭,他不敢知道她是否過得幸福。任何一個結果,他心中都不太好受。

    從來都不知,她與他是這般的近。也許曾一次次擦肩而過,可是他都沒看到過她。

    他們已經二十三年不見了。

    第一次見到她,她十八歲,她的秀麗讓他震驚,她有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皮膚白皙,一雙天然細長的清眸,眉毛像畫出來一般,穿件水藍的無袖裙,站在一家蠟染店門前,向遊人介紹。

    大三的暑假,幾個同學約了去鳳凰古城玩。他經過那個店鋪,說話間,他看到了她。

    他買了一幅蠟染畫,畫上是位背著竹簍的苗族女子。幾次搬家,那幅畫不知丟哪了。

    她和他只說了兩句話,他卻像已經認識了許多年,或者是等待了她很多年。

    “老公,吃早餐了。”卓陽端著大托盤,敲了敲玻璃門。

    他把杯中最後一口咖啡咽下,嘆了一聲,拉回思緒。

    餐桌上,色彩豐富,麥片粥,火腿煎蛋,烤得焦黃的土司,鮮炸的果汁。

    卓陽遞給他一碗粥,看看外面,皺著眉頭,“真受不了這天氣,又干又冷。老公,我想去泰國玩幾天。”

    “有人陪你去嗎?”泰國最近的局勢不太穩,幾個黨派斗得很厲害。

    “我想你陪我。”

    “我要工作。”

    “就知道你會這樣講。”卓陽嘟嘟嘴,“其實我想去,現在也去了。大哥家裡的事,我不能不管。大嫂又給我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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