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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時回來?你姐夫包了餃子,速凍在冰箱,是你愛吃的餡。”
“嗯,你……你們吃年夜飯了嗎?”
諸爸爸還沒回答,梓然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小姨……媽媽說你其實不是小姨,而是我姐姐。哈,我好得意,這下子,那個小帆帆就得叫我舅舅,我比他輩份大,以後我可以教訓他的,是不是?”
諸航本來心戚戚的,梓然這一問,她揉揉額頭,失語了。
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對事情的看法竟然是如此南轅北轍。
她是否要仰天長嘆:幾人歡喜幾人愁!
“航航,”最後講話的是駱家良,“盈盈在旁邊準備紅包,你做媽媽了,今年沒你的份,帆帆拿雙份,另一份是梓然讓出來的,他難得升級做長輩,長輩就有長輩的樣。過了年,我還想買輛摩托車,到時,讓紹華去給我辦牌照,你知道姐夫就喜歡個8和6,圖個吉利唄,嘿嘿,你提醒紹華,這是大事,要放在心上。”
通話太久,手機都握得燙燙的,諸航慢慢合上話機。她想聽到姐姐的聲音,但諸盈一直沒有出聲。
為什麼?愧疚嗎?
諸航向卓紹華彎了下嘴角,“烤鴨都涼了,進去吧!”
這孩子這幾天像長大了,心思不那麼外露,學會藏在心中了。卓紹華不知該欣慰還是該遺憾。
“要不要向大首長拜個年?”諸航佯裝不經意地問。
她家這邊的動靜,她清清楚楚,但是卓家那邊似乎太安靜了,有點異常。
“爸爸現在蘭州,中午和他秘書通過電話。媽媽在四川慰問。他們應該初六左右回京,到時我們一起過去。”
諸航回頭看他,他溫柔地抬眸,似乎回答完畢。
晏南飛呢?卓陽呢?他隻字未提。
外面,煙花一簇簇、一束束,人群一聲聲歡呼。
今晚寬幕影院放一部關於海洋的紀錄片,立體感特強,仿佛身在藍色的海洋,各色各樣的魚在身邊游來游去,不時有鯨躍出海面,巨大的水柱射向天空。只是環繞式的音響效果,小帆帆不適應,諸航和卓紹華只坐了一會,便回房間了。
在門外,小帆帆在諸航懷裡蹭了蹭,連打幾個秀氣的呵欠。
卓紹華只開了壁燈,從房間向外看去,仍能看到夜空中怒放的煙花。
果然,洗漱完畢,小帆帆眼皮抬了抬,呼呼入睡了。
“這裡!”外面有張寬大的沙發,卓紹華從臥室里抱出被子,一半墊一半蓋,再拉來椅子,上面塞滿靠墊,堵著沙發,這樣帆帆就不會掉下來了。
臥室門輕輕掩上,留下一絲fèng隙,以便聽著外面的動靜。卓紹華把所有的燈都熄了,唯一的光亮是電視屏幕,裡面正在播放一台新年音樂會。
“這個世界終於是二人的。”卓紹華輕輕拉過諸航。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揶諭的語氣,還是因為夜太靜,還是因為這空間的窄小,只是一個擁抱,諸航倏然引起一陣蘇麻,電流般掠過全身,她不由地一震,仿佛風花雪月徐徐展開。
“會不會跳舞?”卓紹華用手指細細描摩她溫軟的唇瓣。
“我……只會打球。”
卓紹華輕輕笑了下,緩慢地閉了下眼,爾後吻*的唇。
那樣綿長而又灼熱的一吻,像是永遠不會結束一樣。
“我也不會跳,但現在我……想和你跳。”他把她的雙手拉向脖頸,環抱住,接著,他攬緊她的腰,兩具身子密密相貼。
他帶著她慢慢挪步、轉圈,沒有節奏,沒有步伐。
電視裡傳來熟悉的《Scarborough Fair》優美的旋律,不是莎拉布萊曼翻唱的版本,是西蒙和加芬克爾的合唱版,兩人純淨完美的天衣無fèng的合音,動人心扉的吉他聲,輕吟低唱,輕易地就讓人跌入一種冥想的境界。
諸航覺得身子越來越輕,她成了一縷輕煙,融進了卓紹華的懷中。
“你要走斯卡保羅集市嗎?
代我向那兒的一位姑娘問好,
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衣衫,
上面不用fèng口,也不用針線,
她會是我真正的愛人。
芫荽,鼠尾糙,迷迭香和百里香……”
跟著旋律,卓紹華輕輕吟誦這首歌曲的中文譯詞。諸航雙腳已找不到方向,她只會隨著他旋轉、旋轉……
不知何時,他溫熱的手掌從她的衣衫下擺伸了進去,在她細膩光滑的背上*,從肩脊到腰際,繪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緩緩將她按向自己,再緊,再緊……
諸航不由的吸了一大口氣,這不是第一次的突如其來,它如溪流,順岩而下,但在落下山澗那一刻,濺起巨大的浪花。
“首長……”她的聲音奇怪地嘎啞,體內一波又一波的洶湧澎湃。
“叫紹華!”他的眸光,熾熱濃烈。
一縷熱霧騰地升起,諸航迷失在他的眸光中,有種不可思議的輕柔盪過心口,她不能自持。
“嗯!”他並沒有問出口,但她讀懂了他的渴望,因為此時,她也同樣渴望著。
他大掌一合,握住她的腰,將她密實地壓在身下,*埋入柔軟。
剎那間,世界美麗得難以言傳,*如電流,直抵每一個細胞。
他縱橫起身軀,帶領她縱情馳騁,酣暢淋漓,幸福無邊無際。
一簇琦麗的煙花在夜空開放,火光透進窗簾,她看見他俊美的面容上,汗水漣漣。
快樂的浪潮席捲而來,她急喘著癱軟在他的身下。
“紹華!”她叫喊著他的名字,攀緊他,似乎怕被激流沖走。
他疼惜而又縱容地看著懷中的小女子,抬起她的手,柔柔地親吻。掌心已經結疤,白天都是戴著防護手套,只有入睡時才會摘下。嘴巴和鼻樑的紅腫已經消了。
怎麼會這麼愛一個人呢?就這樣聽著她的呼吸,讓她枕著他的臂彎,就覺得擁有了全世界,滿足得不知所措。
伊始,她的出現是那麼的荒唐,他視為累贅,蔑視她的行為,只想著早點解決。
第一眼,已是震驚。
接著,改變初衷,接受帆帆。後來,心甘情願步入婚姻,扛起所有的責任。
這一步步走來,都是新奇,都是甜蜜,都是幸福。
她如同一個精靈,莽然闖入他的世界,改變著他,感染著他,直到他愛*。
他抱得太累,漸入睡鄉的她不舒服地動了動,握著他手臂的手,卻沒有松。
“諸航,你愛我嗎?”他突然很想很想知道。
“困!”她怕癢地皺起眉頭。
他寵溺地笑了,就這麼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外面傳來一陣喧嚷,新的一年來到了。
似乎是剛合上眼,就感到有人在推他。睜開來一看,諸航已經起來了,窗簾拉了半片,晨光溢滿整個房間。
“大年初一不可以賴床。”諸航抗議。
他拍拍額頭,和她商量,“我們再躺一會,行嗎?”其實賴床的不是他一個,帆帆兩條腿蹬著被,小手揮動著,就躺在他旁邊。
他是凌晨把帆帆抱過來的,壞傢伙睡得正香,一點都沒發覺。
他的生命已分成了三份,少一份都不完整。
諸航瞪大雙眼,大腦不太聽指揮,有點意外首長居然也會賴皮,似乎還有點向她在撒嬌。
“那……早飯呢?”
“帆帆說,讓媽媽去餐廳取。年初一,不要叫客房服務了。”卓紹華抓著帆帆的手,朝她笑得含情脈脈。
“為什麼是我?”諸航低下眼帘,這樣的首長會電人。
“你是家庭主婦。”說完,卓紹華光明正大地躺下了,和小帆帆頭挨著頭。
諸航看看那兩人,摸摸鼻子,認命地下樓。
餐廳里的客人很少,昨晚都守歲了,這會可能剛睡。諸航拿著餐盤,正在挑點心時,聽到有拉杆箱在地板上拖動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回了下頭,愣了。
成功也是怔了一下,隨即大笑,扔開行李箱,張大雙臂,“豬,來,給你個友情的擁抱!”
正文90,鳶飛戾天,魚躍於淵(六)
即使是大年初一,諸航還是毫不客氣地黑了臉,仿佛這山莊是她家的,“你來幹什麼?”
成功捧著心,一臉受傷,“你就這麼對我嗎?我除夕夜做了兩台手術,眼都沒合上,一大早,為了你,又千里迢迢趕到這。”
“哈,千里迢迢?不是吧,應該講是千米迢迢!”北京離這才多遠,諸航翻了個白眼,卻把餐盤放下了,給他盛了碗稠稠的米粥,還挑了一碟點心。
“不管多遠,反正我是為你來的。”
成功拉過椅子,也不怕燙,海喝了一大口粥。那雙會放電的眼眸布滿了血絲,神情疲倦,看上去不像是說謊。
諸航端著杯牛奶在他對面坐下,索性自己也吃好上樓,讓首長和壞傢伙多睡一會。
她當然不相信成功說的話,只是納悶這大過年的成功為啥不回家和家人呆一起。再一想,成功的父親也是大領導,搞不好和首長爸媽一樣,國家才是大家。
她同情地替成功夾了一筷小菜,可憐的**,表面光鮮,背地裡也有不能言的酸楚。
成功盛第二碗粥了,發覺那隻豬眸光柔柔的、水水的,打量他像打量一隻在街頭凍得發抖的流浪狗。
他怵了,眉頭微蹙,“幹嗎用那種眼神看我?”
諸航呵呵地傾傾嘴角,收回目光,起身,“你慢用,樓上還有一大一小嗷嗷待哺呢!”
“怎麼個哺法?”成功曖昧地掃了下諸航的胸,撇嘴,不以為然。
“你個成流氓!”諸航想斯文些的,但某些人實在不配。
她頭也不回地端著餐盤轉身而去,聽到成功在後面大笑,那笑卻不像是得意,反而有幾份失落。
卓紹華懶懶地倚著床背假眠,小帆帆穿戴整齊坐在他膝上玩他新冒出來的鬍渣。
兩人就在床上吃早餐。
“成醫生在樓下。”諸航抱過小帆帆,讓卓紹華安靜地吃早餐。
“嗯!”卓紹華臉上沒有一絲意外之色。
“你們……以前經常來這過年?”
卓紹華抬眼,微笑搖頭,“哪敢這樣敗家,這兒房價可不菲。下一次,咱們就放在結婚十周年。平時就節儉點。”
諸航聳聳鼻子,跳躍得也太快了。十周年?她沒想過那麼遠,甚至明天、後天的事,她都不去想。